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军发生变乱的时候,长乐宫里,林婉池倚着厚枕,坐在龙榻上陪伴君侧。不知为什么,她一夜难安。她睁着眼睛,静静地坐着,宫内没有点燃任何宫灯,帘外寂黑一片。
宫外,大雪纷飞着。
冬天的夜漫长而寂静,宫人们都安睡了,四周静悄悄的。处在深宫的林婉池,似乎听到了雪花飘落的潇潇声,清脆、婉约而缠绵。
坐着太久,也由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婉池站起了身,随手拿起一件貂绒裘衣,披在身上,便向宫外走去。她推开长乐宫门,走出宫外,守护长乐宫的御卫见了,忙过来行礼。
婉池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守夜辛苦了!”
御卫道:“多谢娘娘关心!娘娘,宫外严寒,请您速速回宫休息吧!”
婉池道:“孤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御卫道:“娘娘,夜深了,一个人行走不安全,那请让小的跟随您吧!”
婉池道:“不用了,孤就在这附近走走。”
“是!”御卫听了,行过礼,然后慢慢地退下来,回到原地继续守夜。
长乐宫是一个宁静优雅、修养生息的好地方,附近有多处小花园。林婉池就在长乐宫周边的小花园里走一走。
雪花纷飞着,道路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洁白的雪。林婉池迈着步子,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着。风萧萧的,吹乱了她没有梳理成发髻的长长的头发。
她慢慢走着,不知何时开始,她感觉冰冻的手指有刺骨的痛,她停下脚步,伸出手儿来看,借着不远处的一盏照明道路的灯笼的光芒,她看到自己的手指不停地滴血。她回头,看到自己走过来的路上,雪地里洒着一溜红色的血印。她慌了,奇怪自己的手为何出血。她记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触碰任何尖利的东西,手指怎么会被刮破出血呢。
天冰冻着,明明这个时候,水也立刻冻结,可是她的手指却一直鲜血直流,与常理不符。她的心奇怪着,也悬着,心里一紧一紧的,感觉像是哪里要出事了。
她想到了龙子俊,不免害怕起来,难道久病的皇帝熬不住这个冬天了吗?“不!”她摇摇头,心里痛楚着,急急地返回。她心上悬着,匆忙赶回长乐宫,走到龙榻前,伸手触碰龙子俊的鼻翼,探听龙子俊的气息。她感觉到,龙子俊的气息平稳舒缓。尔后,她把了把龙子俊手上的脉,感觉到他的脉象也很平缓,没有任何异样。于是,她的担心终于舒缓了回来,放下了心,解下身上的裘衣,继续坐在床榻上,倚着枕头静静地坐着,思绪也随天弥漫。
次日清晨,林婉池依旧在长乐宫,陪伴君侧。韩公公进来,说左相求见。婉池点头,请韩公公将左相带进来。左相进入长乐宫,给皇帝请过安。尔后,婉池与左相走至御书房,商议国事。
婉池问到:“左相,袁绍将军有消息了吗?”
左相摇头,说到:“微臣差人寻便了京师周围方圆二百里的地方,所有的悍匪窝都差人暗查过,没有见到袁绍将军的下落。”
婉池皱眉,说到:“哎!这可如何是好?袁绍将军失踪,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如今生死未卜,实在令人担忧。况,纸包不住火,此事难免会走漏风声,守得住一时,守不住长久!军队没有统帅,是一大忌!长此下去,难免不出乱子来!”
左相道:“娘娘,袁将军失踪,微臣以为,不是土匪劫掠那么简单。袁绍将军乃军队统领,威名四方,土匪们怎会不识他而把他擒获呢!再者,就算土匪擒获袁将军,也不过是为了钱财。如果是真的被土匪擒住,自然会有人差信给袁府,命人送去钱财。然而,时已一月,袁府没有任何消息。这不摆明袁绍将军失踪与被土匪劫持只是一个幌子吗?”
婉池听了左相的话,思了片刻,说到:“左相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果不是劫匪,那会是谁劫持袁将军呢?”
左相道:“这个微臣还无法查证!只是,娘娘想一想,能劫持军队第一大统帅的人,来头一定不简单!”
婉池想了想,有所恍悟,尔后,她点点头。
左相道:“娘娘,微臣觉得,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这么等着只能是坐以待毙!微臣以为,敌人之所以绑架袁将军,就是为了让我们军队缺少统帅!话说国一日不可无兵,而兵一日不可无帅!我们只是一味地寻找袁将军,非但不会找到他,还正中了敌人的下怀。微臣以为,我们应该转变策略。
婉池道:“如左相所言,孤现在有所顿悟了。看来,袁将军的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坏了!坏了!孤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这一个月来,孤仅仅知道去寻找袁将军,而没有想到别的。如果真的有高人在暗中对付我们的话,军队没有统帅是极其危险的!”
左相道:“娘娘,如今之计,唯有另立统帅!”
婉池道:“国家军队统帅关乎家国社稷之命运,不能说另立就另立了!再说,袁绍将军失踪一事,我们该如何对朝中大臣解释呢?”
左相道:“娘娘,敌人绑架袁将军就是为了让我们军队没有统帅,我们只能将计就计。另立统帅,我们的军队才有了新的首领。而袁将军失踪一事,我们可以对朝廷大臣说袁将军突染重病,返乡修养!”
婉池思了片刻,说到:“左相这主意,是不错!不过,哀家在想,如果袁绍将军找到了,那他的统帅之位怎么办?况且,孤一时找不到能担得如此大任的人。”
左相道:“娘娘可以宣诏,说因袁将军突染重病,在袁将军返乡修养的这段时日另立新帅,由新帅代理军队一切事务!待袁将军病愈归来,则统帅之位归还于袁将军,新统帅任副帅,辅佐军队一切事务!”
婉池点点头,说到:“这倒是一妙策!只是新统帅一职,谁可担任?孤虽觉得薛英莲将军适合,只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虽说朝廷现在实施女权变革,但也不能太过激进。一切要顺水方可推舟!”
左相道:“薛英莲将军有这个才能,然而,娘娘忘了另一个人?”
“谁?”婉池问,听左相一说,还真的好奇她忘了谁。
左相微笑道:“萧然!”
婉池听了一笑,点头道:“果真孤将他忽略了!萧然是个人才,如今他是皇家御林军(也就是中军)的首领,他的才能,足以担此大任!左相,孤命你速速对朝中官员传达消息,孤明日要上早朝!孤要亲自拟个圣旨,册封萧然将军为我朝军队新首领!”
左相拱手道:“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