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真的是感觉自己两眼发黑。
看来这个坎,是轻易过不去了。
转念想想,何豆豆确实可怜,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不但乖巧地迎合着大人,还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人和事务,林安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称职,又取代不了何窈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难怪他吵着闹着双休就要去见沈茹娴。
一个人在上林苑,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只可惜,林安是真的无能为力。
挂了电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意识到现在是节目录制中,林安打了个哈哈,尴尬笑道;“奶奶是真的急了吧?”
“嗯,跟我提过好几次了,怕你有压力,没跟你讲。”
温廷修放下手机,云淡风轻地说。
“所以,真的要……再来一个?这种东西,不是随缘的吗?”
“嗯,不要有压力。”温廷修拍了拍她的胳膊,随后从她手里拿过毛巾,自己随意擦了擦黑发,便来到观景台,坐在长椅上看夜景。
山中的夜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林间有鸟叫风吟,还有蛐蛐儿在叫,是江城没有的夜晚。
今天的指标还没有完成,林安一个头两个大。
“要喝点红酒吗?我从家里带来了,陈叔说这是您的珍藏,我想喝一小口。”
林安洗完澡,探着脑袋问。
温廷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淡笑道:“温家都是你的,一瓶酒算什么。”
“那好,您陪我喝两杯。”
壮壮胆。
温廷修见过她喝醉的糗样,所以在她喝第三杯的时候,下意识地抬手摁住了她的杯口。
“一会儿该醉了。”
“再一杯,我清醒着呢!”林安笑眯眯地比了一根手指,随后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愧是温总的珍藏,这口感,可真好!
绵软清香,喝完了味道久久不散,还有点上头。
喝完了三杯,林安果断收手。
不然喝醉了,又跟上次一样对他动手动脚的,可就不好了。
放下酒杯,她的话匣子被打开了。
“温总,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也没什么能力,到处惹祸,网友们都骂我,还波及到了你,我很抱歉。”
温廷修看了她一眼,无奈地一笑。
“有时候吧,越想做好一件事情,就越是做不好。比如,我想做一个好妈妈,可是我初为人母什么都不会,我想做个好老婆,却总是添乱,感谢你的包容,我感觉,很幸福。”
林安自说自话着,眸光微醺,脸颊微红。
看着倒像是在说真心话。
温廷修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能被你需要,我很感谢。”
林安闻言,撑着脑袋看他的俊脸。
可是两年后,她就不再被需要了,这一切的一切,就跟一场美梦似的,醒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谢,谢谢你娶我照顾我,一直站在我这边。”
她这句话说得无比的真诚。
也是撇开他们之间的合约之外,最最走心的话。
她是真的很感激温廷修能在各种是非面前,完美地包容她照顾她。
让她感受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的被照顾,被偏爱,被罩着的感觉。
真是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时间就这样快速地流逝。
手里的钱,仿佛都不香了。
温廷修看着她闪着水光的眼睛,还有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的唇角,眸色沉了又沉。
“应该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仿佛突然戳到了林安心里最最敏感最最柔软的那个点。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他。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什么都不说,只有满满的爱意在涌动。
林安没谈过恋爱,但是她暗恋过陆思远。
就在现在,当初那种让人雀跃又亢奋的悸动,忽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许,大概,是真的对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男人,动了心了!
“我,我好像有点醉了,我去洗个脸。”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奔到浴室,她用冷水洗了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林安啊林安,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就是一只癞蛤蟆,你在想什么,你居然在肖想那只天鹅!”
“他只是你的主子,他不是你能肖想你能心动的知道吗!”
在浴室里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她寻思着是不是该给陈醉打个电话,让他无情地打击一番自己,让她彻底清醒。
可是,她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认命地将头抵在了墙壁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可是,那么帅的人,那么有魅力又完美的男人,谁能抵挡得住啊?”
“我也是个人,我又不是机器,没错,不怪我,不怪我,只怪天鹅太迷人,不怪癞蛤蟆走了神……”
“我该怎么办……”
温廷修等了好久她都没出来,有些不放心地进来,正瞧见她在墙上自杀式敲击得咣咣作响,便抬手垫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头。
“喜欢又能怎么办呢?情绪是我能控制的吗?我不能啊,不怪我!”
林安嘴里还在念叨,一头下去却是软绵绵的一片。
“……您什么时候来的!!”
看见温廷修的脸,她吓了一大跳,后面的话飞快地咽了回去,一溜烟地从他旁边挤了出去,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喜欢……吗?”
温廷修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随后关了灯,一言不发地躺到了她的旁边。
林安满脑子都是刚才被抓包的窘迫,现在也顾不得刚才节目组交代的任务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室内静悄悄的,因为窗户开着,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和蛐蛐儿叫声,还有潺潺的水流声,以及温廷修平稳的呼吸声。
被子里面憋闷的慌,林安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只好悄咪咪地又把头露了出来。
就着室内暗淡的灯光,她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扭头看旁边的温廷修。
他依旧是四平八稳非常工整地躺着,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