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李金羽突然之间的一锤定姻,给了王府生莫大的勇气。
说到底,他的身家性命还是掌握在李金羽的手中。
纵然是这些大佬们对于他再怎么样的不满,可只要有着李金羽的坚定支持,其他的人纵然是想要动他,那也绝对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对此王府生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毕竟现在这华夏军当中,能够主持情报工作的人才太少太少了。
除了他之外,也只有那一个同样出身于锦衣卫的李修泽才堪稍稍的入他的法眼。
至于这些大佬们,也许搞某些具体的行政工作,他们在行可涉及到情报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们可就差老鼻子去了。
想到了这里,他竟然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得。
“主公,各位大人,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也还是搜集了一部分关于这石荣吉的情报,在经过了仔细的研究分析之后,对于这个人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此人老奸巨猾,又贪恋权柄,因为一个虚荣的面子问题,竟然搞出了一个所谓笑话的禅让,到最后证明他对于权势的看重,远远的要超过于他对于自己的亲情!而且这个人非常的油滑,善于见风使舵,投机眼光又佳,终此一生,基本上都站立在胜利者的身边!所以这样的人说不好对付他也不好对付,但同样的呢,你要说好对付吧,他也好对付!”
“只要我们适当的亮一亮拳头,让他看到我们的威势,想必在权衡之下,他也不会刻意的跟我们为难。另外还有,别看他现在摆出一副想要培养接班人的架势来,但假如是这个接班人表现的太过于能干,我想他又会重新的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吧!”
“所以,我认为想要对付他,必须先打一棒子,然后给个甜枣!在这一份谈判议案上,我们可以在主动的做出一些让步,当然了,这个让步是直接跟他详谈的!”
“这样一来,既能让他感受到我们的难缠,从而不愿意横生枝节,而且呢,还能让他在看到自己儿子能干的同时,还不至于光环太过于闪耀,彻底压倒了他的风头,如此双管齐下的话,我想到最后他应该会选择妥协的。”
在场的众人眼中,都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家伙不简单啊,果然是搞情报出身的,对于人的心思揣测竟然是如此之巧妙!
“尹公,你的意见如何?!”
李金羽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扭头看向了尹相杰,咨询起了他的意见。
都是自己的手下人,私底下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李金羽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呢?再者说了,刚刚这王府生出的风头也足够了,应该能够让这些坐井观天的文人们明白,他并不是无用之辈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需要及时站出来,适当的转移一下话题,从而不至于让这王府生,因为锋芒太露,从而在这些文官们心中留下瑕疵,直接导致以后的工作不好相处,那未免也就不太美了。
尹相杰老奸巨猾的,他又哪里能够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个王府生,倒也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不听话的武夫,如果真的把他搞下去了,重新换上一个的话,还真的未必能找到比他更为合适的呢!
所以他瞬即便是接过了这个话题,将众人的关注度重新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刚才听王府生介绍的时候,我也是大受启发,刚刚琢磨出了一个办法,在这里就当做那一块砖头先抛出来,好引来大家的玉。”
“我认为完全可以派出一批好手,潜入到他的府中,最好是能够在他的卧房或者是书房等寻常人很难进入的私密地方,留下一封由主公亲自撰写的书信,简明扼要的介绍一下今天所发生的情况,以及这份双方协商好的初步议案。然后呢,再派出一个使节,乘快船连夜赶赴扬州,于次日正式登门拜访,递交正式的文案书稿,并在其中着重点名一下石秀忠在这其中所付出的辛苦,当然了,稍微夸大一些也没什么。然后再顺势展开第二轮的谈判,然后视具体情况或可作出更进一步的让步,让这位把权势看得比亲情还更重要的老家伙,也分润一些其中的功劳,那么这个谈判想必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达成了。当然了,这件事情至于在其后还会不会再产生一些额外的波折,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这份合作,那就变得不在那么重要了。”
也对呀!
尹相杰的这个具体方案,综合了他们两人之间,并且道明了具体的执行方针。
相比较而言,它变得更加的全面,也更加的具有可操作性。
这个所谓的石秀忠,他不过就是一个盐商罢了,跟他们华夏军,又没有什么具体的关系。
现在自己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在开拓财源的同时,又不违背低调发展的战略方针,那这样一来,这石府里头是谁真正的掌握大权,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吧。
“此计大善!主公,这个使节的任务不如就由我亲自走一趟吧!”
安若海听罢也不禁的就是击节赞叹!
心说,这个老家伙,几十年的官场确实没有白混呀!
脑子当中的这些阴谋诡计就是多,随随便便就能够拎的出来。
不行,作为主要的竞争对手,我也不能太落后于他。
这样吧,出谋划策,我或许的确是不那么在行,但具体的实务,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落入他人之手了!
于是乎,安若海便是站了出来,跟李金羽主动请缨起来。
“安叔,这个,要不还是换别人去吧!”
李金羽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安若海,脸上不无难色的说道。
就这一个眼神,安若海岂能注意不到呢?!这是什么呀?难不成我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我就只能是缩在大后方吃现成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安若海的脸色刷时就是铁青起来!
