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尹相杰
小闲居士2022-07-26 14:598,704

泥泞的乡间土路上,一辆牛车碾过坑坑洼洼,颠簸不已,艰难地行驶着。

  牛车签的布帘掀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探出头来,但见他颌下一抹花白的长须,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顶着一头灰白的长发,梳理的却很整齐。

  “石杰,到了没有啊!?”

  却是老人探头左右瞅了一阵,突然问道。

  “姐夫,这几天下雨,道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照这个速度,我估摸着还得有一段时间。”

  听到老人问话,原本蜷缩在牛车一侧的中年男子突然挺起身来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我看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我们今晚还要赶回去呢,你啊还是试一试加快速度吧。”老人再次的催促道。

  听闻此言,那个驾车的中年汉子明显不愿意了,声音陡然抬高了少许,尖声回道:“姐夫,这可是老天爷做的孽,我也没有办法啊,就这个速度,还是抄的近道呢。”

  “那,那你尽力吧,再想想办法!”老人面带愁容的说道。

  见到老人语气里开始服软了,中年汉子心里舒坦了不少,语气也平缓了下来,“那我就再想想办法,记得前边好像是有一条岔道来着,从那几个庄里穿过去的话,应该还能快一些。”

  “那你看着拿主意吧,就全拜托你了。”老人也明白现如今的形势,不好催促过深,安抚道。

  “好嘞!”中年男子很是舒畅的应了一句,不过,他转瞬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过,姐夫,我就有些纳闷了,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直也相安无事的,你怎么就会坚持每年的清明都会过来祭扫呢?还不愿意让人家察觉,每次都得趁着人家祭拜之后偷偷的过来,完后再悄悄地离去,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嗨,无他,唯求心安!”老人抬头瞅着天空,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很明显,这个回答那个中年男子并不满意,再次的追问:“当年是那个老拗头乐意的,并且你还在他死后出了很大的一把力,尽己所能的保住了他们老家的安宁,这还不够吗。”

  老人眼睛深邃起来,幽幽的说道:“虽然当年我心中一直在安慰自己,自己那么做是为了实现政治理念,是为天下大公,不是为己私欲,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不,当年我是怕了,才装出那么一副样子来,作出了良心难以安宁的龌龊事!只有裕盛兄,他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是啊,虽然很是鄙夷他那种迂腐的作为,可是想起他来,也甚是佩服啊,当朝那么多的高官,又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话语间,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忆起了当年。

  回忆中,牛车依旧不紧不慢的行进中,碾过泥泞不堪的乡间小道,穿过处处杳无人烟的鬼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金羽拜祭完了父亲之后,几个人肃然的往回赶着,心情格外的压抑。

  这一刻的李金羽,后世那股意念占据了上风,满怀的悲伤。

  一辆泥污的牛车擦身而过。

  冥冥之中似乎有些缘分,赶路当中的李金羽,不经意的一回头,恰好看到有一老一中两个人跪在自家祖坟前边。

  “咦!?”

  对此李金羽颇感惊讶!这会是谁呢?怎么会赶过来祭拜自家的祖坟?

  “那边是谁?”不自觉地就念叨了出来。

  声音虽小,可也被李政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里?”沿着李金羽的眼神看去,李政也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李政倒是感觉那个老人颇为眼熟,只不过时间久远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那个人好眼熟啊!是谁呢?我肯定见过他!不过,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李政低声呢喃道。

  “咦,政叔,你见过那两个人吗?看他们的表现,似乎是家里的亲戚朋友吧,要不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听闻李政的话,李金羽顿时就来了兴趣,提出要过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李政略作沉吟,阻止了李金羽抬起的脚步,“先别急着过去,反正他们等会也会回来的,不如我们再等一会。”

  李金羽想了一下,也是啊,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关系,这样贸然的过去确实是有些不妥,那就依照政叔所言,静静地等候吧。

  祭拜,过程并不复杂,可能是那个老年人有很多话要说吧,远远地只看到他跪伏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明显的就是在哭啼,李金羽在原地等待了好久才见到二人收工。

  老人跟中年人站起身来,仔细地清理了一下地面,又站在原地低声的说了几句,这才转身走过来。

  二人这一转身,李政脑子里就泛起了一点记忆,惊声喝道:“怎么会是他!?”

