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安静一下!现在有请陈先生讲话!”
“咳咳!”
陈钟庭慢慢的挪到了队伍的前面,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顺带着也是让大家的注意力投注到了他的身上。
“各位穆墩岛的乡亲父老们,我叫陈钟庭,奉我家少爷的吩咐,这一次来,是因为购岛一事打扰了众乡亲们的平静生活,特意的赶过来表示一下歉意的!好了,看到大家伙这副心急难耐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再听我在这里啰里啰嗦的说废话上了!”
“哈哈哈!”
登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初次见面的隔阂,似乎是就在陈钟庭的这种带有一丝自嘲性质的玩笑话中彻底的消融不见了。
“看吧,我没说错吧!一说到分钱了,一个个的你看看笑的,牙都露出来了!哎,哎,那边上的那位,对,就是你,赶紧的把嘴巴合上,你看看,哈喇子都快漫过脚面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还别说,陈钟庭想当初那也是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过,在此时他把一些经验运用在了这个地方,倒是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最起码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早就不再是一片冷漠了。
“大家都别怪我啊,我这也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吗!我也知道,这几天来,你们肯定是吃不好喝不好的!都在为了自己那未卜的前程而彻夜不眠吧!那我今天就给你们交一个底!说起来吗,不管你们以后会干什么,咱们都是帮少爷他扛活的,我呢,比你们要早了那么半个年头,算是老前辈了,今天就告诉你们一个经验之谈!”
“我们的这个少爷呢,对待自己人那可真的是没话说,不但是平易近人,更是出手大方,这不,今天我帮他带来了一份见面礼,同时也可以算是安家费!柱子,搬过来!”
“嗯!”
王成安循声看过去,也是不由得一呆,一路走了这么长的距离,他竟然没有发现那名叫做柱子的护卫胳肢窝里面什么时间夹了一个大箱子。
众人的目光也是在同一时间的聚集过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都不带拐弯的!
柱子夹着一个大箱子,这么多人的注视,似乎是没能对他产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影响,就这么施施然的走了过来,弯下腰将箱子放在了地上。
“打开!”
柱子伸手一扭,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箱子被慢慢的掀了开来,阳光下闪烁着一层白花花的银色,是那么的耀眼,但是呢,却是没有一个人把眼睛挪开,任凭被晃花了眼睛,依旧是痴痴地看个不停!
他们都是一帮苦哈哈,整日里经手的只是些散碎的银子,即使是一两的银子,也是极为的稀罕,那曾见过这等大场面,因此是一个个的失了神。
“王成安!”
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王成安猛地惊醒过来,抬眼便是看到陈钟庭直直的看着他。
“陈先生,不知您有何吩咐?”
“村子里的情况你比我要了解,接下来发放安家费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理了!记住,一定要按人头分,每个人十两银子!”
“啊?我?”王成安不敢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了出来。
陈钟庭点了点头,“就是你!”
“这?”
“怎么?你做不来?”
“不,不!我只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按人头分,每个人十两?”
“没错!”
王成安没有再说话,他转身来到了箱子面前,低下头静静地注视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在村子里的父老乡亲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说道。
“各位叔叔大爷,大妈大婶,还有各位兄弟姐妹们!这几日来咱们一个个都跟是丢了魂似的,整日里是彻夜难眠,愁眉苦脸的!说心里话,别看我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是,我心里却是最难受的!有一件事情你们可能不清楚,本来呢,我也是打算永远的烂在肚子里的,但是,此情此景,我觉得不能不说了!”
说到这里,他就是顿了一顿,幸亏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知根知底的,也没有起哄的,都是聚精会神的在听着,就连银子的巨大诱惑力都是被抵消掉了。
“其实呢,那天族老走的时候也给我打过招呼,不过呢,却是被我给拒绝了!我吗,大家伙都清楚得很,从小就没读过书,就靠了这一手的活路苟活了下来,这乍一离开了水还真的是有些不知所从的,但是呢,当初我觉得不管怎样,族老他能记得招呼我一声,这就是看得起我,所以,即使是我不打算走,但是,也没有透漏风声,在这里,我就先给大家伙赔个不是了!”
说着他就是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变了性质,有疑惑,有愤恨,也有伤心等等不一,但是,在看到他额头上的那一抹鲜红之后,统统的改成了怜惜。
每个人都在扪心自问,这件事情要是放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又会如何去做呢?
恐怕不会有人做的比他好了!
在这个村子里,年纪大的呢,都是看着王成安长大的,年纪小的呢,也是朝夕相处,几乎没有一个人没有受到过热心肠的王成安的帮助,所以,本着自己的良心,他们也是选择了原谅。
“安子啊!快起来吧!我们大家都不怪你!不怪你!”
热泪纵横!每想起当初得知族老将他们抛弃之后,那种没着没落的感受,有几位老人甚至都流出了眼泪。
王成安一直磕够了九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流到了眼角,遮挡了视线的鲜血,沉声说道,“我欠大家伙的以后会补上的,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说一句!为什么我会站出来自曝家丑呢!实在是因为我从咱们未来,不,现在的东主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扪心自问一下,我们这些个苦哈哈,值十两银子吗!不值!但是,东主他一出手就是每个人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这是在抬举我们呢!所以,我们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必须让东主看到我们的价值!”
“东主万岁!”
“东主观世音菩萨在世!”
“东主好人一生平安!”
