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金羽让到座位上坐好,孟县令并没有直接坐下,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是往外瞅了几会,然后不无羡慕的说道,"贤侄啊!你的这个家仆真不错,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若是有秘诀的话,可一定不能比帚自珍,要拿出来跟老夫分享分享啊!"
自从那一日在船坞落成仪式上认识了陈中庭之后,孟县令对他的印象便是非常出乎意料的好,而李金羽这边县城这边打交道的又主要是他,自然避免不了跟孟县令打交道,所以这种好感日益的加深。
尤其是最近几天,陈中庭把原本繁琐的事情处理的事情井有序,更是让孟县令大为的羡慕。
想自己是堂堂一个县令,一地的父母官,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家仆呢?竟然还不如一个穷秀才!呃!这个秀才他倒是不穷啊!可不管怎么说他终究只不过是一个秀才而已嘛!又是何德何能竟然猛能招揽到这样好的家仆,这真的是太气人了!
"哦,老大人你指的是钟庭啊!"李金羽也是呵呵一笑,这一段时间以来陈中庭的成长那是非常的巨大,已经初步展现了一个绝世内政人才的天赋,"人家钟庭可不是我的仆人啊!"
奥!这其中还有别的道道!?孟县令顿时就是来了兴趣。
"他不是你的仆人?可我怎么看?他对你唯命是从呢?!"
"人家钟庭可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知书达理的!"
"奥!还有此事?!那他现在?"
"还不是害这个吃人的鬼世道所致!他家里空有偌大的财富,又缺乏保护这份财富的实力,这不被贼人人给盯上了吗?也只有他,在父亲的严令下,通过家里的密道逃了出来,一路漂泊流离,苟延残喘,当时我正好从那边路过,见他可怜,便是收留了他,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帮他报了这灭门的血仇,故此他才会追随在我的左右,想要通过这个来报答。任我费尽口舌百般规劝可他总是不听,无奈之下也,只能由他去了。"
这等好事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虽然是在心中呐喊,但他的脸上却强行的挤出了一丝悲切,说了起来。
"是啊,这个鬼世道!还有这些胆大妄为的贼人,如果是出在我的任内,我必定倾尽千方百计,也要将他们尽数的诛灭,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以为自己真的是这种正能量的人了,竟然挺起胸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可惜的是,照猫画虎,他终究是类犬,让李金羽看了显得是分外的滑稽。
只不过李金羽自然不会大煞风景的去揭穿他,反而应和了一句,"是啊,天底下像老大人这样,尽职尽责的青天大老爷,真的是不多了啊!真盼着老大人早日着升高位,也好让更多的黎民百姓能够托避于老大人的保护啊!"
又是一朵鲜花绽放,孟县令欢喜的都合不拢嘴了!
"贤侄,说过了啊,我也只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恰恰最难得的就是这个本分啊!"
这一刻的李金羽如同是韦小宝附身,这奉承的话说出来,真个是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感到脸红起来,好在孟县令也觉得这么奉承下去不是个办法,唯恐耽误了正事,于是便开口打断了这种毫无营养的废话。
"贤侄,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即刻起身吧,别让众乡绅父老等久了,觉得咱们失了礼数,不利于以后的交往。"
借坡下驴,李金羽也是赶紧的应承了下来。
"那到时候还得烦请老大人帮着多美言几句啊!"
"贤侄,见外了啊!见外了啊!"
客套声中,两人便是先后起身,与门外上了轿子,直接赶赴今日的主会场。
旺顺阁,那是县城内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店,要换做往常的话,等到了饭点儿,绝对是宾客云集,人头攒动,热闹至极!
但在今天却是有些奇怪,早早的便是挂出了不再接客的招牌,而三三两两赶过来得散客,尽皆是在了四周不肯离去,他们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一举包下了整个旺顺阁,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够办得到的,人家旺顺阁的后台老板可不是吃素的,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的。
可接下来他们所看到的一幕幕,却会让他们刻骨铭心一辈子不敢或忘!
“老牛!老牛!快掐我一把!快掐我一把!”
突然,人群中一个身着华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抓住了身旁同伴的衣襟在那里大呼小叫起来。
顿时,众人的视线直直的皆是投注了过来,登时就让他的这名同伴起了一头的冷汗,有些离自己的这个丢人的同伴远一些,但是,那双手却是死死地拉住了他,让他无从离开,脸色羞赧的他忍不住的就是大声埋怨起来。
“老王!干什么呢,没看见这么多人吗!丢不丢人啊!快点松手!”
可似乎中年男子,也就是那老王,此刻依旧是沉浸在自己那惊奇的发现当中无从自拔,丝毫不理睬同伴的埋怨,依旧是拔高了声音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那是城东的王举人啊!不是说他早就是闭门谢客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出来呢!”说着说着他突然联想到了旺顺阁的关门事宜,登时又是尖叫了起来,“啊!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啊!把这尊神也搬出来吃饭啊!啧啧!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
他这一说,登时大家伙的视线也随着转移了过去,不该关注他刚刚时失态的样子了,就连他的同伴老牛也是如此。
王举人啊!那可是万历年间的举人啊,真正的老牌举人,而且,相传他正是因为看到了朝廷的黑暗,愤而上书,结果得罪了朝廷上的大佬们,以至于科举无望,历经三次以后,他便是绝了这份上进的心思,回到了故里,开始了传道授业的生涯,终其一生,行善好施,在县里享有偌大的声望,据说,当初有盗匪犯城,结果这位举人公独身一人于城楼上三言无语,便是说的盗匪掩面而退,可想而知,他的声望到底是有多高!
