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宁忽然有些丧气，心里没有缘由地涌上一股酸涩感。她一直忍不住地偷偷瞥向坐在季祥南旁边的季欣，笑容明媚，看向对面人的眼神里都是爱慕。
姜永宁很想看看徐以安是什么表情，但坐在同一排，他在最前面，她在最后面，中间隔了五六个人，压根看不到。
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看。
他也一定很温柔地和对面的女生对视，眼神里满是欣赏吧。
心里的涩意像吸了水的海绵渐渐膨胀，占据了整个胸腔。
不对。
姜永宁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开始关注点就跑偏了。她应该专注在工作上，而不是徐以安身上。
姜永宁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写着写着，纸上赫然出现了“徐以安”三个字。
字迹清秀，笔锋流畅。
等反应过来，姜永宁迅速地用黑笔一划又一划地涂这个名字。直到纸都快划破了，名字连影影绰绰的形儿都没有了才停下来。还做贼心虚似的用余光扫视了四周。
像学生时代跟瞌睡虫的战争，在意识被催眠似的知识挤占了位置，即将陷入梦乡的时刻，仅剩下的一丝顽强抵御的意识就会奋起反抗，将瞌睡虫赶跑。不久后瞌睡虫又携带大军来袭，让刚恢复清晰地意识又逐渐模糊。
如此反复，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战争结束。
“季小姐好漂亮啊，连女生都觉得好看，徐总也会喜欢吧。”
“他喜不喜欢关你什么事，快做记录啊！还学不学，听不听了……游戏内测大概2个月的时间，之后会给内测玩家一些装备上的奖励……”
“如果她告白，徐总一定会答应吧？不对，可能徐总就先告白了。”
“他俩谁先告白关你什么事，姜永宁你到底还赚不赚钱了？……投资款基本用在宣传上，以在视频网站投放广告的方式……”
徐以安就像赶不跑的瞌睡虫一直侵蚀着她的意识。姜永宁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一个一直在嘀咕些乱七八糟的还给她的脑子播放画面，一个一直在努力关掉这些奇怪画面让她快些清醒过来。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散会。”
一声浑厚的声音从椭圆长桌的中间传来，椅子和地板触碰的声音逐渐响起，乌泱泱一小群人出了会议室，出门前，一直坐在身旁的两个女生眼神还盯着江景和徐以安。
姜永宁也轻轻推开椅子站起身，又把椅子推回桌子。默默走向前，站在了徐以安身后。
“小安啊，你和欣儿一起吃个饭再回去？我今晚加班，欣儿没开车，麻烦你帮忙送她回家好吗？”季祥南亲切地笑问。
“对了，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烤肉店，以安，大学时你不是很喜欢吗？”季欣目光里含着期待，亮晶晶的。
看得姜永宁都想点头了。
连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大学没少一起吃过吧？烤肉店油烟这么大，有什么好吃的！
好吧，是挺好吃的，姜永宁大一时在烤肉店兼过职，每天衣服和头发都吸足了味道，偏偏每晚回到宿舍包括薛恬在内的四个舍友在她开门的一瞬间，都努力吸着鼻子说着好香，仿佛她是什么空气清新剂。
还挺奇葩。
明明是别人避之不及的油烟味和烤肉味。烤肉店老板人还挺好，给员工八折优惠。只是员工基本都不会去吃，毕竟每天闻味道都闻饱了。只有姜永宁和舍友们雷打不动每两周吃一次。
季欣提的这家店她大概知道，是一家有名的连锁店。店里的牛肉都是日本空运来的顶级和牛，肉质新鲜，价格么，也当然高得吓人。
一片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就得两位数。薛恬一直提议来吃一次，姜永宁都没舍得。
徐以安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姜永宁正想开口说那她先回去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见徐以安回头，视线精准地找到了她，说：“你也忙一天了，一起吃吧。”
姜永宁：“……”
我忙啥了，大概是忙着在车里睡觉，睡醒爬了十六楼在会上发了个呆吧，姜永宁心道。
所以为什么还要硬拉她去做电灯泡！怎么徐总您面对漂亮小姐姐还不好意思了？还得让员工陪着吗？
社畜的职业操守还是让姜永宁被迫点了点小脑袋。
江景不大愿意同不相识的人相处，何况他知道这顿饭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说他知道徐以安没那个意思，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
只是姜永宁看向他的目光过于炽热……
炽热得就好像依赖母鸟的雏鸟。
江景有些无语。平时见着他就战战兢兢的姑娘都敢跟他对视了，还眼巴巴地传达着“你走你就是背信弃义无耻小人”的意味。
江景：“我也去。”
“好呀好呀，人多热闹。”姜永宁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不是职场假笑了。
毕竟江景陪着她做电灯泡呢！姜永宁宣布江扒皮从今天起在她心里的形象直接窜到两米八。不愧是颜妹喜欢的人！作为姐夫的印象分从0上涨到50了！再接再厉！
她蹦哒到江景身后，决定今天中午还是好好跟着自己人帅心善的老大吧。
……
下车后，徐以安和季欣走在前头，女生穿着高跟鞋步伐优雅，不时侧头与身边的人说话，笑容甜美。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姜永宁心里又抑制不住地冒酸泡泡，她呆呆地低头数着台阶上楼。
徐以安觉得好笑，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抵住了朝他靠近的毛绒绒的脑袋瓜：“掉东西了？”
姜永宁抬头：“没有。”
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去，季欣站在离他们几步台阶高的地方，回头看着他们，眉眼弯得像皎洁的月牙，甜甜地笑道：“我肚子好饿呀，走快点吧。”
身后话音刚落，徐以安看着毛绒绒的脑袋下了几层台阶，走到了江景旁边，抬头朝季欣眨巴眨巴眼睛：“好的，马上。”
季欣订了一个小间，小间的推拉门拉开，榻榻米地板正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长矮木桌，木桌旁放着质地柔软的棉质坐垫。
这不会是要正坐着吃吧？说是正坐，和跪着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比跪着吃还累，因为正坐得板直腰板。姜永宁有点想哭，吃个饭还不能让人舒服点吗？
季欣已经完成了正坐姿势，正在仔细看着菜单。长裙规整地披散在后，连一个不舒服的动作都能做得如此优雅。
江景直接盘腿坐在了季欣对面，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放在一旁。眼看徐以安就要坐到江景旁边，姜永宁弓着腰呲溜从他面前钻过，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江景旁边的软垫上。
季欣：“……”
江景：“……”
徐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