  “谁?政叔,你认识吗?”李金羽原本正在屏息等候,也被李政这突然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平缓下来以后也急忙相问。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有脸过来?”李政并没有回答,只是口中不停地叨念道,一点也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这一下,李金羽心里更加的疑惑了,从政叔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丝含义,似乎这两个人并不是自家的亲戚朋友,好像还有些过节。

  “政叔,他们到底是谁?”李金羽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再次问道。

  “他们,他们......”李政这一次真的是大反常态,仿佛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李金羽的这一句话,惊动了正低着头看路的老人,他抬起头来,看到李金羽等人,目光巡视了一周,突然,他呆了一呆,目光停留在李政的脸上不肯移开,久久的,一言不发。

  场面,顿时变得压抑起来,明白的两个人,只是那么互相看着,一言不发,而其他的人,却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用诧异的眼神对视着,也是一言不发。

  好半响,老人似乎是恢复了一些平静,打破了沉寂的场面,“你,你是李政?”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手指着,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显得他心里并不是脸上表露的那么平静。

  这一句话,似乎是把李政说话的能力给召唤了回来,看了来人一眼,他愤怒地喝骂道:“你,你还有脸过来,真的是不知羞耻!”

  “唉,我是不知羞耻,一晃就是这么多年了,回想起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啊。”老人低下了头,懊悔的说道。

  “哼!要不是当年老爷特意的嘱咐,我早就要了你的狗命,还能留你到今天!”李政似乎对于他很是气愤,却碍于什么愿意不能发作,只是大声地骂道。

  ”惭愧啊,惭愧......“老人似乎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头不停地嘀咕着。

  听到这里,李金羽心里有些明白来人是谁了,他应该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奶奶跟政叔口中提到过的尹相杰,就是那个爷爷的故交好友,后来有出卖他的那个。弄明白了,李金羽却觉察到自己的心里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愤怒,反倒是有一种暗地的喜悦感,这种喜悦感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政叔,他是不是尹相杰啊?”李金羽开口问还在大声喝骂的的李政。

  点了点头,李政没有说话,依旧愤怒地瞪着尹相杰。

  李金羽的问话,吸引了尹相杰的注意,他抬起头盯着李金羽,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开口说道:“这是小润之吧,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也长得这么大了,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你的父亲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金羽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人,要知道按照两者之间那恶劣的关系,他应该是自己的敌人,可似乎并不是那样,自己看到他,并没有意想中的那么反感,反倒是有些亲切,这样,他就更加的不安起来,好久,才喏喏的说道:“你这是过来给我爷爷上坟吗?”

  尹相杰还没有说话,一旁听了好久的石杰抢着说道:“是啊,自打你爷爷下葬以后,我姐夫可是每年都会来的。”

  说实话,虽然石杰不认识李政,可当年李政在校场上的表现太过于逆天了,当时那个圈子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的名虎的影,一听说自己面对的就是那个绝世的杀神李政,他心里就害怕起来,唯恐李政一个不高兴就取了他二人的性命,因此极力的为尹相杰洗脱着。

  “哼!这个时候再说那些不有些晚了吗!”李政却不认同他的说法,对此嗤之以鼻。

  “是啊,有些晚了,这十几年以来,我是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好,恨不得早日下去跟裕盛兄见一面,好向他道个歉。既然今日我们碰到一起了,要杀要打随你的便。我绝对不会皱一点眉头。”尹相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盯着李政说道。

  “杀你?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老爷临终的时候特意的嘱咐过,让少爷不得前去找你的麻烦,要不然,你以为就凭着魏忠贤的看顾,你也能活到今天?哼!”骂了这么久了,李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言解了李金羽的疑惑。

  在一旁,李金羽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爷爷临死特意的嘱咐过不要找这个人的麻烦,由此可见,两个人多年以来的理念还是一致的,在爷爷的心里,生死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宁可豁出自己的一切,只不过,从以往的旁敲侧击当中,李金羽打探出了一些东西,知道了爷爷的抱负,不过很明显,在这个时代,那种民重君轻的理念是很没有市场的,而且,过度的强调以民为本,讲究藏富于民,会被既得利益者天然的排斥,由此可见,爷爷这么多年以来,蹉跎的官场命运不是没有根由的。

  而眼前的这个尹相杰,也是如此,只不过到了最后,二人的作为有了一丝不同。

  能屈能伸的尹相杰,选择了向世俗低头,希望可以曲线救国,实现自己的理念,而刚直的爷爷,却宁折不弯,以自己的死来成全多年的故交。

  可惜的是,最终结果是那么的不如人意,与时代对抗,单凭他们两个弱书生,是没有丝毫的胜算的,最终的结果也是如此,二人被时代的大轮碾过去了,没有泛起一点气泡。

  回忆到后世论坛上那篇篇解析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的文章,李金羽倒是对尹相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先是回头看着李政一眼,李金羽开口说:“政叔,这件事情我就越俎代庖,交给我做主,好嘛?”

