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漂泊在湖中心的一艘画舫左侧,水中突然就是荡起了一层波澜,如同龙王巡视,又如同是大鱼过境。
而发出的轻微声响,在这遍布的丝竹管弦声下,却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至少船上那些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人们,是没有人觉察到。
慢慢的,那水波的中央,出现了一道大的涟漪,不多时,竟然是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类的脑袋,并不是想象中的鱼或者是龙王。
他左右顾看了一番,见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手臂微划,慢慢的向着的画舫靠近。
几到近前,手臂一探,一只大手,如鹰爪般的,就是死死的扣住了那光滑的船板,脚下用力,如苍龙出海一般,整个人就是冲天而起,瞬时间,便是已经越过了船体半截的高度。
于半空中,又是一个翻身,如猿猴般的矫健,稳稳的站在了甲板之上。
整个过程非常的迅速,虽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些声响。
但是他把握的实际很准,几乎都是在那丝竹管弦声最盛的时候。
因此,直到他牢牢的站在了甲板之上,都始终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倒也并不是没有守卫,就在他不远处,如同门神一般,一左一右分布着两个守卫。
但也就真的跟门神一般,站在那里,起到一种辟邪的作用。
其实呢,毛事都不管一点儿。
那人蹑着手脚,慢慢的靠近中。
双耳微微耸动,只听到两道并不是很均匀的呼噜声,再抬眼看去,嘴角处,似乎是挂着一抹闪着亮光的水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守卫,早已经不堪夜晚的折磨,睡着了。
而且看那个架势,睡得很很挺熟的。
就连死神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都是中毫无察觉。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痛
苦,就在无声无息中彻底的告别了这个世界。
或许在这乱世当中,这也应该属于一种难得的幸福吧。
纵然是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
很轻松的解决了这两个守卫,来人也显得是轻松了许多。悄悄地,把开了舱门,探进了半个脑袋,朝着里面扫去。
这里边是一个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虽然只是一艘画舫,却一点也不比城里头那种大宅院里边的差。
不过想来也是,这里毕竟代表着四大花魁的体面,可不是街头小巷的那种半掩门,能够到这种销金窟前来寻乐子,都是那种手头上有闲钱没地方花的,或者是那种手头上其实并没有几个闲钱,也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纵然是布置的再富丽堂皇,终究是能够赚回来的。
这就跟后世是一个道理,那些五星级大酒店里的总统套房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消费水平是那么的高,一般身份的人,有钱都住不上!
可真正去除掉里边那些奢华的布置以外,他们不过也就是一间普通的房子!
大厅虽大,但其实人并不多,说来也是,毕竟是花魁,那里是一般人想见就能够见得着的。
除非有什么大的活动,就比方说是什么诗会之类的,其实,每一次接客,都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眼神如鹰般扫过,将里面的一切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脑子当中,然后迅速的离开,沿着画廊摸了一圈,直到再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情况之后,这才悄然离去。
不片刻,在发出信号之后,他有摸回到了舱门处,小心地提防,好随时处理意外情况。
不多时,又是见到湖面上荡起了层层波纹,这一次,面积很大,像是鱼群过境一般。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这个人,见状,食指一扣,蹭的一下,一块小石子就是飞入到了水中。
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传递着什么情报。
懂了!
动了!
湖中,那波纹处,出现了七个脑袋,一个个的都如同是前面那人一般无二,行动非常的敏捷,蹭蹭蹭,三下五除二便是登上了甲板。
“怎么样?”
“里面没几个人!而且,这四下我也都查看过了,没有任何埋伏!”
嗯?!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来的时候,李金羽都做好了上刀山下火海,闯一闯龙潭虎穴的准备了,但是,如同是大象夹子拍蚊子,浪费了啊。
难不成,自己的猜测有误?
这个凝香姑娘,其实跟陷害自己的那个幕后黑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成?
其实呢,李金羽并不知道,他的猜测,其实并没有错,但是呢,那个幕后黑手,似乎是也把他的这种猜测考虑在了整个计划当中,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这里。
说不准也是对于他们的实力有着明显的认知,知道这种地方,很难布置下足够强力的陷阱,一举将他置于死地,故此,很是干脆的就是选择了放弃。
面对着一个对他如此知之甚详的对手,李金羽这一趟,恐怕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而更麻烦的好像还是,他对于这个对手,一丁点而都不知情!
这将会陷入到一个彻底的被动当中,就如同棋子一般,随着对手的指挥棒在行动。
“算了!不管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空跑一趟!天宇,你留下来继续警戒,其他人跟我进去,控制住所有的人!”
“诺1”
“行动!”
..........
“王公子这一首诗妙啊!妙不可言啊!”
“哪里哪里,鄙陋之作,恐难入凝香姑娘的大耳!”
