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围战六
小闲居士2022-07-26 14:588,032

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地面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冷雨临身让刘泽清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也使得他清醒过来,眼看的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赶紧的抛弃了脑子里的杂念,思辰起了对策。

  身边的亲兵小五赶紧帮他披上了蓑衣,嘴里边还不停的说道,“大人,看这雨是一时半会的停不了了,是不是暂时的鸣金收兵?”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嘴里边念叨了几遍,突然刘泽清眼睛贼亮,脸上也换了一副欢喜的模样,大声的喊了出来,“是了!就这么办!”

  上前一把抢过了鼓手的鼓槌,刘泽清大力的击打起来!

  “咚咚咚!”鼓声震天!夹杂在不时地的霹雳当中,沿着雨声传递四方!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心神不定的明军士兵清醒了许多,再次听闻鼓声,眼神刷的一下都扫了过来。

  第一眼却是见到自己的主帅亲自在哪里击鼓助威。

  这么多年以来,刘泽清的积威早就深入他们的内心,当下就是精神一震,原本到底的士气重新提振起来。

  看到手下脸上茫然无措的神情消失,刘泽清也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有了应对的本钱,顺手放下鼓槌,大声的说道,“弟兄们!都给我提起神来!你们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眼下这么点场面就把你们吓到了?!”

  “没有!”

  许多的声音一起喊了出来,但却是没有一点嘈杂的味道。

  “那好!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区区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我颁布命令!”

  “刘方强,给你两队骑兵,负责把败兵往两侧山坡引导,切记,万万不能让他们搅乱我们的防线!”

  “遵命!”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成败尽系你身,万万疏忽不得!我授你临阵决断职权,关键时刻可行非常手段!”

  “请大人放心,属下必定竭尽所能,保证完成任务!”

  “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下去吧!”

  目送刘方强离去,刘泽清心中祈祷着一定要顺利完成自己的要求,如此才能获得逆转的良机,要是一个不慎,恐怕自己今天的行动就要以失败告终了,更甚者还会有生命危险。

  重新震了震精神,刘泽清继续吩咐道,“余下的人都做好应敌准备,听我号令行事!”

  “遵命!”

  大雨中,看着刘泽清在哪里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任务,原本彷徨的士兵们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逐渐的安定下来,他们握紧手中的刀枪,眼睛死死地盯着呼啸而至的骑兵,可能是有些紧张了,一个个身子颤抖着,不过眼神当中却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站意。

  突如其来的大雨,也打破了那种时间定格般的神奇,惊醒了惯性作用下的李金羽两人,看了一眼所取得的战果,李金羽心中也是惊骇不已,而李政,刚刚那一幕让他追忆起了从前,心中又有了一番感悟!

  岁月悠悠!那是十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政生命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

  ..........

  中国自古以来都不缺人,人,大多数喜欢凑热闹,而帝都的尤为显著。

  平安这么多年了,北京城也得上百年没遭兵灾了,人们世代相传,满北京城,上到皇帝大臣,下到黔首百姓,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关系网,几乎所有的人抡起来都沾亲带故的,千日里那场世所未闻的大灾难,牵动着所有存活下来的人们的心。

  而当朝廷证据确凿的告知此次灾难属于人为,而贼人之首今日当众斩首示众,几乎全北京城的闲散老少皆聚集在此。

  人一上万,数不胜数,此时尚未到午时,已是人头攒动。

  商机属于那些有准备的,午门周边布满了各种餐饮小吃、杂耍玩意等等,甚至更有先见之明的早已准备好了大批的香火纸钱,不住地叫卖着。过往的行人纷纷如梦惊醒,此时正是告慰那些惨遭横死的亲人们最佳时机,一面埋怨自己差点误了时辰,一面纷纷解囊购买,排起了一溜长队。

  李双磊一行抵达午门时看到的那幅画面差点使得自己感觉找错了地方。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买东西的,赶热闹的。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笑语声、音乐声等不绝于耳,真是满街色彩满街欢,给这个特定的日子添加了一份黑色的幽默感。

  午门正中早已有军士把守,一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双磊观察了一下地形,寻出了一会突击的线路,以及事后撤离的途径,然后与安若海分开,一东一西各自行动。

  天上的太阳似乎感觉到了李双磊那种愤恨的怨气,悄悄的躲了起来。临近午时,早有押差押解着囚车过来。从远处看,自己父亲倒也没遭什么罪,虽近死期,却未露任何担忧恐惧的神色,仪容整洁,气色优雅,似乎并不是上刑场,而是中了进士夸街游行,一路所闻的的辱骂声丝毫没有动其心志,仿佛入耳的一片赞誉。

