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川面容平静地看着渐进痴狂的祁允安,没有多余的表情。
事实就是事实,不容置疑。
司慕川沉下眸子,“现在你可以放开我妻子了吧,要不要我把我们的结婚证拿出来,我和微澜的夫妻关系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祁允安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极难看,双眸黑沉得空洞洞的,没有任何光彩,整个人恢复到低迷消沉颓垣的状态,精神萎靡。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冰冷无比,比手指更冷的是他的心,他再也没有理由触碰到心爱的女人。但凡微澜说一句爱他,舍不得他,离不开他的话,他即便排除万难也会和司慕川竞争,可是,此时此刻,他不能确定微澜的心。
微澜从来没有说过爱和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他在一厢情愿。他生活在日日夜夜担心失去她的恐慌之中,这一天真的到了,难道微澜注定是不属于他的吗?
祁允安用一种近乎哀鸣的目光望着她幽黑而复杂的眸光,他多么渴望从她美丽的唇瓣中听到任何一个字,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微澜,不管你从前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微微是谁的孩子,我都不在乎,我爱的是你,我要的只是你,你答应过我,绝不在我放弃之前说放弃,难道你都忘了吗?”
司慕川的威胁算什么,祁允安根本不怕和司慕川撕破脸,即便他是S市的风云人物,即便他的金钱和后台有多硬,他有什么可畏惧的。
微澜脑子很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到底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是的,她曾经答应过允安绝不轻易地放弃他,和司慕川才相处了一个星期,难道敌不过和允安多年的感情?她是真心想要和允安结婚然后共同生活下去的,她并非虚情假意,事到如今,对祁允安的只有满心的愧疚……
司慕川说的事实,那么她则更愧对允安了,她正在伤害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大男孩,祁允安对她是如此的深情以待,她怎么能够寡廉鲜耻地再度伤害他呢?
祁允安干净的大掌微微向上弯曲着,微澜目光百转千回,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司慕川,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和气势凌人,眸光深邃得仿佛一汪逐渐处在漩涡之中的湖水,带着某种殷殷期望。
在让人窒息的一分钟内,司慕川仿佛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凉的嘲讽,那是对他自己深深的嘲讽,无论是白颖疏,抑或是失忆的微澜,最终她们的选择都一样,只应他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便可以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么?
可是,为什么他反而一点都不很她……
祁允安紧绷的肌肉顿时松了松,幸好,微澜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就在刚才,他早已打算好了,微微是谁的女儿根本不重要,在他心中,微澜和微微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她们在他心脏的位置早已生了根,发了芽,再无法忘却。
细嫩的带着些凉意的柔荑再一次紧握在他的手中,祁允安不愿意放手。
“啪”的一声在二人身后想起。
司慕川胸口冒烟,头疼欲裂,眼前一黑,重重地往地板上倒去。
这又是司慕川的苦肉计!
祁允安的第一反应,而身旁的女人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了自己的手,跑了过去。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好像就失去了一切。
将走的脚步终是没有迈出,他年少不羁,独自漫无际涯地游走全国各地,山川湖泊,从南至北,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始终没有停下脚步。某天,对一个女人钟情不渝,情深不悔,当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在生命中所追寻的,却不知那个女人从来都不属于他,回首,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祁允安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他看到微澜着急的、担心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关爱和紧张,脸颊上一阵凉意,是下雨了么?不,是他流泪了。
那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和绝望,那种撕心裂肺过后的心碎和死寂,狠狠地包围和卷席着他,他毫无存在感地离开了,微澜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司慕川,你还好吗,你不要吓我!”微澜一触碰到司慕川的身体,只觉得他的身体像火炉一样,他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倒下,她的心不禁猛地一阵刺痛,方寸大乱。他生病了啊,为了能够留住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跑了出来……
微澜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东西,刚才的震惊矛盾情绪通通湮没在对司慕川的焦心之中,“允安,快帮我把他扶起来,马上送医院……”
她转过身,走廊的尽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祁允安的人影?
允安他走了么?
微澜醒过神来,刚才她到底干了什么,允安一定是被她伤透了心?
微澜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她无声地痛骂自己,她就是一个祸水,为什么总是在伤害别人……
“允安……”她有什么脸面,有什么立场让允安帮助司慕川呢,从允安的角度上来说,司慕川是他的情敌,甚至是横刀夺爱,他能够忍住那么久没有对司慕川下手,已经证明了他的胸怀和气度,她还想让他怎么样?
微澜,你会不会太过无耻?
微澜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太好了,他还没有陷入昏迷。
映入司慕川半眯着的眸中是微澜焦虑不安的脸庞,纯黑的眸子上一对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发颤,削尖的下巴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去怜惜,去宠爱,她的直发垂过肩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长了不少。
司慕川非常享受此刻她怀中的温度,她关切的眼神。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由始至终殷切期盼的,如今,他竟是靠这种卑鄙的装可怜的近乎苦肉计的手段得到,颖疏,可以不可以让他好好爱你。
“还能走吗?不能的话我打电话给……”司慕川的助理或秘书,又或者是他的家人。
司慕川气息微弱的打断她的话,“我的身体我知道,休息一会儿就无碍了。”再说刚才他已经吃了药了,不过这话不能现在说,岂不是间接地告诉微澜吃药那会儿他是醒着的。
“你是说真的,还是在骗我?”
微澜迷糊了,也许是司慕川之前的话太过诡异,以至于她现在不能完全信任他。既然偷偷地做了亲子鉴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司慕川认真地道:“如果我说我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留住你,你会不会有一点感动?”
“……”微澜有些不可置信,仔细一想,又是有迹可循在意料之中。随即,她沉下脸,严肃地道,“为什么那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司慕川,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来,有什么比个人的安危更重要。
“微澜,回到我身边来好吗,你恢不恢复记忆对我而言不会任何有区别。”
他的唇瓣轻轻地一开一合,长时间的说话和没有进水加上高温的身体,让两瓣变得干燥甚至有些龟裂,但他的神情一如受伤的老虎,在她面前的司慕川彻底成了一只失去棱角的乖顺的可怜巴巴的小猫,依偎在她胸前。
“不……”微澜躲开他的目光,不敢看,“我不是你的妻子白颖疏,我是微澜,我没有她的任何记忆,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她承认,她嫉妒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让司慕川又爱又恨的女人不是她微澜,而是白颖疏,即便那些是事实,对于她而言,全是陌生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纪的爱情故事。
“我爱你。”
不期然间,三个绵延不绝带着情深无限的字就这么砸到了微澜的脸上。
“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承认之前威胁你是我的错,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微微,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情话动听而神情款款,司慕川那样高傲和霸道的男人肯如此低头,蓝眸中无比的真诚和诚挚,她待如何,只是他投入的感情是对她,抑或是曾经的她,“我不知道,或许你爱的根本不是我,我是微澜,不是白颖疏,我没有你们的那些共同的回忆……”
微澜承认,她嫉妒了。
爱上司慕川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强势的作风漫无止境的威胁和盛气凌人让她很愤怒,她以为她是讨厌司慕川,或者说是恨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意识到了并不全然是那么回事。
司慕川以撒旦的姿态绝对强势性的侵入她的生活,第一次那么惊心动魄的接吻,是祁允安永远无法带给她的悸动,她不能否认他雕刻般的五官早已在她心里撒下种种涟漪,一个人的外表和他所有的金钱权势性格方面的等等是不能完全分割开的,她不能否认他的出众,在悸动与道德谴责的矛盾之中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