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林婉池一行便要出发了。林婉池随行,还是上一次的阵容,又去一次古月村。
御卫驾着马车,在大路上行驶了七八个时辰。因为一路奔跑,马儿有些累了。此时,他们到了一个村子附近,在一条小河边停下来休息,让马儿也歇一歇,喝点水,喂点粮草,马儿才有力气继续奔跑。
马车停了,御卫们下了马背,牵着马儿去河边喝水。他们自己也在河水里洗一洗脸,洗净一路沾染的尘埃。
婉池与蓉儿坐在马车里静静地休息。宫女们将干粮送来,让她们填一填肚子。
“娘娘,去河边洗个手吗?”宫女们问到。
“河水的冰刚融化,此时河水还太冷,娘娘手上有冻疮,受不了冰寒,所以娘娘在马车里歇息一下就好!”蓉儿对宫女道。
“是!那奴婢们自己去河边洗洗脸。”宫女们说完,就朝河边走去。
婉池与蓉儿在马车里吃着干粮。突然,一个女人哽咽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呜呜呜……呜呜呜……”那哭声是如此地凄婉,令人心生怜悯。
婉池对蓉儿道:“蓉儿,你去看看!是不是某个宫女被御卫欺负了!哭得这么伤心。”婉池听着哭声,以为或是哪个捣蛋的御卫,在河边欺负了宫女。如今河水冰冷,御卫们或许图个玩乐,捉弄了某个宫女,害她们哭了也是有的。
“是!蓉儿这就去看!”蓉儿说着,就下了马车,出去了。
过了稍许,蓉儿返回来。
“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哪个宫女哭了?”婉池问到。
蓉儿摇摇头,说到:“皇后姐姐,这不是宫女在哭,而是一位妇人在哭。”
“哦?”婉池诧异,问到:“今天大年初一,人们都是欢天喜地的。那个妇人为何哭呢?”
“这个蓉儿也不知道!”蓉儿摇摇头。
“蓉儿,你去问问那个妇人,问问她为何事哭泣!大年初一的,那妇人哭得这般悲伤,定有冤屈之事。”婉池道。
“蓉儿这就去问!”蓉儿说完,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蓉儿折回来。
“打听清楚了吗?”婉池问她。
蓉儿点点头,说到:“蓉儿问清楚了。那个妇人说,她嫁到夫家四年,生了三个女娃。而夫家人一直期盼她生个男娃。前段时间,她又怀孕了,本想着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娃。可是,就前夜,她临产了,又生了个女娃。因为她没生男娃,夫家人对她很嫌恶,公公婆婆整天打骂她,而丈夫也嫌弃她一天不和她说一句话。村子里的人也都嫌弃她,天天在她的面前闲言碎语,说她没有生男娃的种,只有生女娃的种。昨天除夕,夫家人让她做苦活,没有给她吃上一顿热饭,一直到今天大年初一,她还有一堆忙不完的活。如今,那个妇人就在河边,洗着一大堆东西,边洗边哭着呢!”
婉池听了,内心无比地惊怒。许久,她暗暗地叹了气,心想着:“这男尊女卑的思想,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为何女人就不能和男人有同等的地位呢!”
“蓉儿,那妇人确实可怜,只是孤也帮不了她。你拿些银子,去赠予她吧!让她自己留着,给她的孩子买些吃的和穿的。”婉池道。
“是!”蓉儿点头,就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马儿吃饱喝足,御卫们也休息够了,他们又开始上路。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天,很快,天就要黑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找客栈留宿,而且赶着夜路,不停地向古月村而去。
到了小道,马车无法经过。婉池、蓉儿等下了马车,改成骑马。鉴于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御卫们多带了一些马匹,足于让每人拥有一匹马。骑着马儿奔跑,总比牵着马儿走路快得多。
婉池、蓉儿入宫之后,也学了骑马术,而跟随来的宫女们,个个都是会骑马的。所以,她们骑着骏马,与御卫们一起骑着马儿飞奔,比上一次省时省力得多。
次日,也就是大年初二,此时四更,林婉池一行到了古月村。又过了会,他们又到了通往左月堂居住的宅院的那条小河。因为通过小河的木桥较小,而几十马骑显得阵势太大,婉池等人担心骑着马儿过去,会让木桥毁坏。
“吁!”他们停住了马,下了马背,牵着马儿经过木桥,前往‘左月堂’居住的宅院。
“娘娘,小的这就去敲门!”飞扬说着,准备去敲那所宅院的大门。
“慢!”婉池喊到,“飞扬,不可莽撞!如今四更天,天还黑暗,宅院里的人尚在熟睡。如果我们贸然敲门,必会吵醒他们。”
飞扬道:“娘娘!外面风大寒冷!您是堂堂一国皇后,为了求得圣贤,大年初一连夜赶路,不畏风雪严寒。现在我们吵醒他们一下又何妨!”
