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皇太后的病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仍然痴痴呆呆,叫人不能放心。婉池守着太后,没能抽出空儿去云岩寺探望朱颜玉,而龙子俊也着实忙碌。虽如此,婉池仍然不放心,嘱咐蓉儿带了好些东西,有银两,有新鲜的瓜果,有衣物被褥、绫罗绸缎,还有一些玩儿用的东西,去云岩寺看望朱颜玉。
蓉儿答应了婉池,带着银子还有一大堆东西,在几个侍卫和几个宫女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云岩寺。
这天天没亮,蓉儿便动身出发了。她坐着马车,行走了大半天,晌午时就到了云岩寺。蓉儿进入云岩寺,见到寺院里的尼姑们念经的念经,打坐的打坐,扫地的扫地,劈柴的劈柴,个个都忙碌着,便不想去打扰她们还有主持,让侍卫和宫女们守在外面等候,一个人悄悄问了个尼姑,问朱颜玉在哪里,便按着尼姑的指引,来到朱颜玉住的地方。
那个给蓉儿引路的尼姑指着一间雅致而宽大的房屋,说到:“姑娘,就是这里了。”
蓉儿看着朱颜玉居住的地方,这里是在寺院的后院,是独立的一片新的院落,周围种有许多的竹子,很是清幽宁静,路边还有三两个小池塘,池上生长着莲藕,池水中隐约可见鱼儿在尽情地游戏,可惜如今秋季,池里的荷花都衰败了。而附近生长的一些树木,也纷纷落叶飘零。然,竹子是不分季节的,此时虽然秋季,仍然青翠苍穹。
蓉儿看着这么清幽的环境,心想着朱颜玉居住的地方与之前婉池与她居住在净心观里的环境差不多,想着以前她们在净心观里时,环境清幽,生活宁静,便也以为朱颜玉住在这样的地方,应该也过得很宁静,所以便放了心。
然而,她不曾想到,眼前见到的安逸的环境只是表像,其实朱颜玉住在这里并不随心。因为这里不像她们之前在净心观里那样,净心观的道姑们都很友善,而这里的人,基本上是没个知心的,况且朱颜玉身边又不像婉池那样有个蓉儿这样细心体贴的好姐妹,所以自然比不得之前婉池住在净心观里的时候那样安逸。
朱颜玉住在这里,唯有冷清与孤寂,日子甚是惨淡凄凉。
这点,蓉儿是不曾想到的。
话说蓉儿拿了一大堆东西,来到朱颜玉居住的院子,见到朱颜玉居住的寝宫屋门紧闭,屋内杳无声音,便以为朱颜玉此时不在屋里,故而不敲门,也不曾喊叫,而是静静地守在门外等候。
而此时,朱颜玉其实在屋内,她病情越来越重,天天都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此刻已经睡着了。
蓉儿守在朱颜玉屋子门口,站着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因见朱颜玉久久不归,想着等下还要赶回宫去,不然怕耽搁久了,到时京城关了城门,那就进不去了。这么想着,蓉儿有些着急起来。
话说守着朱颜玉的还有两个宫女,一个叫槐花,另一个叫袖儿。因槐花今天去砍柴,所以此时不在这里。而袖儿是不大愿意做活的,此时她极可能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蓉儿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见到朱颜玉,便想着把东西寄存给哪个尼姑,并嘱咐尼姑一些话,等朱颜玉回来,让尼姑连东西带话儿,一并传达给朱颜玉。
这么想着,蓉儿提着东西,慢慢往回走,刚要准备离开这个院落时,可巧见到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这个宫女便是袖儿。
蓉儿见到她,看着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是宫女。因这里的人除了朱颜玉会有宫女服侍,其他的尼姑,自然是不会有宫女服侍的。所以,眼前的这个宫女定是朱颜玉的人。这么想着,蓉儿对那个宫女问到:“请问你是不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袖儿没好气地应道:“是啊!”
蓉儿见到朱颜玉的宫女,觉得把东西交给她最妥当。蓉儿心想着虽然今天不能见到朱颜玉,不能亲自将东西交给她,然而,能把东西交给她的宫女,也算是完成了婉池的吩咐了。这么想着,蓉儿笑道:“既然你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那我就算找对人了。”
袖儿不耐烦地说到:“你找我有什么事?”