这句话,很明显的就是听出了几分酸味。
对此,凝香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这几天,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那个贵公子身上了,确实是有些冷落了这些个恩客。
而那位贵公子,似乎是腻歪了自己,自打前天便是形影无踪,尽管对于这个结果早有些预料,但是,心里面还是感觉非常的失落。
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世的她,也清醒的明白,是时候考虑后路了。
所以,今天晚上,她才会大摆筵席,邀请了那些在她身上最舍得花费银子的公子哥们参加。
虽然没有到达诗会那种规模,但是,相比较起来她以往,显得要大方的多了。
她的心思非常的缜密,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只选择邀请某一个的话,不但会面对着自己很难拒绝的特殊要求,而且呢,有着极大的可能性,会把其他恩客那里的大门彻底的堵上。
说什么她也不能为了一棵大树而丢掉了整片森林不是!
毕竟她刚刚经历过了一个失败的尝试。
而把这些个恩客们聚集在一起,则就进退有余了。
就如同一群雄孔雀聚集在一起,他们只会拼命地展示自己美丽的尾羽,以求得到美人的青睐,对于以往的那些个不快,虽然并不可能彻底的烟消云散,但是,却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上太过于斤斤计较。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这些公子哥们自打进来之后,就一直在那里争奇斗艳的,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极少有提起前一段时间的不快来的。
但是,这其中,也并不是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就比方说是眼前的这位王公子,以往的时候,他在自己身上花费的最为大方,故此,心中的怨言最盛也是可以理解的。
“哎丫丫,王公子,这是什么话呢,莫非是凝香那个地方做的不好,让您心烦了?”
凝香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她知道,那样将会使得自己更加的尴尬,不如直接就是显出小女儿态,激发这些公子哥们的怜香惜玉,如此,说不准一下子就把这个话题给抹过去了。
但是,接下来的局面,却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倒不是那些个公子哥们,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在哪里穷追不舍的,而是,一个她从来就没有预料进去的特殊情况发生了!
这间屋子里,竟然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虽然是个女子身,但是,凝香的反应,却是要强过现场所有的公子哥们。
她依旧是稳稳地坐在那里,脸上依旧是绽放着笑容,用一种娓娓动听的软语说道,“不知道小女哪里做的不好,竟然劳烦几位大哥深夜里劳累,不请自来。”
顾盼流波之中,眼神媚的很,恐怕一般的男人,听了,见了,就很难生出动粗的念头来吧。
嗯!
倒是不错!
李金羽也是暗自赞叹了一句。
这个凝香姑娘,果然不愧是四大花魁之一,只是瞧着这个妆容,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前面那个书香姑娘。而且,二人似乎是各有一番不相同的气质。
但见她脸朝李金羽、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灯光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再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品。
好一个绝世俏佳人!
纵然是以李金羽的定力,都不免生出一丝不忍心动手的念头。这间屋子里,竟然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如果单纯从这个外貌上来看,这个凝香姑娘,还要更胜过那是身为四大花魁之首的书香姑娘一筹。
可能是因为,书香姑娘那一身书香气质更容易得到那些自诩为文人墨客的公子哥们的青睐吧,有了这一个buff加成,故此才能占据了那第一的地位吧。
但不管是再怎么欣赏这个凝香姑娘,李金羽终究不是那种见了女色就迈不动腿的男人,而这又是他现如今唯一能够找到的一个线索,故此,也只能是顾不得怜香惜玉了。
冒犯佳人了!
李金羽递了一个眼神,手下出了杜敦群始终护卫在他的左右之外,其他的弟兄迅速的分散开来,把那些还在震惊的目瞪口呆当中的公子哥们控制在一起。
那冰冷的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触肤之处,隐隐约约的冰冷感,再让他们醒悟过来。
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形式。
“好汉,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这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这么多人里头,终归是有胆子大点的,战战栗栗的说道。
这些公子哥,终归是受到过高等教育的,比起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人来多了一份见识,面对着这种不利的情况,他们并没有采取过激的举动。
没有任何一个人大吵大闹,甚至是动手动脚的,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金羽,等待着从那口中说出来对他们命运的最终的审判。
只是,案几下那掩饰不住的瑟瑟发抖的双股,确实暴露了,他们现在真实的心理状况!
人生自古,维死艰难!
这世界上并不缺少那种大义凛然,把自己的生死置之于肚外的英雄人物。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人物,在他们当中并没有存在。
这些公子哥们如此的识相,倒是让一干亲卫不好下手太过了,说到底他们想要在这江淮一地落足,得罪太多的人,毕竟是不好的。
对于那些并没有必要的,他们也不好直接害了人家的性命。
“诸位,今日来是找凝香姑娘询问些消息,希望诸位多多配合一下,如有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李金羽也是冲着他们一抱拳,面色亲和的说道。
很可能是李金羽温和的语气给了他们希望,刚刚的那位王公子站了出来,“好汉有话尽管问就是了,我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希望好汉能够言而有信。”
“自然,我也不希望于整个扬州城结仇,只要诸位好好的配合,我可以向着苍天立誓,绝对不会伤了你们。”
立誓不立誓的,说实在的,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因为赌咒立誓这种玩意儿,早800年前就已经被他们给玩烂了。
要说是谁现在还信这一套,不被人笑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