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如画冷笑着，收回了那把枕在宫女喉咙的匕首，冷道：“你还想怎么狡辩，请说吧！最好编个让我可信的理由，否则，你的小命今天就不保了。我的匕首天生喜欢喝女人的鲜血，今天，它似乎又渴了！”
宫女神情自若，平静地说到：“娘娘！请您允许奴婢容禀！其实，奴婢是新入宫的宫女，而奴婢入宫的目的，其实和娘娘是一样的。娘娘心里有一颗仇恨的火种，而奴婢的心里也有一颗仇恨的火种。我们都是怀着同一个目的入宫，只不过，娘娘入宫成为高贵的妃子，而奴婢入宫只成了一个卑微的宫女。”
张如画冷笑了下，冷道：“你错了！你别自作聪明，你对孤又了解多少？哼！仇恨？孤为什么要仇恨？孤能有什么仇恨？而孤……又该仇恨谁呢？”
宫女道：“娘娘，您不必对奴婢隐瞒，也不用狡辩！娘娘心中的仇恨，奴婢心里很清楚。”
张如画冷笑道：“哼！看来，你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过，孤告诉你，你猜错了！你不要太过于相信你的小聪明，就算昨夜你看见孤去过哪里，那也不能代表什么！”
宫女道：“娘娘不必再向奴婢隐瞒。娘娘的心里应该很明白！前段时间，在帝陵里发生的一件惊天动地的丑事，想必娘娘您不会忘记吧！”
张如画道：“你这话是何意？”
宫女道：“在帝陵的时候，淑妃娘娘与守帝陵的宫女偷情，被别人抓了个现形，那么精彩的事情，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张如画听了，内心仿佛被刀划了一下。淑妃偷情的丑闻，以及坠楼的悲剧，在她的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然而此时，那个自命不凡的宫女又要揭她内心的伤疤，这让她的心如何能平静呢！她的心隐隐痛楚着，她的手紧紧握拳，然而，她却极力地压抑住内心的痛苦，装着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冷静地说到：“知道又怎样？那件事与孤有何相干？！”
宫女道：“不！娘娘，您说了一些与您的心思不一样的话！那件事与娘娘有关，而且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如画冷道：“哼！你又知道些什么？”
宫女道：“奴婢知道，娘娘生前是淑妃的宫女。不过，娘娘与淑妃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仆关系那样简单。娘娘与淑妃，其实还有更深的不可告人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淑妃娘娘的死，在娘娘心中种下了仇恨，而娘娘这次入宫，其实是为了来报仇的！”
张如画冷笑了声，冷冷地道：“你很聪明！不过，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关于本娘娘的事，你知道得太多了！本娘娘告诉你！你会为你的小聪明而误了你的小命！”
宫女道：“娘娘，您不用一直提防着奴婢！奴婢并不想与娘娘成为敌人。而且，奴婢还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张如画冷道：“你以为，你向孤伸出讨好的尾巴，孤就会饶过你吗？”
宫女道：“不！我知道娘娘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不过，奴婢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娘娘之后，娘娘自然会明白，奴婢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张如画道：“哦？你还有什么样的身份？”
宫女道：“在帝陵，淑妃死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人也死了。而且，那个女人比淑妃死得更凄惨，她不只是像淑妃娘娘跳楼那样简单，而是被用了极刑，被太监们五马分尸了。而那个女人……就是奴婢的亲姑姑……”宫女说到这，眉头紧蹙，两行温润的泪珠汩汩而落。
听宫女如此一说，张如画显得有些惊愕。
宫女用手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到：“奴婢小的时候，一场瘟疫，夺走了奴婢家人的性命，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奴婢和妹妹以及尚未出阁的姑姑。为了躲避瘟疫，姑姑带着我们离开了家乡，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到京师投奔亲戚。然而，亲戚却嫌弃我们，不肯收留我们，生怕我们身上有瘟疫传染给他们。姑姑只能带着我们来到京师的郊外，在一间破庙里住下。那个时候，我和妹妹年纪尚小，姑姑为了养活我们，曾经讨过饭，到地主大户人家里当过仆人。然而，即便是姑姑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却依然没能让我们两姐妹吃上一顿饱饭。