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教学生活也算惬意。每天上课看到那充满青春活力,活泼可爱的花季少年,更是意气风发,妙语连珠。一会儿旁征博引一会儿引经据典,连自习课上都要讲个没完没了,望着那一双双稚气渴望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知识都灌输给他们。对他们的请教更是耐住心怀,举一反三。
坐在教室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的日子:透过白色的玻璃窗外,看见那些微笑的男生、女生穿过操场穿过天空下明媚的阳光。
原来校园的生活是如此的美丽和叫人值得留恋,想起那些远去的年华里他们抱着书本的日子,却天天牢骚满腹。哎,失去的才感到珍惜。
每天下午都要到篮球场上,潇洒几个回合,引来观看的老师和同学的阵阵掌声和欢呼。
八月十四是发薪的日子,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去总务处会计那里去领工资。林昊是新手,直到会计那里不忙了,他几个新分配的教师才去。每人一张指缝大小的打印的小纸条。写着基础工资、职务工资、还有什么补助的各种款项。女老师要比男老师多一元的洗涤费,林昊也看不明白,明白也没有多少意义,人家还能算错吗。后面还有手写的几项,是交通补助两元,房费扣款五角,住宿舍还要交钱啊?他拿回小纸条问温利军,那当然了,那是公家的房子,我想住还捞不着呢。自行车补助也是只有家住两公里之外的人才有。我结婚三年了,申请了几次都没有给我,我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了。学校补助十元。
还有那么多道道啊。林昊捏着手里的钱,这是他第一次发工资,一个半月,183,5.每个月122,5元啊。他到死他也没有忘。
心里感叹,自己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有份稳定的工作了,古人云寸金难买寸光阴,122,5元就是我一个月的工作报酬啊。就是一年的工资,还不如自己跟随陆晓婷办辅导班的收入呢。可见挣钱的门路有好多,就是看能否抓的住机会,有没有财运。不行,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应该抓紧找唐吉禄问问贷款的事情,如果能弄到钱,那就在秋后与家运哥合伙收玉米。
你知足吧,我刚参加工作时,才87,6元,那些年的老师,多少年的29,5啊。他们去哪里诉冤啊。在高中有个好处,不管多少能按时发放啊。如果在乡镇,那要看乡镇财政的,就这样干巴巴的工资,拖个十天、八天的是正常的,有时能拖到下个月。另外我们到月底,还可以领到课时补贴和全勤奖的,年底还有奖金和福利,一年下来,要比乡镇的老师多好几百呢,这是高中的好处啊。乡镇初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有那样大的差别啊,林昊庆幸自己分到了高中。那越来越证明自己当出的抉择是正确、英明的。不知现在的高雪是什么样子了,有没有男朋友了。他又隐隐的心痛。
上完了课,他不等下班,他骑车去了农行。唐吉禄还没下班呢。
“正想找你喝喝呢,商量着给你接风呢。”
“什么接风不接风的,回到老家,就能经常凑一起喝酒了。”
唐吉禄开始打电话约人。人家是银行,电话可以随便打。十五中有两部电话,一部在校长室,那是领导专用的。一部在总务处。为了节约电话费,防止老师们乱打。就用一个小木盒锁起来。只有话筒在外面。只能接,不能打。谁如有事打电话,要找事务员要钥匙的。
“丁冬在家呢,这小子发财了,前几天拿来一张两万的支票呢。”唐吉禄边打电话边说道。
两万元。林昊吓了一跳。那可是自己一年工资的十好几倍呢。人家没考上大学,也能发财,自己再不努力,就没脸和他们坐在一起了。
“他在永和镇呢,离县城几十里呢,这么晚了,骑自行车啥时候到啊。”
“买了大摩托呢。豪华90,三千多呢。一会儿就到。”
在高一的时候,林昊与丁冬是一班,关系还很不错。每次拥挤着去食堂打饭菜的时候,林昊身高马大,都能挤在前面,然后一份份的往外递。那一年丁冬家里种甜瓜,暑假里他还和他一起在瓜园的窝棚里看了好几天瓜呢。
等唐吉禄下了班,领他去了一家饭店,看他熟练的点菜样子,就知道是老主顾。
陆续有郑洪涛、王坤、李天祥进来,握手、拥抱。他们都在县办厂里,外面响起隆隆的摩托车响。
“丁冬来了。”唐吉禄说。
七八个人,坐下开始喝酒。才高中毕业两年,酒量都不大,一杯酒后,也就带了酒样,絮絮叨叨的还是说着在校时的故事。
变化最大的是丁冬。两年就发展成了小老板。
“你在东北做什么生意啊?那里一定很冷的吧。”林昊好奇的问。
“什么都做,修锁配钥匙,补轮胎,刷漆,只要能混钱,什么都干过。东北是咱国的粮食生产基地,粮库多,现在主要是给粮库提供篷布、麻绳、防火物资。也维修罐体、篷布防水。现在总算有了几个稳定的客户。”
“你会做吗?”