  李政没有作声,眼神很是复杂的看了李金羽一眼,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终于,他沉吟一番,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到李政同意了,李金羽往前走了几步,赶到了尹相杰的眼前,注视着那一双有些老花的眼睛,缓慢地说道:“你跟我的爷爷是故交,咱们两家的过节。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是,既然爷爷他并没有怪你,还留下了遗言,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有些事情我很是好奇,希望你能够给我讲解讲解。”

  重重地看了李金羽一眼,尹相杰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怎的,从李金羽刚才的那一眼中,尹相杰竟然品味到了好多,好复杂的内容,一时间,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了隐隐的期盼。

  似乎是觉察到了,李金羽脸上微微一笑,话语平缓了很多,“从跟父亲几次交谈中,我揣摩出了一些有关于你们共同的执政理念,只是知道的不是很具体,不知你是否可以给我详细的讲解一二?”

  尹相杰就是一愣,心里说,这是什么啊,一个毛孩子,关心这个干嘛。不过,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股声音在告诫他,这是一次泼天的机遇,一定要牢牢地抓紧。

  虽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是鬼斧神差的还是仔细的讲了起来,“这个问题,要追溯到早年我跟你爷爷一起求学那段时间爱,记得当时年纪还小,不过老师却甚是推崇张太岳公的一条鞭法,耳熏目染之下,我跟你的爷爷也就很深入的了解了,后来又结伴游历,见识了民间疾苦,才明白当时的明王朝,内则土地兼并,流民四散,草译祸起,国家帑藏空虚,用度匮乏;外则北方鞑靼进兵中原,制造“庚戌之变”,南方土司争权夺利,东南倭寇骚扰沿海,民不聊生,只有太岳公,他以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改革弊政的才干与气魄,大刀阔斧的全面改革,省议论、振纪纲、重沼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整饬吏治,富国强兵,这才有了大明朝的中兴,只不过在此期间,不可避免的在某些方面损害一些官僚、大地主的利益,这导致在太岳公逝世之后,遭群臣非议,神宗皇帝最终下令抄其家,并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还差点刻棺戮尸。他的家属饿死的饿死,自杀的自杀,流放的流放,逃亡的逃亡,一代能相之家竞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人亡而政息,太岳公在位时所用一批官员有的削职,有的弃市。而朝廷所施之政,也一一恢复以前弊端丛生的旧观。整个神宗一朝,没有人敢为居太岳公呼冤。所幸国衰而思良臣,直到天启二年1622,熹宗皇帝为激励臣下,才想起昔日的大功臣张居正,予以复官复荫。然一切俱已晚矣!我跟裕盛兄一生所盼就是重施变法,再次中兴大明朝,只可惜,却遭到了东林党的排挤,壮志不得酬啊,悲乎哉,悲乎也!”

  听完了尹相杰的一番讲解,李金羽沉思了片刻,娓娓道出了自己对于一条鞭法的看法,如此一来,一老一少年龄相差巨大的二人竟然相谈尽欢。

  尹相杰越说越是兴奋,他只感到李金羽话语中的一些论调正好挠到了他的痒点。使他竟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老友有如此的后人而感到欣慰,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这一脉相承。

  “润之,今日一见,真的是让我耳目一新,裕盛兄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一时间尹相杰大发感慨。

  “过谦了,过谦了,小子毕竟年轻,见识上未免不足,还需要老丈提携一二。”今日里这一番交谈,李金羽也是心花怒放,他感到自己这一次出来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尹相杰,虽然这个人的道德人品很值得怀疑,但是李金羽有信心可以收服他,用来填补自己目前的急需。

  而且,从刚才那一番交谈中,李金羽可以看出,尹相杰也并不是空谈之辈,很有几分治理地方的经验之谈,下可以治理地方,上可以稳居庙堂,这正是李金羽梦寐以求的内政人才,今日既然见到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唉!”许是尹相杰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灰心丧气,是啊,眼见得大明大厦将倾,再谈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啊,毫无用武之地!不过呢,他又看到了眼前朝气蓬勃的李金羽,那股低落的情绪消散开来,这又有什么呢,我们的理念后继有人,也许自己可以专心的治学,顺便把自己满腹的韬略尽数的交给这个老友的后人,如此,又为何不是一件快事呢。

  心里想开了,自然也就开朗了许多。

  在一旁,李金羽看到尹相杰脸色的变幻,开口问道:“老丈为何烦恼?”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算了,都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对了,润之,不知你的父亲在那里?怎么没有看到他过来呢?”

