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不比普通民宅,夜了,依旧是灯火通明。而且就在李金羽他们赶到的时候,早已听闻里边一片吵闹喧哗的声音,应该是今夜县城里的动静惊扰了他们,毕竟数百匹战马一片沉寂的夜里恣意狂奔,那动静肯定是小不了。
有几个值班的衙役探出头来,看李金羽一行来势不善的样子,吓得赶紧缩回头去,用力的关紧了大门,尤是不放心,又拿过来几根粗壮的木棍死命得顶住,同时有脚步快的连忙赶到后宅禀报。
李金羽自然不会给里边充足的准备时间来组织抵抗,他当机立断,一声大喝,"杀!"
前排的将士弃了战马蜂拥而上,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刘杜二人跑到了头里,一前一后,把自己的身躯当作攻城锤,重重的撞向了大门。
"咣当!咣当!"
接连就是两声巨响,县衙那陈旧的大门剧烈的摇晃起来,道道裂纹出现在门面上,并蔓延开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却是木门早已不堪重负的抱怨。
门后边的衙役被吓得脸都白了,一股股巨力通过大门的传递作用到他们身上,宛若惊涛骇浪中的一条条小渔船,被狠狠的抛飞出去。忍不住就是一口鲜血上涌,红的,白的,一张张的脸煞是诡异。
刘杜二人自然不会去关心他们的感受,眼见的一击无功,脸色都变的有些不好看起来,互相对视一眼,身体一晃又往后退了几大步,加速,猛然的加速,再次化身为攻城锤狠狠的撞了过去。
早已不堪重负的木门,再也顶不住这两个洪荒猛兽的惨无人道的蹂躏了,发出几声不甘愿的嘶鸣,猛然间炸裂开来,仿佛是一群受惊的蝴蝶,四散翩翩飞舞。二人站稳了身子,任凭漫天飞舞的木屑飘落在自己身上,浑然不在意的轻拍了一下身上的木屑。
大门洞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面无人色的衙役,或坐,或躺,或趴,或立,姿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战战兢兢的神情,还有那惊恐的眼神。惊慌过度,所有人用着都停滞下来,呆若木鸡。
早有几名华夏军的将士扑了过去,把这一些人控制起来,如驱赶猪羊一般,集中在一个角落由专人看管起来,同时负责审讯的也赶过去询问口供。
其余的人并没有停息,在李金羽的示意下,分成数支小队,各自找寻了一个目标,蹿进了那一座座的宅院。
方县令今个儿气非常的不顺,虽说那厚厚的一大摞房地契大半以上揣进了了他的怀里,可是他还是感觉到那么的憋屈,气不顺自然要发泄出来,无他,作为一名资深的色中恶鬼,发泄的方式很简单,女人!
把几名小妾统统的喊了过来,大被同眠开始肆意妄为的淫虐!
可好事不长久,就在他兴头刚上来的时候,门外边就是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有强人攻打县衙了!"
这句话吓得方县令就是一哆嗦,精关失守,一下子喷射出来,慌忙的提上了一条裤子,推开了房门故作镇静的说。
"慌什么!?慌什么!?天还没有塌下来呢!"
说实话直到现在方县令还么有想到会有人来攻打县城,他还以为是今日被灭门的陈员外的亲友团过来闹事呢?虽然说有被打搅了好事的羞辱,可还得保持堂堂一县主官的体面,呵斥起来手下,同时脑瓜子迅速运转起来,开始思索着对策!
可惜接下来那虽众却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让他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张开嘴正准备说话呢,突然间却是称目结舌,满脸怔怔的样子,手指排到半空,哆哆嗦嗦的乱点着。
"你,你,你......"这真正应了一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陈钟庭作为一个在淄川县城里厮混了多年的老牌纨绔,方县令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更何况在短短的一昼夜之内这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却是大相径庭,宛若天壤之别,从一个颇有影响力的公子哥,一下子滑落深渊,成了一名家破人亡的通缉犯,整一个丧家之犬。再加上在这其中他扮演了一个很不地道的角色,骤然相见,如何能够不心虚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陈钟庭一看到那衣衫不整的方县令,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是今天早上那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口蜜腹剑的那一番诬良为盗的话,顿时眼珠子就通红通红的,鼻子大喘着粗气,喉咙吼吼地发出一种莫名的响声,整个人就像是发狂的公牛一般,极欲择人而噬!
见状,李金羽害怕自己认定的后勤主管丧失了理智,赶紧上前安抚。
说来也怪,李金羽只是把手往陈钟庭的肩头轻轻一搭,还没有说话呢,陈钟庭就仿佛是大六月里的天喝上了一碗冰镇话梅汤,暴躁的情绪顿时恢复了平静。只是看向方县令的眼神中还蕴含着恼怒,说起话来却已是条理分明,"主公!我没事的!就是看见这个奸贼忍不住的想起了我的父亲,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控制不住。"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陈钟山才是灭他满门的罪魁祸首,可相比较起陈钟庭感觉自己最为痛恨的却是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方县令。
看清楚了打头的是陈钟庭,方县令你自己的判断更加的坚信起来,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清楚陈钟庭亲耳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尤自蒙在鼓里,想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化解眼前的危机。
"原来是陈贤侄啊!对于昨天夜里发生在你家里的那场惨剧我是深表同情,可实在是我也为之奈何啊!你看咱们县里就这么点兵力,而且还是事发突然,我是有劲都使不上啊!更何况我还没劲呢!"
