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酒仔细打量着周桓宇,周桓宇的确没有说谎,且不说刘墨这个人在是如何断案的,单说他在衙门里的人缘,就只能用极好两个字来形容。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人非常的圆滑事故,谁也不愿意得罪,细心考虑到每个人的感受,所以才能让许多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他。
尤其是对周桓宇这个异类,换一个人来的话早就把他放弃了,但是刘墨不但没有排挤周桓宇,甚至还试图将周桓宇和其他几位经承变成朋友,虽然这个计划最后失败了,但是周桓宇心里应该还是感激他的,如果要不是刘墨的话,周桓宇在这衙门里怕是早就待不下去了。也就是说,周桓宇想要杀谁,都不会亲自下手去杀刘墨。
但是还是流传出了不少周桓宇和刘墨并不和的传言,这些传言就是因为两人很多时候在案件上的看法并不一致。
林湛于是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会产生不一致的想法呢?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周桓宇听到这话却陡然变得沉默起来。
秦殊酒淡淡道:“我们认为你不是凶手,但是也都是主观臆断而已,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帮助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而不让其他人蒙冤。”
林湛见他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便知道他内心中一定十分纠结,但是这是他必须做出的一个决定。“有些时候一个人对不同的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或许你看到的只是某个人的一面,又或者说,你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另一面,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但你如果执意要这样做的话,这件事情中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这也是你不希望看到的,对吗?”
周桓宇有些仓促地看了林湛一眼,然后又很快的移开了目光,“你们发现了什么?”
秦殊酒笑了笑,“自打刘墨来到扬州衙门,这里大大小小的案子几乎都是由他下的定论,卢修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而其中有很多件案子都缺少最关键性的证据,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符合逻辑,你在他手底下办事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吧?我想这也就是你和他意见不合的原因吧?”
周桓宇眉头紧锁,半晌才说出话来,“是,的确是这样,但是他并没有听取我的看法,而是结案了,他跟我说,很多事情如果不按他说的方法来结案的话,事情的后果是我们根本就承担不起的,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我看到有的人无辜枉死,我还是——”他说不下去了,有些痛苦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秦殊酒的神色冷了下来,“无辜枉死?你知道的事情有几件?”
周桓宇并没有哭,他只是有点情绪崩溃,他最开始当官的希望也是成为一个清正廉洁、百姓爱戴的好官,谁知道自己会亲眼看见悲剧的发生。
他捋了捋自己的思绪,“我知道的大概有三四件吧。”
林湛冲他安抚性地点了点头,“说说详细的经过。”
周桓宇想了想,“第一件应该是是在七年前,那是刘墨刚来扬州不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命案,是董家的大公子死了。董家是皇商,非常显赫,与衙门也来往非常密切。当时在场的人有四个。还有董家的二公子、二公子的小厮,还有两个流浪者,一个是男的,一个是他的妹妹。当时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情况就是男的流浪者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已经晕倒了,女孩也晕倒了,男孩的衣服口袋里还发现了董家大公子的钱袋。二公子说是这个流浪汉见财起意但是又打不过才愤怒杀的人,他说他和他的小厮都看见了,但是男孩死活也不承认,女孩也说不是她哥哥杀的,而是二公子杀的。但是因为这个女孩是男孩的亲妹妹,所以她说的话不能被当做证据,所以刘墨就推论是这个男孩子杀的,就判了死刑。”
秦殊酒皱起了眉头,“执行了吗?”
周桓宇有些沉痛的点了点头,“执行了。那个男孩子那年刚刚成年。”
“那凶手到底是谁?”
周桓宇顿了顿,“想必两位大人也听出来了,这个案子疑点有很多,男孩去抢劫的话怎么可能会带上他妹妹呢?再说,他又不会武功,怎么敢一个人抢三个人?最重要的是,我看过那把匕首,那把匕首是董家生产的,只有董家才有,一个流浪汉怎么会拥有这样名贵的匕首?所以我觉得凶手应该就是二公子。但是可想而知,董家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当然不想再失去另一个,所以就找了一个人顶罪,刘墨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秦殊酒看着林湛,“是不是那个案子?”
林湛点点头,这个案子正是他们筛选出那三个案子中的一个。
秦殊酒觉得整件事情渐渐有了头绪,“那个男孩死了,那他妹妹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周桓宇摇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她本来就是一个流浪儿,没有了哥哥,应该活不了多久的。当时她只有十二岁,跪在地上哭着给她哥哥喊冤,但是所有人都嫌她是个流浪儿,又是杀人犯的妹妹,所以没有人收留她,她哥哥行刑的时候我都没有见到她。那还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她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其中的悲伤也不知道是为谁。
真的死了吗?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又断了,如果没有死的话,七年的时间,这个女孩正好十九岁,也到了可以复仇的年纪,但是如果真如周桓宇所说,她早就死了呢?
林湛按了按眉心,“如果现在她还活着,你能认出她来吗?”
周桓宇有些不确定,“应该认不出了,我只记得她那个时候长得黑黑的,也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本来就很黑,瘦瘦小小的,但是五官好像还算清秀吧,我也没有仔细看过啊。”
秦殊酒点点头,“接着说下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