  虽然心中忧郁,但李双磊不得不佩服父亲的气度,每逢大事需静心,父亲早也把儒家的精髓印入了灵魂深处。

  而随同被绑的一位老人,却让李双磊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为什么,因为他明显遭遇了严刑折磨,早已不成人形,只是从熟悉的身影中可以断定,那就是陪侍父亲多年的管家李欣。

  早已从王玉华口中得知一切的李双磊已经猜到,正是这位忠心为主的老管家拼命地拖延时间,妻子才能顺利的逃出京城,眼下他的这幅凄惨的样子,定是遭到了报复,想起以前种种,不免热泪盈眶。

  囚车行过,李双磊并没有采取行动,要知道此时看似松懈实藏杀机,早有军卒隐于一旁静等自己上钩。

  只有等到行刑的那一刻,正是最松懈的时刻,那是行动,事半功倍。

  午时已到,监斩官宣读圣旨,退于一旁,刽子手高举鬼头刀,静等号令。

  时辰已到,一声号炮,刽子手举刀欲砍,说时迟那时快,远处传来一股鸣镝声,一只利箭正中鬼头刀,那刽子手措不及防,钢刀脱手飞出丈许,刽子手啊呀一声,俯身欲拾,紧接着又是一只利箭将他手掌钉于地上,却是李承祥觉得他只是从事这项工作,不欲多造杀孽,只是将其射伤,而没有取其性命。

  李政长枪飞舞,刹那间,白日星现,前方戒严的军卒惊诧于此等异象,不知不觉中魂飞天外。

  监斩台上,监斩官惊慌失色,他从事监斩业务已近数十年,从来未曾遇到此种情形,一时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做不出一丝应对的方案。

  而底下的军卒没接到指令,只是被动的防御着,队形一时间混乱起来,这也给了李政一个宽松的空间,他一马当先,但又阻拦,皆挑飞了事。

  承平多年,执行监斩戒严的任务时,大多不过是做做样子,那遇到过此等真刀真枪要人命的玩法,众军卒慑于其威势,不敢上前,一路惊慌地倒退着。

  万军从中硬生生的趟出了一条直通刑场的通道,远处的安若海吃惊的张大嘴巴,暗衬到,怪不得李贤弟行此大事,原来手下有此悍勇之士,真个如吕布复生,霸王附体啊。

  顺着通道,李双磊跑到父亲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倒,伸手欲解身上的绑绳。

  李承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异样,看到眼前的儿子,眼泪盈眶,痴痴地说道:“痴儿,你因何来此,要限为父于不忠不义之地吗!”

  闻听父亲此言,李双磊双手停滞在半空,虎目含泪,悲呛得劝着:“父亲,你蒙受不白之冤,若是如此就范,岂不中了那些阴谋家的算盘,何不留待有用之身,以后或有机会翻案。”

  “痴儿,你学了这么多年的明律,怎么还不懂道理啊,我的案子,从下层到皇上,无不欢庆,哪有翻案的道理,再说,皇上金口玉言,岂能轻易反驳。痴儿,还记得我讲给你的为臣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若随你而去,便是不忠,背负畏罪潜逃的罪名即为不义,何苦来哉。”面对自己的生死,李承祥看得很淡,反而教起了儿子。

  此时,高台上,众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只知道纷纷乱转,却没有一个有主心骨的。

  关键时刻,还得看经历过宫内风雨打击的奉旨太监,见势不妙,一路小跑,来到监斩官面前,用力一推监斩官,急呼:“何大人,何大人,快下命令。”

  那何大人犹自未曾醒来,喃喃的说出了一句:“命令?下何命令?”