婉池道:“飞扬此言差矣!孤此行是为了求得圣贤,既然是求,那就要诚心相待,以礼相求。如今,我们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吵醒他们,那就是无礼。我们可不能因小事而失大度!”
飞扬道:“好吧!既然娘娘如此说,那我们就等他们晨起的时候再敲门!”
“嗯!如今外面天气寒冷!飞扬,你带几个御卫去后面的树林拾些柴火来,弄个篝火,让大家取取暖吧!”婉池道。
“是!”飞扬答应着,叫了几个兵跟着他。
不多久,飞扬等人抱来几捆枯枝,在宅院外面的空地上弄了个篝火。
凌晨,天气寒冷,在深山里比别处更冷。风呼呼地呼啸着,天还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飘洒洒,妆点着夜空,非常美丽,也非常严寒。
众人都围着篝火取暖,一两个御卫还在山里抓了几只野兔,放在篝火里烧烤。
婉池因为心事重重,她没有随着她们围着篝火,而是独自一人站着,望向远方。风呼呼地吹着,寒冷的风很是刺骨。婉池收了收厚厚的羽绒披风,卷得更紧些。
蓉儿走近她,问到:“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婉池回头,对着蓉儿淡淡一笑,嘴里慢慢地吐气,因为严寒,吐出来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股淡淡的烟雾。她心里确是在想着事情。今天,在河边休息时听见妇人的饮泣,令她想了很多。她在想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在想着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单凭她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吗?单凭她一个人,可以改得了男尊女卑的观念吗?婉池在深深思索着。
然而,她脑海里的问题,还不能够诉说,即使是蓉儿,也不一定能了解她想要更改制度的想法。所以,面对蓉儿的提问,她淡淡的笑,低声说到:“没想什么!蓉儿,快去和他们一起烤火吧!”
蓉儿道:“如今天气寒冷,姐姐你也去烤烤火吧!”
婉池点点头,说到:“嗯!我一会就去!只是现在,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此时,飞扬走了过来,说到:“娘娘,蓉儿姑娘,快来吃烤兔肉吧!可好吃了!”
“嗯!”婉池点点头,说到:“你们先去吃吧!孤想静一静!”
蓉儿知道婉池有心事,但她不愿说,所以她也没多问。蓉儿拉着飞扬回到篝火旁,让婉池独自在那里静一静。
不多时,围着篝火旁的御卫和宫女们睡着了。因为他们昨天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而夜里又非常地寒冷。御卫和宫女们累了,他们围着篝火,吃了烤兔肉,又聊了天,不多时,就三三两两地互相依偎着,静静地沉睡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觉得漫长。蓉儿也睡着了,她与一个宫女背倚着背,安详地入睡。林婉池围在篝火外,静静地坐着,闭目养神。飞扬受龙子俊所托,要保护好皇后,所以他时刻警惕着,别人都睡了,唯独他一个人醒着,坐在火堆前,不断地将枯枝送进火堆,维持篝火的旺盛。
过几个漫长的时辰,天终于亮了,天下的小雪也停止了。一股温暖的阳光冲破云霄,洒向大地,大地也开始温暖起来。
宅院里的人起来了。不一会,院门开了,几个小门童走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扫把,正在打扫院内院外的积雪。
“娘娘!”飞扬轻轻推了推婉池。
婉池睁开了眼。
飞扬说到:“宅院的门已经开了。”
婉池望过去,见到在院外扫地的门童,内心无比欣喜,说到:“嗯!飞扬,你一夜没有闭眼,如今天亮了,不用再那么警惕。你在这里等等,和他们一起睡一觉吧!孤去问问那些门童。”
“嗯!”飞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