“......”
一声声的颂扬,让陈钟庭再一次的刷新了关于对王成安的看法,这是个可造之材啊!是不是到少爷的面前推荐一下呢?
伸手往空中一摆,王成安说,“我们大家伙可不能光是嘴上说的漂亮!可得真干实事啊!谁要是丢了我们大家伙的脸,大家可会群起而声讨之!好了,接下来进行最激动人心的事项!我呢,按照尊老爱幼的传统,就从年纪最大的开始分吧!”
“袁奶奶,您老一家四世同堂,即是年纪最大的,也是人丁最兴旺的的,在场的当属您老人家分的最多了!我算一下啊,儿子孙子加起来足足有着十一口人呢!我的那个乖乖!一百一十两银子呢!我看呢,您肯定是拿不动的,要不全家总动员吧!都上来吧!爪娃子,扶着你的奶奶,可不能让她老人家出什么意外,这可是十两银子呢!”
“不,不,我怎么,......”
那个叫爪娃子的脸皮明显的没有磨练出来,被这么当众一打趣登时就是脸红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个小安子啊!就这么欺负你的弟弟啊!真是讨打!”
“哎呀,我的亲奶奶哎!您老可得当心了!真的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可没地方给你找十两银子去!”
“唉!没想到我这个大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老娘子,竟然还能值十两银子!东主可真的是活菩萨在世啊!等回家以后一定得早晚三炷香供奉起来!”
“是啊!是啊!”
一百一十两可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每个人呢,手心里都是捧着一枚元宝,真的是羡慕死人了,登时都是变得有些心急难耐起来。
说起来李金羽最初的时候还想着省些功夫用银票代替呢,但是,熟悉人心的尹相杰却是否决了他,改为白花花的现银,因为这个更直观!
这些人别看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但是,也算是熟悉低头的地头蛇了,着重的拉拢一下,刁买一下人心也是好的!
即使是有着仁政这个天赋,可是,李金羽一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些银子又不沉,随便一个护卫都能轻松搞定!
“一个个来啊!都别急!没看见我都把自己安排在了最后头了吗!哎,你们说说,我这像不像是个散财童子呢!”
“切!就你,都满脸褶子了!还童子呢!换成你儿子还差不多!”
有了现银,又有了出路,大家伙的心情都是变得好了起来,相互之间调笑不已。
他们虽然还没有见过李金羽的面,但是呢,却是已经从心底的最深处接受了他,这个东主,没得说!
毕竟这里只是一座小岛,村子又能大到哪里去呢,再算上已经分出去了一部分,这留下来的又能剩多少呢,没过多久,安家费就是发放完毕了,但是呢,这个箱子里的银子却是还剩下了一大半。
王成安没有乱动,而是有合了起来,转头跟陈钟庭说,“陈先生,安家费已经分完了!”
“这就分完了!”
“恩!”
“我看箱子里不是还剩下一些银子吗?要不这样吧,拿回去也是压沉,不如都分了吧!”
嫌银子压沉?还能想出这么个奇葩的理由来?众人皆是醉了!我不怕压,快来压死我吧!
不过呢,后一句却是挠到了大家伙的痒痒肉了,一个个变的是心急难耐起来。
“这个,这个有什么章程?”
原本是想着拒绝的,但是呢,话到了嘴边,眼睛的余光却是注意到了大家伙的神色,于是赶紧的咽了回去,切,银子又不是他自己的,干什么出来当这个坏人呢!
“再平均分也没什么意思了!这样吧,咱们中华民族不是有着敬老的传统吗。就先按照年龄分一部分!恩!在场的老人们,只要是年过半百的都奉送一份养老金!六十一下的每个人再分十两,六十到七十的,每个人二十两,过了七十的,五十两起步,每大十岁再加五十两!”
真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花起来就是大手,这个散财童子的名头看来今天陈钟庭是当上瘾来了!
年纪越大分的就越多,这个章程并没有人反对,但是,不过才是几十个人而已,再加上沉重的生存压力,可想而知,年纪大的能有几何?
所以呢,这一轮养老金分下去之后,箱子里还是剩了一大截。
王成安摆了摆手显示自己的无奈。
“嘿!我还真的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必须得分下去!恩!少爷他喜欢读书,也建议手下都读书,所以呢,每一个到了蒙学年纪的儿童,每人领取助学金二十两!”
又是上来了一群儿童,欢天喜地的捧着银子跑了下去。
“再来!到了男婚女嫁年纪的也每人一份!男的呢,就算是提前给你们的礼金了,女孩子呢,这是少爷给你们置办的嫁妆!”
这个可真是讽刺的对比啊!
别人都是巧立名目,费尽心机的搜刮老百姓手里头的那点可怜巴巴的财产,可是这倒好,竟然完全的反了过来,费尽心机,想出了各种由头,分起钱来了!
不过呢,这样一来,使得李金羽人还没有到,声名便是已经深入到了这些人的心里!
还有一点呢,即使是人再怎么的淳朴,但是,这样的散银子,有些时候收获的并不是感恩戴德,反而会是仇怨!在这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点明,正是陈钟庭当初一下扁舟就来了一个下马威,两名百战余生的护卫,彻底的压制住了村子里的那些个青壮劳力,给他们在心底种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接下来又是施展了这些个手段,如此双管齐下,才能有此效果!
所以,还是强调那句话,手头硬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