  太监不由惊呆,哭笑不得,只得自己抢过鼓槌,猛击一下,“哐当”,一声惊醒众人,这时,那何大人才醒过神来,急忙命令军卒擒拿要犯。

  见到主官下令,虽仍惧怕面前的杀神,但军令如山,众军卒鼓起勇气,蜂拥而上。很快,在底层军官的呵斥下,排成了整齐的战阵,刀枪并举,杀将上来,幸好这些仅是执行警戒任务的,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李政倒也没有多少的畏惧。

  李政自幼家学渊博,归入李府后,李承祥待他如子,没有丝毫慢待,一应药物应有尽有,倒比跟随父亲习武时还要阔绰。因此几年间,他武艺大增,早就超过了父亲当年的水准。

  他的祖上参加过岳家军,跟随岳爷爷上过战场,杀过金狗,一应战阵杀敌的手段应有尽有,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断了传承,因此,此时此刻李政面对军阵倒也不惧。

  他举起长枪,寻了敌军战阵薄弱之处杀将过去,长枪一抖,将四周的敌人皆纳入攻击范围,那些士卒如同稻田里的稻草人一般,触之就倒,一时间阵型溃散,如同逃窜的老鼠一般,四处乱窜,晕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

  不过,后面的督战队举起大刀,砍死了几个向后逃窜的士卒,畏惧之下,只得硬起头皮直面李政这尊杀神。

  看到形式紧急,老爷又不愿就此离去,李政奋起杀退诸军,反向冲上高台,将监斩官一众擒下,威逼众人来到刑场中央,就此威胁蠢蠢欲动的军卒,给少爷争取时间。

  看到父亲实在不愿离去,李双磊只是哭着,嘴里都组织不出完整的词来,“父亲,父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看到现场情势平静了许多,李承祥示意儿子解开他的绑绳。

  李双磊大喜,以为父亲想通了。赶紧替父亲解开绑绳。

  李承祥揉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轻抚着李双磊的头顶,平和的说着:“痴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坚持什么吗?”

  “父亲,我还记得,你说的是坚持本心。”李双磊目视父亲,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承祥双目深邃的望着前方,语气有些加重:“对,就是坚持本心。人活一生,生死乃人生常事,不必计较很重,唯有道,要有属于自己的道,坚定无疑,而这就是坚持本心。如此,方不碌碌一生。好了,你扶我起来,去看看你李叔。”

  李双磊赶紧搀扶起父亲,李承祥稍微活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来到李欣面前,李欣被折磨得早已不成人形,意识也有些模糊,冥冥之中感到了老爷过来,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少爷搀扶着老爷过来,欣喜地说着:“老爷,你没事了!”

  李承祥微微摇摇头,挣脱儿子的搀扶,哆嗦着解开李欣的绑绳,李欣此时已经全靠这绑绳才能直立,绑绳离身,站立不稳,一下栽倒在地。

  李双磊赶紧上前扶起李欣,让他眼睛正视着李承祥。

  一旁李承祥心疼的看着,眼泪在也压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老伙计,苦了你了,祥儿过来了,让他带你走吧。”

  说完,自己接过李欣的手臂,对着儿子郑重的说:“跪下,向你李叔道个谢,若不是为了你的妻儿,他也不会遭此折磨。”

  李双磊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对于这个老人的付出他心知肚明,因此满怀感激,没有丝毫不愿,“李叔,你的大恩容我以后再报。”

  李欣挣扎着欲要搀扶起李双磊,却是浑身软弱无力,只得放弃,口中温和的问着:“你我本是一家,何来此客套话,你今日赶来,可曾遇上少夫人她们,也不知是否脱离了险境。”

  李双磊就这么跪着,没有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夫人她们托李叔的福,倒也顺利的逃出北京城,只是被那锦衣卫追上,夫人她,她,中箭身亡了,王妈也身负重伤,润之到没什么事,平平安安的,她们已在城外等候,我跟王妈约好,今日若不见我回去,就叫她不要等了,找个地方,将润之抚养长大,做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也好。”

  听到少夫人身亡,李欣不由得一阵唏嘘,“少夫人是个好人啊,对待我们这下人平易近人,和声细语的,哎,苍天无眼那,无眼那!”

  李承祥也在一旁说道:“是我们家连累了她啊,她年纪轻轻的,不该有此劫难的。”

  说完了,目光转向李欣,“老伙计,我是不准备走了,你就跟着祥儿走吧,替我好好地照顾好他。”

  李欣怔怔的看着老爷,良久,方才说出一句话:“老爷,你离开我会不习惯的!”话语虽轻,情谊却重如泰山。

  李承祥没有再劝,扶着李欣,哈哈大笑,“那好,我还愁着黄泉路上空虚寂寞呢,有你相伴,足矣!”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尽在不言中。

  片刻,李承祥又看向儿子,“你走吧,你还没有入仕,不需要承担臣子的责任,以后,还是不要进入官场了,带着润之好好地生活吧。”

  李双磊痴痴地看了父亲好久,没有言语。

  这时,又有些军卒赶了过来,却是原先埋伏在外的,听到此地的喊杀声,在头领的带领下,迅速的围了上来。

  领头的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平日里目中无人,此时看到现场的情况,大怒,“为何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攻。”

  一旁有一小军官模样的凑了上来,“禀大人,贼人手里有人质,前来监斩的一众大人皆被其胁迫,我们不敢进攻。”

  那军官勃然大怒,啪的一巴掌扇了上去,口中怒骂:“一群废物,来人,给我射!”