在那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里，姑姑与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为了我们两姐妹，姑姑甚至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提亲，不愿出嫁。为了能养活我们，姑姑差一点就去青楼卖身了。后来在我们两姐妹苦苦哀求下，姑姑才放弃了卖身青楼的念头……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位公公，那位公公说宫里正在招选宫女，让我姑姑去试试。姑姑听说成了宫女，可以得到一些银子，以后每个月还有俸禄可以领。因此，姑姑就去了。不久，姑姑顺利地当选上了宫女，得了钱，托那个好心的公公送给我们姐妹。从此，姑姑每个月都把她领到的全部的俸禄省下，托人送出宫来，交给我们，让我们姐妹可以过活。可是，因为姑姑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我们，她自己没有什么存钱。当别的宫女花银子贿赂管事公公的时候，我姑姑什么东西都没有送，更别说拿钱去贿赂那些管事的公公。因此，姑姑在宫里没人照应，后来被谴去帝陵，成为守陵的宫女，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生活。姑姑的青春，就在那个寂寞的世界里被悄然葬送！几十年的孤苦，几十年的寂寞，几十年的冷清，让姑姑渐渐迷失了自己。不光是姑姑，所有到帝陵守陵的宫女都迷失了自己，她们之间相互通奸，干了许多龌龊的事情，直到与淑妃私通而出事的那一天……”
张如画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身世，难怪了！”
宫女道：“姑姑与淑妃私通被抓后，几个太监把姑姑抓了起来。他们不仅仅要杀掉姑姑，还非常残忍地折磨着姑姑。那些猥琐的太监把姑姑关在一间乌黑的屋子里，对姑姑进行了惨不忍睹的强暴。虽然，太监们没有了性能力，但是他们一个个却是极为变态、极为好色之徒，他们……”宫女说到这，早已经痛哭得泣不成声，她略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到：“后来，太监折磨够姑姑之后，又极其残忍地将姑姑进行了五马分尸。姑姑死去之后，太监们吩咐我们两姐妹来收拾姑姑的尸首，妹妹因为见到被分离得惨不忍睹的姑姑的尸体，当场就给吓死了……两个至亲的亲人，就那样离我而去。我忍着悲痛，埋葬了姑姑和妹妹。妹妹与姑姑的离去，使我灰心意冷。天下之大，我孤零一个人，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只是，我还不能死，因为我还有个心愿未了，那就是，我要为姑姑报仇。姑姑一生那么痛苦，死的时候更是凄惨，我怎能将姑姑满腔的怨恨置之不理呢！所以，我才要入宫来，我要为我可怜的姑姑报仇！”
张如画听了，叹道：“你的身世确实也凄苦！与我算是同病相怜了！不过，你姑姑虽然死得凄惨，但是，算起来，这是她的过错，是她咎由自取的！你又能怪得了谁呢？况且，如果追究起来，你姑姑还欠了淑妃一条命！如果不是因你姑姑，淑妃娘娘也不会被牵连进去，最后也不会含冤而死了！”
宫女抬眼，注视着张如画，眼神犀利，说到：“如果没有我姑姑，或许淑妃确实不会死！不过，淑妃的死，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其实，淑妃与我的姑姑一样可怜，她们都被这幽深的宫廷桎梏了。如果淑妃娘娘不是觉得特别的孤寂与寂寞，又怎么会愿意与我的姑姑做出那种龌龊事呢？所以，这个过错，是皇宫里当权的人造成的！”
张如画沉默了一会，道：“好！你的故事确实让孤信服了！你放心，孤今天不会杀了你！”
宫女道：“我不怕娘娘杀我！我也不怕死！如果我怕死，我就不会入宫了！只是，我希望在我死之前，我能完成我的心愿。娘娘，请您相信我吧！我与娘娘有共同的心愿，我们入宫来也是为着同样的目的！所以，奴婢恳请娘娘先不要杀奴婢，以后，奴婢愿意为娘娘做任何的事，只希望娘娘能帮奴婢了结这个心愿！不然，奴婢就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
张如画想了会，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道：“奴婢叫粟衣。”
张如画道：“好！粟衣，孤不会杀你！不过，孤不会留你在西禾宫。因为，西禾宫里有太多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别人监视的。所以，为了我们的行事更隐蔽一些，也为了更方便你替孤去办事，孤会尽快找个法子，让你离开西禾宫，让你去别的宫殿或是别的处所当宫女。所以，孤会假装把你赶出宫去，到时，你可要配合孤啊！”
粟衣道：“娘娘，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放心，奴婢会配合娘娘，与娘娘演一出离间计的假戏。”
“嗯！”张如画听了，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