所以,在得知是他出马之后,众人的心皆是一阵阵的震撼,同时又是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到底是谁呢?会有这么的的面子,能够把这尊神给请出来?!
于是乎,他们更是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数位举足轻重的大佬么陆续到来,再让他们呢大饱眼福的同时,心中的那份震撼更加的强烈起来。
直到孟县令的到来,这份震撼到达了一个顶点!
即使是这个县令在任时间不长,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但是,人家毕竟是县里的一把手不是!
不过呢,大家的视线很快就被陪在孟县令身旁的那个陌生面孔给吸引了近乎全部得到注意力!
抬眼看去,这个人年约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面容清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风度翩翩,但仔细看,一条横跨左脸的伤疤却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这是谁呢?
一个个的问号从众人的心中升起!
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李金羽也就来过这个县城几次,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县衙里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很少,这么多的围观群众,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认得他究竟是谁!
“这是谁啊!”
“不认识啊!”
“看起来很面生啊!”
“年纪不大,是不是那个地方的贵公子啊!?”
“有可能!”
“算了,大家不要在这里瞎猜了!我看到我的一个老表也来了,他可是在县衙里当差的,还是我去打听一下吧!”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先是说了一句,然后便是在众人殷切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在马车后面警戒的几名衙役那里。
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县城,整天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几名衙役自然也认得这个男子,所以,并没有拦阻他,让他很是顺利的就走到了老表的身边。
“表哥!我向你打听个事!陪在县令大人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啊?他们又是来这里干什么?”
左右扫视了一下,见到并没有人注意这里,这名衙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问这个啊!这可是我们家老爷的座上宾,摇钱树呢!”
说着他便是将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统统的说了一遍。
于是乎,这名中年男子便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复述了一遍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众人皆是哗然!
这得多有钱啊!要不然能够跟县令大人这么要好!
他们都是很了解孟县令的为人,知道拿的少了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能够让他这么的费心尽力,真的不知道该是收了多大的好处!
还有就是,他们也是惊讶于李金羽的选择,那滩涂之地都给他给买了,脑子进水了呢还是有钱没地方花啊!
李金羽自然不会知道众人会是如何的在腹诽他,再说了,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去在意,眼下的他,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工夫去咕唧他们呢这些闲杂人等呢!
此刻,他正陪在孟县令的身后,稍稍的落了半个身位,凡是孟县令介绍过的,他统统以长辈礼见过,一时间,他态度的谦卑倒是让众人的视线温和了好多。
直到左冷禅的出现!
“来来来!贤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左冷禅左员外,他家可是经营着咱们全县最大的粮铺啊!你可得好好地见个礼,要不然的话,这个粮食可是不好买啊!”
“那里,那里,县令大人有令,不才哪敢拂逆!”
左冷禅满面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给人一种和蔼的感觉,说实话,要是没有独眼龙这一档子事,李金羽还有可能真的被他表面的伪善给糊弄过去呢!
虽然心中隐藏着深深地仇怨,但是,李金羽却不准备当场揭穿他的真面目,有所求的他只能是暂时性的委以虚蛇的说,“学生见过左老爷!还请左老爷念在学生初来乍到的份上,伸伸手拉我一把!学生必有厚报!”
左冷禅并没有直接的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李金羽几眼,说心里话,他虽然嘴上那么跟儿子说,但是呢,他的心里对于独眼龙的死也不是没有一点的疙瘩,尤其是在儿子走后,他又专门的招来了祈福,仔细的问了个究竟,为此,他对于李金羽现在的实力更是摸不准了,于是,他对于自己先前的决策更是坚定了几分。
就是他啊!看这个面相还真的看不出来呢!稚嫩的年纪,竟然能够让独眼龙吃了大亏,不简单,不简单啊!
看来以后得好好地关注一下他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左冷禅很快的便是换上了一副笑脸,嗖的一下抓起了李金羽的手,极其热情的说,“李?奥,看你的年纪也不大,我就托大,跟县令大人一样,喊你一声贤侄了!贤侄啊!我老左的为人全县皆知,最喜欢的就是帮助你们这样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了!来来来,有什么苦难尽管开口就是了!不敢说是言听计从吧,但也绝对不会含糊!”
“左员外说的很好啊!贤侄,你就大胆的把你的难处说出来,你放心,如果左员外他敢说个不字,今天晚上我就领着你赖在他家里不走了!呵呵!”
孟县令也是跳了出来,听他的口气,仿佛是跟这个左冷禅有多好的交情似的,但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虽然是处在一个县城里面,但是,这两个人呢,几乎就是很少碰过面,谁不知道谁啊!各自心有忌惮,只能是尽可能的减少冲突的发生了!
左冷禅也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主,自然听得出来孟县令说这话的本意,当下也是开始调剂起来气氛,“哎呀!大人能够到我的陋宅去,那可是我三生积攒的福气啊!这样吧,贤侄,要不我就小小的难为你一下,好多留孟大人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