“还有不会,孬好咱也是高中生呢,买本书,买来原料,就实验瞎摸索吧。逼到那分上,你就什么也会了。
硫酸铝、醋酸铅、松香、石蜡、硬脂酸,熬化了,像做粥一样,然后用氨水点锅,就成了。这是我的产品秘方呢。”丁冬得意的说。
“你真了不起,快成科学家了。”
“我比科学家吃的苦,受的难也多啊。两年前,我拿了家里的八十元钱,一气走到沈阳,就花了一半。没钱住宿,没钱吃饭。没有手艺、没有关系,那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是闯关东。最惨的时候,我手无分文了,在一个乡镇上,一天没吃饭了。是一个买菜的大娘听我是山东口音,把我领回家。她说她的祖上也是咱山东的,我喝着热水吃了人家三个馒头。我说大娘,我不能白吃你家的饭。我得给你做点活干。
大娘说,你会干啥啊。我就说我啥都会干。她说我家这块座表不走了,你给看看吧。我让她到邻居家拿来螺丝刀,一拆,里面的弹簧都崩了出来,我知道我又惹祸了,聋的弄成哑的了。我只好把外表装起来,用手把钟摆摆起来,说,大娘,修好了。趁人家还螺丝刀的功夫,落荒而逃了。后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路过那个乡镇,我想我再去的时候,一定给大娘买块新座表。”
大家听了唏嘘不已。丁冬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当然这些都是那些在困苦苦难处境时的自我激励,或者是成功者的自我标榜。更多的是经历了风雨,也未见到彩虹,经过了彻骨的寒冷,被冻死。像那些经历了高考而失败还乡者。
“丁冬,你家里应该按部程控电话了,那样联系业务也方便啊。刚才我给你打电话,还是给你村书记,叫的你呢。”
“是啊,我早有这样的想法,也到电讯部门问了。就是在镇驻地也要三千元呢。把电话线扯到村里,还不知要多少钱呢。”
三千元,要自己不吃不喝两年的工资啊。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挣钱。他的意识更加坚定了。可是丁冬、郑洪涛他们在,还不能问唐吉禄贷款的事。只有把他们灌挺了,头脑一热,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就发挥自己的强项。
他先和丁冬喝了六杯,丁东的舌头就短了半截:“我还要骑摩托车回家呢,改日我们再喝,林昊,我感谢你,你是正规大学毕业,还是高中老师,培养大学生的摇篮,你还看得起这帮穷弟兄。”
“是你看得起我啊,说实在的,你混一年,能顶我十年的还要多。”
“你错了,你不能这样算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有地位、有身份,受人尊重。虽然挣不到大钱,可是旱涝保收啊。”
“这有什么用,口袋空空,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呢。我不说教师工作是最辛苦的,但是,绝对是不清闲的!有人曾经说,选择教师就是选择了清贫……我想说,选择教师,我可以清贫,但我不想选择贫穷!我并不比别人差,别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要做到。”
“林昊,好样的,有志气。在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就佩服你,你吃苦耐劳,憨厚扎实,豪爽义气。今后用着我的时候说一声,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那自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都是刚走上社会,就靠咱们这帮老同学了。”林昊又和唐吉禄喝了六杯。
“林昊,没想到你的酒量还挺大呢。”唐吉禄有点站不住了。
“那是因为今晚高兴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岁月匆匆,生命如歌,时间就像这流水,可是兄弟们的友情就像这陈年老酒,越来越醇香。有空组织几个人,到学校打球去。我管饭。”
“林昊快成诗人了,李白酒后诗百篇。也乘着酒兴来两句吧。”唐吉禄笑道。
好,林昊,也不谦虚。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来首词吧。
朝天子说酒
白的,
啤的
杯儿小,
劲而大,
酒场来往乱如麻
全仗它说实话。
我喝了我说,
你喝了你吵
哪里去论尊卑与大大小
眼见的喝晕了这家,
喝蒙了那家
酒尽夜深还不罢。
“你这意境不深刻,说到学校,我还真有点事呢,只顾着喝酒高兴了。”丁冬说道。
“林昊,你们十五中今年还招复习班吗?”