  有手下问道:“大人,敌我不分,如何是好?”

  那军官脸上一阵扭曲,咬着牙说:“我的眼里只有敌人!”

  手下领命,喝令弓手摆雁行阵,弓箭上弦,静等命令。

  一旁警戒的李政见势不好,撇开一众人质,快步上前,挡在李承祥众人身前。

  那些人质看到弓手不顾及场内众人安全,就欲射箭,一个个吓破了胆,鬼哭狼嚎的向着场外逃窜。

  军官口令,“预备,射!”

  满天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射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就连这天都变了颜色。

  李政傲然在前,举起长枪,脑海里却浮现出记忆深处那令自己一生难忘的画面。

  十年前,李政还不姓李。那时候,他生活在一个河南的大家庭里,父亲姓焦,是走把式卖艺的,母亲带着一众儿女,跟随着丈夫一路流浪,日子虽苦,却也有滋有味的。

  不过那年,却遭遇了从未敢想的灾难。

  一路流浪,却在路上遭遇了劫匪,父亲以及兄长皆有武艺傍身,却也不惧那些贼人。

  哪曾想,这些贼人虽没有多少本事,却是从地狱一般的疫区逃出来的,一家人不防,皆身染重病。荒郊野外的,无处求医,前后接连死去,弃尸荒野。

  焦政命硬,坚持到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以及兄长姐妹纷纷死于眼前,早也陷入绝望,以为的等死,只盼的有好心人帮忙掩埋,不至于全家葬身野兽腹中。

  却哪料,在其奄奄一息之际,却看到了一双充满了爱怜与慈悲的眼神,那双眼神的主人将自己抱起,放置于一家破牛车上,牛车上也有着同样眼神但又满含童真的一个孩子,他不嫌弃自己身上肮脏,事无巨细的照料自己,推衣解食。在这一刻,他那幼小的心灵以为是天上的菩萨下凡来解救自己。

  在将自己送到医馆救治的时候,那年纪大的菩萨有购买棺椁,将自己的父母亲人尽数安葬。年幼的也一直在医馆照料自己,知道自己好转。

  从那一刻,他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在他人生中,坐过无数马车,但只有那架破烂的牛车始终留在自己的记忆里。那是他最最幸福的时刻。

  打那以后,他将这两双眼睛牢牢铭刻在心底,发誓要一生一世的守护。绝不容他们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亵渎。

  在眼下的危急时刻,他的生死早已抛之脑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守护,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守护。

  在这种强烈的意念下,那漫天的箭矢变慢起来,甚至停滞在了半空,一根根历历在目,他举起沉重的长枪,费力的点在那一根根停滞在半空,仿佛在召唤自己的箭矢上,然后,箭矢突然动了起来,迅速的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下令射箭的军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李政那天神附体一般的威势令他不敢置信。

  他狠狠冲着手下说:“再射,我就不信射不死他。”

  弓手们又放出了弦上的箭矢,同样地一幕又展现在李政意念里,不同的是,这一次,箭矢后边仿佛带上了一根丝线,这一次,李政感觉轻松了很多,但他却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这种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一次,弓手们没有等待首领的命令,自发的将箭矢射了过来。

  箭矢后面的丝线更加的清晰起来,忽然一阵明悟萦绕在心头,那丝线,连接着两个点,一面是来的地方,一面是目的地。

  福至心头,李政用枪清点箭矢,将之拨转方向,箭矢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兴高采烈的奔赴母亲的怀抱,也就是箭矢来的地方,弓手的胸前。

  刹那间,一个个弓手保持着先前的模样,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雕塑。

  持续了很久,也可能是一瞬间,反正此时李政的时间观彻底凌乱起来。那些雕塑保持不住蹲立得姿势,仰面到底,一股股热血涌出。

  这种情景吓傻了四周的敌人。而场边围观的百姓皆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一刻他们感觉到看到了神仙。