  尹相杰却是想到了自己的打算,急迫的想要见一见李金羽的父亲李双磊,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受到待见,不过,他还是决定以诚示人,舍下自己的脸皮,即使是没有名分,只要能够讲学问传承下去就可以了。

  尹相杰这么一问,李金羽的脸色霎时间就暗淡下来。

  一见此状,尹相杰心里就是一跳,一股不祥的预兆涌现上来。莫非......

  “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前一段日子因为抗击鞑子,已经逝世了。”李金羽满脸的哀伤。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尹相杰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一个结果,在地上踱着步,满口喃喃道。

  好半响,李金羽收拾了一下心情,强装出一副笑容的样子,冲着尹相杰说道:“都过去了,父亲他老人家也称得上是一条好汉。没有让爷爷九泉之下蒙羞。”

  尹相杰停在了李金羽的面前,端详了片刻,问道:“那你以后有的打算呢?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回家吧,我那里虽然不富裕,可藏书很多,还有你爷爷当年的笔记等等,不如就尽数的传授给你吧。”

  看着尹相杰,李金羽心里暗衬道,还是别了,我对于这种学问上的东西可不是很感兴趣,有那个美国时间,我还不如多练几种丹药呢,兴许还能实现梦寐以求的修真呢。

  想了一下,李金羽开口说道:“老丈,我有一个不请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摆了摆手,尹相杰很是豪气地说:“有事尽管吩咐,我欠你门架那么多,就是作牛作马我也心甘情愿。”

  组织了一下措辞,李金羽盯着尹相杰的眼睛说道:“在那之前我想先问老丈一件事?”

  “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就是。”

  “那好,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这么多年以来是在干什么?”李金羽满脸郑重的问道,虽说刚才尹相杰答应的很是干脆,不过呢,这一次李金羽是邀请尹相杰过去主持内政大局的,必须他心甘情愿才行,要不然有着抵触的情绪,工作起来再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那可就不好了,当然要问一下他对于造反这个大业的态度。

  沉吟了少许,尹相杰说道:“好像是有所耳闻吧,是不是入山了?”

  “没错,我父亲就是长白山第一号山寨的寨主。”李金羽紧紧地盯着尹相杰的脸。

  “奥,是这么回事啊,造化弄人啊。”尹相杰并没有很大的抵触,只是感慨道。

  “老丈莫非并不以为然?”

  “这个世道,老朽早就看透了。吏治腐败,民不聊生,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这个江山那有一家一姓长久地做下去的道理。”尹相杰似乎是感觉到了些什么,把自己内心的看法给讲了出来。

  李金羽闻听,心里就是松了一口气,有门?

  他没想到尹相杰作为一个进士,竟然会有这种看法,一点也不迂腐,不过,说来也是,他当年都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眼下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不过,这样的话,自己招揽起来也就没有压力了。

  “老丈,那我可就说了,其实父亲死后,山寨已经有我接手了,十几万的寨丁,指望着我去管理呢,这不,我的手下都是些大老粗,上阵杀敌一个赛一个的,可理起那些琐事来就蔫了,正好我还在为这个发愁呢,这不正好今天见到了老丈您了,就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老丈可否赶过来相助一二?”

  尹相杰先是一愣,这么回事啊。他仔细的盯着李金羽那还稚嫩的脸,虽然绒毛未退,可已经有了阵阵的威严,这种威严,他似乎只有在当今皇帝登基时候才见到过,心里就是一动,下定了决心。

  他稍稍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少许的距离。

  李金羽见状,心里就是一冷,怎么回事,这是要拒绝吗?不应该啊?不是没有偏见吗?

  刚准备要再次的劝说,却见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原来,尹相杰往后退这几步,有着他的用意。

  见到距离拉开了,尹相杰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毕恭毕敬的磕了九个头,并没有直接的抬起头来,就这么贴附在地上喊道:“臣下见过主公!”

  纳里?!李金羽很是惊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猪脚模式,王霸之气爆发,纳头就拜不成?

  不过,他的心念转的极快,蹬蹬蹬就蹿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尹相杰,稍稍一使劲,就把他扶了起来。

  “老丈这是为何?”

  尹相杰先是推开了李金羽的手,躬身回道:“既然已定君臣名份,自然不能失礼,还请主公见谅。”

  深深地看了尹相杰一眼,见其神色肃穆,满脸的郑重,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有些好奇的问道:“老丈还没有了解我们山寨的情况,怎么就会同意了呢?”