“招啊,什么事,插班也行,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了的。”林昊也来了豪爽。
“我一个表妹,我小姑家的孩子,今年复习了一年,是插的班,还是没考上,差三分。她不死心,还想复学。最好是复习班。那样大家都是复习的,心理负担少。”
“行,没问题。明天我就先给她报个名。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还能在生活上尽量照顾她。”
“那我先谢你了。”林昊又和丁东喝了两杯。
林昊又和王坤、李天祥他们每人喝了两杯,他也觉得头有点晕了。
林昊看丁冬出去结账了。
“说好的,我请客嘛。”唐吉禄拉住他的手。
“还不一样,弟兄们还分谁和谁啊。”
“我能报销啊。”
“你拿发票去报销还不一样的。”丁东结了账,把发票塞到他口袋里。大家互相搀扶着,摇晃着走出饭店。
“我先走了。”丁冬勉强的骑上摩托车,街有多宽,他就能晃多宽,一溜烟的窜了。
“走,回银行喝茶去,我那里有好茶叶。”林昊知道他住银行的个人宿舍。
“不去了,还是回家睡觉去,再逛游就要吐了。他们骑自行车也不牢稳了。
“你们走吧,我送吉禄回去就是了。”林昊扶着他的胳膊,推着自行车。
在他的宿舍里,两人又天南地北的啦。林昊见火候差不多了。说:“吉禄,我想秋后在老家收玉米,你能不能从银行给我贷款啊。”
“贷款没事,银行就是靠贷款吃饭啊。你需要多少?”
“主要是我就用两个月,就是在农村收了玉米之后,干上两个月,有没有这样的业务啊。”
“两个月还用贷款,我给你挪动周转一下就可以了。主要是能按时归还。”
“那没问题。收了玉米往火车站送。都是现金交易。没有什么风险,就是流动周转。”
“那没事,我给你五万吧。你看够吗?”
“足够了。现在玉米才两角多一斤。五万,足够一百吨呢。一个车皮是六十吨。”
“行,到时候你提前说一声。不用办手续的。那样会很麻烦,时间也长。你给我打个条就行,我信的过你。咱们是老同学了。”唐吉禄慷慨的说。
“那我先谢你了。”林昊没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痛快。在有的人眼里看似天大的事情,可是在有的人眼里就是信手拈来的东西。
“吉禄,你也累了,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们再聊。”
“行,林昊,你的性格还是那样豪爽,酒量可真行,我都要醉了。我先睡了。不送你了。”
林昊走出银行。骑的自行车也是满街的晃荡。幸亏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更不用说车辆了。
学校的门卫开门让他进去。早过了晚自习的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孤独的月亮挂在瓦蓝的天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大地,似乎给大地洒上了一层银光。曾经的大学生活,曾经与周敏携手漫步在那寂静的山路,一起吟诗,低声歌唱。现在的她生活的怎么样呢,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哎。。。。
教室里也都灭了灯。按规定十点半教室熄灯。当时的他们还要点上煤油灯再学一段时间呢。现在的学生没有那么刻苦了。林昊想着,骑自行车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