  现场瞬时间冷却下来,听不到一丁点喊杀声。

  那带队的军官也不敢做声,生怕那杀神找上自己。就这样,场中只闻的李承祥的话语,“痴儿,快些离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李双磊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一缕缕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磕完头,李双磊站直身子,颤抖地说着:“就让儿子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猛地跑到刽子手面前,抓住尚露在表面的箭矢,用力一拽,箭矢应势而起,地上的刽子手直疼得浑身哆嗦,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引起杀神的注意。

  李双磊恶狠狠地说:“起来,捡起你的刀,干好你的本职工作,记住,把活路做的好点,莫要手软,凭的增加疼痛。”

  那刽子手只是不停地磕头,口中直呼:“不敢,不敢。”

  用力踹了一脚,李双磊恐吓的:“不起来的话,我就杀了你。”

  刽子手战战兢兢的直起身来,捡起鬼头刀,手一直哆哆嗦嗦的。

  看到刽子手实在是紧张,李双磊担心给父亲造成更大的疼痛,好生安慰道:“这只是你的工作,我不会怪你的,你把活路干的好一点,我就饶你性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眼前的情况你也看清了,我父亲欲求义,你好生的对他,我会感激你的。”

  刽子手稳定下来,提刀来到李承祥身后。

  李承祥与李欣紧紧地抱着,满脸欣喜地笑容。

  刽子手举刀作势好几次,始终不敢下手,他猛地跪倒在地,碰碰的磕起了响头,没敢再言语什么,只是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李双磊恶狠狠地瞪着刽子手,心中本来就堆满了怒火,此刻就要压制不住发泄出来。

  李承祥看到了此时的情况,一个眼神喝止住了儿子将要的举动,他明白儿子的心思,不欲节外生枝,耽搁儿子逃脱的时间,因此,扭过头来冲着刽子手温言细语的说:“小哥,不要害怕,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了,一言九鼎,不会害你的。我再说说他,对你也太不礼貌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转过头来冲着李双磊训斥:“难为一个干活的算什么本事,道歉。”

  李双磊闷闷不乐的跟刽子手道了歉。

  刽子手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此刻他的心里一阵温暖,朝廷的话他是一点也不相信了,此后的他成了李承祥的忠实信徒,终此一生与诋毁李承祥的人做着斗争,逢人遍说李承祥的冤屈。

  他真心的给李承祥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发自内心的说:“李大人,你的为人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朝廷的那些人都是瞎子和坏蛋,他们没有一个人懂你,不,他们都不配懂你!”

  说完又冲着李双磊说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公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的送老爷走的,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疼痛。”

  李双磊的眼泪都流干了,嗓子也有些嘶哑了,他想起一事,冲着父亲坚定地说:“父亲,你安心的走吧,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你不要在阻拦我了。魏忠贤,还有尹相杰,我统统不会放过。”

  “傻孩子,你知道吗,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尹叔叔,我不如他甚多,我也没有他的那种勇气,我只能静静地离开这个人世,不要去难为他了,他也不容易。还有,不要去找魏忠贤,我不是害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只是眼下的朝廷还需要魏忠贤来压制欲壑难填的东林党,相比较魏忠贤,他们才是趴在这个偌大帝国身上的吸血鬼,若是有朝一日,让他们翻身,那朝廷就有难了。好了,我的时辰就要过了,我死了以后不要为我收尸,照顾好我的孙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小哥,相烦你一件事,能不能将我们老哥俩同时送走,我们相携要共赴黄泉路的。”

  刽子手这个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害怕的表情,只是有着一种朝圣般地样子,坚定的说:“老爷但管放心,我会把握好的,绝对不差毫厘。”

  李承祥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接着再次抱住李欣,双首靠拢,喃喃的说:“老伙计,我们要一起上路了,你高兴吗。”

  李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刽子手拿起刀,将嘴贴在上边轻轻地吻了几下,“伙计,拿出我们最好的本事来,送圣人归天。”说完将刀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良久,站起身来,来到李承祥两人身后,满脸虔诚的举起刀来,抓准时机,用尽浑身的精力狠狠的劈落。

  两颗首级应到而落,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一刀未曾发生过。

  李双磊扬天发出发自肺腑的惨嚎,忍住内心的冲动,再次磕了几个头,硬着心肠转身走了。

  李政也跑过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一言未发,只是紧随少爷的脚步更加的坚定起来。

  两人离开,现场竟无一人敢于阻拦。

继续阅读:第八十六章围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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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系统闯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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