  尹相杰跟先前大为不同,看来真的是以臣子身份自居了,“启禀主公,无他,维赎罪而。”

  这么回事啊。李金羽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个老小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彻夜煎熬,那种负罪感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痛快的答应的,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是爷爷的亲孙子,算了,看来自己刚才是白自喜了,哪有什么王霸之气啊,不认识的人会一见面就叫你主公?做梦吧!诸葛亮还需要三拜呢!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毕竟我的爷爷早就不怪你了。”李金羽还是觉得一些事情要说的明白一些比较的好。

  不过,看来尹相杰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李金羽话音刚落,他就急迫的说了起来:“主公,其实我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跟你的爷爷有一个共同的理念,看起来靠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做不到了,刚才与你那一番话点醒了我,我们做不到的,你们这些蒸蒸日上的年轻人未必做不到啊,你,就是我们理念的唯一寄托,为此,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

  这一番话倒使得李金羽高兴了不少,看起来自己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嘛,心念一转,李金羽说道:“既然老丈话都说道这里了,我也就不再矫情了,那么我就正式的任命你为我的秘书官。”

  “秘书官?”尹相杰满脑子的雾水,这个名词,他可不是很了解。

  “呵呵,这么说吧,就是辅佐我掌管一切内政事宜的,我们山寨已经更名叫做华夏军,势力初建,一切都要从零做起,像是那些宰相啊,辅政大臣之类的都过于飘渺了,还是简单一些的好,等以后势力大了,有需要的话再逐渐地扩充吧。”见到尹相杰吃惊的样子,李金羽才想到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还是一个新名词呢,赶紧的解释道。

  这么一说,尹相杰就明白了,不就是事实上的首辅职责吗,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有地方可以让自己大展身手,那就足够了,其余的,那都是些浮云而已。

  “我明白了,不如现在就赶过去吧。我好早点熟悉一下。”尹相杰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个老头,怎么工作热情这么高啊,难道被限制在家瘪坏了不成?

  “老丈......”

  话音一出口,就被尹相杰给打断了,“主公,君臣有别,您就喊我的名字吧。”

  “这怎么行啊,毕竟您跟我的爷爷是故交。属于长辈,那样太失礼了。”李金羽连忙的摆手。

  “君臣无长辈,我再次先提一个谏言,主公如果还想着发展的话,必须先明礼,不然乱了尊卑,可就不符合纲常了。”尹相杰正颜厉色的说着。

  一旁的李政,虽说一直看尹相杰不顺眼,不过对于他的这一条建议还是很认同的,在一旁附和道:“小羽,奥,错了,主公,尹相杰说得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话就有些不妥当了,尊上,就是要高高在上。”

  “没错,既然我们以一方势力的身份站在这个历史舞台上,那么,就必须先制定礼仪尊卑.....”

  尹相杰不愧是读书人,大道理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李金羽只是听了一个开头,剩余的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不过呢,有些话说出来了,他也觉得有些道理,为什么人类历史上都有着阶级的存在呢,即使是后世标榜着民主,可也有着阶级层次的差别,这一点是人类社会的必然性。良好的社会分层有助社会流动,达成财富再分配,并减低社会怨气;不良的社会分层会使在制度中不能受惠的阶层的不满积压,造成社会不安。社会分层并不是人为划分的,而是自然形成的,每个阶层都有普遍的自我认同感,社会分层应保持流动性。

  李金羽脑子里转了很多,有序的阶级分层,可以使得自己的下属有着奋斗的目标,大锅饭为什么会被承包制淘汰呢,这就可见一斑。

  不过呢,也不能都一概而论,李金羽转过头来,冲着李政说道:“政叔,虽说你们的建议有些道理,不过呢,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不论是任何场合,都必须直喊我的名字,这是我赋予你的专属特权。”

  一个,没有说出具体的原因,一个呢,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尹相杰,也没有继续的劝阻,毕竟,即使是皇帝,他也是人,也不能总是称寡道孤的,些许的例外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他还是很羡慕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三个人就在原地商讨起了一些初步的规划与制度,至于具体的实施细则,还需要详谈,不过,那都需要以后了。

  分别前,尹相杰还是想着立即去上班的,他这一刻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刻也等不得了。

  不过呢,李金羽还是劝阻住了他,毕竟自己的行程规划已经安排好了,不能随意就那么更改,当尹相杰得知李金羽是想在进京缅怀故居之后,也没有再次的劝阻,只是商定了时间,就万万不舍的离开了,当然了,转职这件事,李金羽可没有错过,第一时间就给尹相杰转成了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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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系统闯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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