陈钟庭并没有直接打断他的话,一直是面带冷笑的听着,想听听这个伪君子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花来?直到方县令把话说完了,他还是没有立即发言还是继续沉默不语。
陈钟庭的沉默不语让方县令看到了曙光,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语打动了这个在他眼里的纨绔公子呢,就想着趁热打铁继续忽悠,好把这个纨绔公子给骗过去,在他看来,今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是他过于大意没有提防罢了,等熬过去这一关,明天再寻个借口,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漏网的余孽解决了,那样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
"贤侄,你做事也太冒失了吧,你可知道你眼下是什么样的行为吗?!知道是什么样的罪吗!?像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带人冲撞官衙等同于杀官造反!是要满门抄斩的!当然了看在你还年轻不懂事,事情也没到那种不可缓和的地步,我呢就大度一点,只要你现在立即退走,我就权当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方县令口若悬河地摆出了一些大道理,又是哄有是吓的,在他看来,象自己这样恩威并施,这等没见过大场面的纨绔公子哥还不手到擒来,表面上依旧摆出一副醇厚长者的样子,但心里却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却没有向他希望的地方发展,陈钟庭听完之后,脸上冷然一笑,话语中尽是讽刺的意味,“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方大人你的不杀之恩了!”
哪怕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给听出这话语中的讽刺来着,可今天的方县令不知是故意装傻卖呆呢还是真的没有听出来这是反话,反而又添着脸说道:“谢倒不敢当!不过是看在遭难的老陈身上,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唯一的子嗣了,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他断子绝孙而不管呢!”
听了这一句话,陈钟庭强忍着欲吐的感觉,怒极反笑到,“怪不得人家都说官官字两个口,逢事都有理呢,今个可真是让我见识了!方大人,不知道我家的房契你拿着是否烫手啊?”
方县令陡然一惊,他可没料到陈钟庭竟然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早上办的事,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急忙的解释道,“陈公子!今天的事.......”
“废话就不要说了!”
可是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陈钟庭喝止住了!再这么跟如此的卑鄙小人说下去,陈钟庭毫不怀疑自己会反胃。
“陈公子......”死到临头的方县令不肯善罢甘休,依旧死缠烂打着。
可是陈钟庭不再继续理会他了,这种人他再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转过头去跟李金羽请求道,“主公!就是这个人,在看到了我家遭难以后,不但不想着替我家伸张冤屈,反而贪图我家的房地契,诬陷我的父亲私通鞑子,我心甚恨之!我请求主公能够把他交给我处理!”
这个县令他无论是做过什么都跟李金羽扯不上关系,甚至要是没有陈钟庭的关系,他对陈员外一家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此刻为了笼络人心,李金羽说道,“区区一个贪官污吏而已,尚不足以筹功!今天他就是你的了!要少要打随你便!”为了防止方县令或者他的手下狗急跳墙,伤了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陈钟庭,李金羽冲着杜敦群使了一个眼色。
杜敦群领回了意思,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陈钟庭为什么会入了军主的法眼,可作为军主的贴身侍卫,大的方向他还是懂得!军主认为好的,自己就必须认为好!
嘿嘿笑了几声,杜敦群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方县令的衣襟,手上使了一个暗劲,顿时方县令就跟一条鼻涕虫一样,瘫软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脸上扭曲的样子足矣小儿止啼!
杜敦群的速度太快了,不仅是方县令身后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陈钟庭也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那高达86的智力让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点,故此感激的看了李金羽一眼,同时冲着杜敦群微微一笑,“杜哥!多谢相助!”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钟庭的这一笑,顿时就给杜敦群留下了好感,先前那种暗藏有嫉妒的情绪顿时就烟消云散,他也还以笑容,只不过在他那张狰狞的大脸上却是怎么也看不出善意来。不过陈钟庭一下子就领会到了,报之以会心的一笑。
看了一下天色,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陈钟庭不再拖延,他掏出了一把匕首,那是他的父亲交给他防身用的,复杂的看了一眼,快步上前,手中的匕首冲着方县令就捅了过去。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钟庭毕竟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尚怀有一颗感恩的心,他心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此刻他的整颗心思已经全部的放在了华夏军的身上,任何有利于华夏军的行为他都积极主动。
可他毕竟没有亲手杀过人,甚至可以说被父亲保护的好好的他,就连打架都轮不到自己亲自上,根本就没有经验,这一刀捅过去,软绵无力,甚至也找不到要害,只是在方县令的大腿上开了一道小口子,伴着鲜血汩汩流出,瘫软在地上的方县令惨叫连连,位高权重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
眼见得一刀没有见效,或者说是鲜血的刺激,让陈钟庭手都颤抖起来,匕首接连刺了几次,却总是劳而无功,甚至比第一刀更为的丢人,连皮都没有蹭破。
李金羽看到不是个事,提醒了一句,“想想你的父亲!”
这一句话,让陈钟庭双眼变得通红起来,大吼一声,再也不顾初次杀人的别扭了,匕首猛然刺了出去,这一刀,快而有力!
“噗”的一声响,方县令颤抖着双手,眼神怨恨又不甘的看了陈钟庭一眼,头一歪,彻底地没有了生气,原来这一刀直接的捅到了他的咽喉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