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没错,我就是一介书生!既无法上山打虎,也不能入海擒龙,但比这个更危险的场面,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想当初,北京城里那遍布杀机的刑场上,被那么多的真刀实枪指着,我也未曾害怕过不是!
想当初,在泰安城内的大狱,纵然是刀斧临首,珈镣锁身,我又何曾皱过半分眉头?!
铁青着脸,浑身上下,不由得就散发出了一种凌厉的气势,这份凌厉,似刀,似枪,每一下都戳在了李金羽的心目当中。
说起来也怪,纵然是那些真刀真枪,也没有这些凌厉,更让李金羽感觉到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一时间,他张大了嘴巴,僵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尹相杰站出来解围。
虽然说安若海刚刚的做法令他心中有些不喜,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翁婿的关系,更何况还有上一辈的交情在其中,从任何一个角度算起来,那都属于人家自己的家事。
抛开各自的身份不提,单冲他作为在场最年长的一位,这个时候也是他该站出来了。
“咳咳…”
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现场那有些诡异的沉寂,“主公,我也知道你是担心若海贤侄的安危,但这件事情要想成功,还真的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行。”
“嗯?为什么呢?难道别人就干不了使节这个活路吗?!”
李金羽反问了一句,虽说就在刚刚,他的脑海当中还曾经产生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个外交的工作,这可能得交付给安若海,毕竟是能者多劳嘛。
但殊不知,当真正到了关键问题的时刻,他还是被那种私人感情所击败了。
李金羽又不是什么圣人,虽说平常里他也经常标榜什么,一视同仁之类的口号,但只有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他才会真正懂得这其中的困难之处。
人嘛,在他的心中总是有个远近亲疏之分的,哪怕同样是亲生的儿子,对待大儿子和小儿子,他还有所差别呢。
还是那句话,这使节的问题,它总是伴随着一定危险性的。
如若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一句说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为什么会说不斩来使呢?!
这岂不是明晃晃的表明了身为一个使节的危险性吗!
就在刚刚的那个刹那,李金羽心中的私欲还是压倒了一切,他宁愿别人去承受这份未知的危险性,也不愿意让安若海去。
没办法,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安巧兮那一双明目,哭的红肿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主公,虽然这一行明面上看似是有些风险,但细算起来,却是安全的很。”
作为一个老油子,尹相杰又岂能不明白李金羽的心思呢?此时此刻,他深知自己绝对不能从什么任务重要,必须安若海去完成等角度出发进行劝说,那样一来反而会在更大程度上加重李金羽的这种情绪。
所以说他只能是将这个过程刨开,碾碎进行分析,只有想方设法让李金羽相信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性,他才有可能化解面前的这个僵局。
不过李金羽似乎是有些不相信他所说的话,继续问道,“我们毕竟是动了人家的奶酪,谁知道那个老不死的会不会拿安叔的安危来要挟我们呢!”
什么奶酪不奶酪的,尹相杰说实话,确实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大致的猜测一二。
于是他便是继续的往深里进行分析。
“主公,你想啊,我们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无论是从任何一个角度来打探,咱们都是当今这大明朝廷下的一个士绅,顶破天也就是插手了一下食盐的买卖,而且还是刚刚涉入,并没有触动太多人的利益。这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更加不是什么敌对的双方,再者说了,那石荣吉,明面上也是一个循规守据的商人,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呢,更何况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还有就是,主公,你别忘了,咱们的人都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摸入他的卧房之中了,想必他也一定会担心过于触怒我们,从而导致他的项上人头不保吧!人嘛,一般能够活到这么大岁数上,会更加惜命才是!”
说的也对呀,看来自己就是关心则乱了。
说起来这又不是出使鞑子大营,自己现在,跟他可同是这大明朝廷的士绅阶级,纵使是双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也绝对不至于一上来就是打打杀杀的吧。
说起来还是这尹相杰会号脉,一下子就是找准了李金羽的命脉,让他变得释然起来。
既然已经不再担心安若海的生命安全了,那横亘在双方之间的隔阂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那,安叔,这一趟出使,事关咱们以后领地发展的大局,就全部拜托您了!”
“请主公放心!微臣必定会竭尽所能,促使这次合作的顺利完成!”
安若海随即也就是躬身施了一礼,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欠妥之处,行这个大礼,实际上也是变相的在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但李金羽有可能会去责怪他吗?
呵呵!
这种事情,相信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的。
除非他想自己以后的家宅变的不宁。
虽说是已经开始从心里释怀,否认了这一次出使的危险性,但等到了真正出行的时候,李金羽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刻意的加强了保卫工作。
为了以保万一,他直接抽调出了杜敦群,负责这一次出使任务的护卫工作。甚至于要不是大家都集体反对的话,他都有心将刘石磨也派出去,凑齐这哼哈二将。
可见,无论是在怎么睿智的人,在这个关心则乱的问题上,不可避免的都会那么迷失一下的。
毕竟这也属于人之常情嘛。
如若不然的话,那人跟畜生还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