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姜柚眼眶夺出，她狠狠的盯着杨秋贞，眼神里面仿佛带着一股子强烈又复杂的情感。
从她记事起，杨秋贞就告诉她，想要有饭吃就要乖乖听话，不然就会跟外面的野狗一样被饿死。
她听话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杨秋贞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让她抽血，她就抽血。
即便医生告诉她，再抽下去姜柚会有生命危险，杨秋贞也丝毫不在意，她只想保住自己江太太的位置，和江家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
从小她学会了两个字，忍耐。
杨秋贞经常告诉她，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忍一忍真的能过去么？
小时候她还会信，但现在她长大了，她不会再相信杨秋贞的鬼话。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杨秋贞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我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顶撞我的？我是你妈妈，难道你要对我见死不救？”
说完，杨秋贞就在病房的走廊上哭着诉苦：“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不孝女，我真是命苦啊，孩子她从小就没了父亲，是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抚养长大，现在她长大了，就嫌我这个当妈的碍眼，我真是命苦啊！”
姜柚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咬着牙。
一直以来，她的背脊都是挺得直直的，可是这一刻，她的背脊弯了下来，突然觉得如果向命运屈服应该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吧！
她的命是杨秋贞给的，还回去好像也没什么。
可是她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姜柚突然听到了鼓掌的声音。
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傅亦铮一边鼓掌一边走过来，“这位女士的表演还不错，只是还差点火候，你要苦诉也应该挤几滴眼泪出来才会让观察入戏吧！”
杨秋贞干嚎的声音停了下来，她讨好的笑道：“程……程先生。”
傅亦铮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朝姜柚走过去，见她脸色越来越差，蹙起了眉：“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好好躺着，站在门口做什么？就算要看表演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姜柚看着他，一抹苦涩自心底蔓延：“程先生，我……”
傅亦铮冷着脸不耐烦的道：“别废话，赶紧回去躺着。”
姜柚转身进了病房，傅亦铮也走了进去。
“姜柚……”杨秋贞也想跟进去，被两个保镖拦下。
杨秋贞的声音透过门窗还能传进来，姜柚坐在病床上低着头，让他看到这一幕，姜柚是不愿意的。
听到外面的声音，傅亦铮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吵死了，把她弄走。”
很快，就听不见杨秋贞的声音了。
“程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九爷？”姜柚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含着泪水的眼睛带着一抹坚定，“你放心，我会配合你们的，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我都记下来了，将来我会还的，就是……就是不要把我退回去。”
退回去她就是死路一条。
她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她才来到九爷身边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害得九爷给学校捐款。
傅亦铮挑眉，懒懒的嗤笑一声：“还？你拿什么还？”
姜柚语塞。
是啊，她拿什么还。
她现在才高三，距离她出来工作至少还有四年，谁又能保证大学毕业以后就能找到心仪的工作。
即便找到心仪的工作，恐怕短时间内也还不完。
傅亦铮道：“就算把你论斤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姜柚的手指紧张的绞在一起，声音很小：“我现在不是九爷的未婚妻么？”
傅亦铮双手环胸：“那又如何？”
姜柚眨巴着眼睛：“所以看在我现在是九爷未婚妻的份上，能不能分期还债？”
傅亦铮觉得好笑，“分期还债？你打算还多久？”
姜柚抿了抿唇，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欠了傅九爷多少。
傅亦铮眉梢一动，按了按额角：“好好休息，你的事情九爷了如指掌，就算我不说，他也知道，既然你现在是九爷的未婚妻，那做为报酬，你的事情九爷当然会负责到底。”
“真的么？”姜柚突然有些欣喜的抓住被子。
“当然，所以不会要你还债的。”傅亦铮拉着被子粗鲁的罩在她头上，“人不大，想的倒是挺多，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高考的事，京大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姜柚把被子从头顶上扯下来，头发凌乱而不自知，但是她的眼睛却很亮，里面写着希望。
“我知道了程先生，谢谢你。”
傅亦铮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伸手过去。
姜柚下意识的躲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傅亦铮不耐烦的道：“躲什么躲？头发乱成这样，丑死了。”
姜柚不躲了。
傅亦铮上手把她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顺便摸了摸她的头。
姜柚乖乖的躺下后，她问道：“程先生，你知道江慧妍她怎么样了么？”
傅亦铮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关心她？”
姜柚眨巴着眼睛，眼神清澈，人畜无害：“我妈妈说她受伤了，是我连累了她。”
傅亦铮喝水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过来，“就算没有任家夫妻，你也会被另一批人绑走，而这群人的幕后主使就是江慧妍，只不过任家夫妻比她早了一步。”
姜柚垂眸，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那她会死么？”
傅亦铮差点把喝下去的水给喷出来，讥讽的开口：“开什么玩笑，任家夫妻要对付的人是你，她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擦破一点皮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根本就会当回事。
但是对于江慧妍，就会很麻烦，但也不至于要她输血的程度。
以往每一次，江慧妍只要受伤就叫嚷着要她输血，仿佛折磨她江慧妍就会很高兴。
变态。
姜柚突然想到江慧妍之前跟她说傅九爷的事。
她看了一眼傅亦铮，视线又收了回来，之后再看一眼，就这么来回看了五次。
“姜小姐，你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何必要偷看？”
傅亦铮正低着头在看手机上的邮件，姜柚的目光太明显了，想让人忽略都难。
姜柚没想会被他发现，有些脸红，尴尬的笑了笑，放在腹部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手背，“程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
姜柚点了点头，突然问道：“程先生，你当九爷的私人助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