蓉儿将包裹和食盒递给她,将钱物等也一并给她,说到:“这些东西你拿好,这里是一些银子,还有一些衣物和点心什么的。这是给皇后娘娘的,可惜她今儿不在,我没能亲手交给她,本想一直等她回来,再亲手交给她。然而我还要赶着回宫去,迟了城门就要关了。所以,我不能再等了。如今交给你,也是一样的。只请你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将这些东西交给她,并给她带几句话儿。”
袖儿是个贪嘴又贪玩的,从前她还在皇宫里时,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一概不放过。但她自从跟随朱颜玉来了云岩寺,便没在宫里住得舒服,这里的条件远远比不上皇宫,在这里,不但没了好吃的,也没了好玩的,不仅如此,还要天天吃着那些没什么味道的斋饭斋菜,数月没沾过腥。这让袖儿更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天天想着那些美味的点心,还有好玩的物件,想得快要“望眼欲穿了”。
如今,蓉儿将这些东西递给她,都是袖儿素日里最爱的,而且还有银子,正是袖儿所缺的,因此,袖儿心里正得意,满眼都是贪欲,闻着食盒里的点心的香味,早就馋得口水直流。她得了这么些东西,哪里还想着什么朱颜玉,只是,碍于面子,此时她装出允诺的样子,糊弄着蓉儿,实则心里正在打着小算盘,心想着私吞这些东西。
蓉儿不知道袖儿其实是个不可靠的人,将东西交给了她,觉得妥当,便把话儿也嘱咐了。她对袖儿说到:“有几句话要嘱咐你,等你见了皇后娘娘,你细细告诉于她听。”
袖儿道:“什么话,说吧!”
蓉儿原先想见了朱颜玉,则跟她好好地聊一聊,说说最近宫里发生的许多事,诸如如妃死去,陛下日理万机,太后病卧在床,因此龙子俊与林婉池暂不能来看望她,让她宽心,略等待些时日,等事情稳妥下来,再想法子接她回去之类的话。但是如今她不能亲见朱颜玉,而只能跟宫女吩咐,便长话短说,将宫中出的事之类的话都省下了,只说到:“这些话,你要细细地告诉皇后听。如今宫中出了事,陛下因此比往日更加忙碌了,所以近日没有空,不能来看望皇后娘娘。而玉妃因要照顾太后,也不能亲自来。但她常常惦记着皇后娘娘,故而派了我来,先给你们送些东西。请皇后娘娘千万别怪才好!陛下与玉妃不能来也只是暂时的,等过一阵子,事情稳妥之后,陛下与玉妃自然会想法子来接娘娘回宫去。请皇后娘娘宽心。”
袖儿问到:“谁是玉妃娘娘,我怎么没听说过?”
蓉儿此时才想起,眼前的这个宫女离宫久了,自然不知道新册封的婉池。她解释道:“玉妃娘娘是陛下新册封的一位妃子,是陛下最疼爱的娘娘。”
“哦!”袖儿没好气地应着,心里暗暗地想,难怪陛下几个月不来看过皇后了,原来这宫里又多了一位娘娘。哼!如今,陛下身边既有如妃,现又多了个玉妃,正沉溺在温柔乡里呢,怎还会想起这个空有虚名的皇后呢!看来,守着朱颜玉真是没有什么盼头了。袖儿这么想着,越发想定了逃离这里的主意。
蓉儿问到:“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记下了?”
袖儿点点头。
“那就好!等皇后娘娘回来,你见了她,便将我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记住了!”蓉儿道。
“嗯嗯嗯!”袖儿听了,随口允诺。
蓉儿将东西交给了袖儿,话儿也嘱咐了,便放了心,与几位随同而来的太监和宫女返回去了。
袖儿刚才虽然满口答应,实则心里在想:哼!说什么忙不忙的,不想来的只管用“忙”做借口。还说什么会接皇后回去,这只不过是糊弄人的谎话罢了。这样的话,连猪都不会相信。不然,为何过了几个月,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皇帝都没来瞧过。如今派了个宫女拿了些东西来,不过是可怜我们罢了。往后,再没什么盼头的。
袖儿这么想着,将蓉儿的话全当成耳旁风,把蓉儿的嘱咐没当一回事。况且,素日来她与朱颜玉的关系也不好了,就是有什么话,她哪里肯告诉朱颜玉听。因此,蓉儿走后,她将东西私藏了起来,自己享用了那些好东西,而不跟朱颜玉提起曾经有人来看视过她的事。
蓉儿送来的那些东西中,有一包银子,里面少说也有几百两。袖儿因私藏了那些东西,自然也把银子归为己有。袖儿得了钱,心里暗暗得意,想着逃跑的事终于可以实现。因为,她一旦有了钱,就可以离开,也不用去投奔哥哥嫂嫂,自己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所房子,再相个亲,以后的日子总还是好的。
袖儿想定了注意,悄悄收拾了东西,也不去跟朱颜玉和槐香道别,夜里偷偷地溜走了。不巧的是,袖儿离开云岩寺不久,在路上遇见了山贼。山贼将她钱物掠夺个精光,还奸污了她一顿,再绑了她,打算卖到妓院,再挣一笔钱。
袖儿一时起了贪念,做了错事,但却因此人财两失,从此堕落红尘。这真是应了善恶终有报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