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正遇到曲颖买蜂窝煤回来。
“没有和老岳父喝一杯啊。”曲颖看他脸上没有带酒色。
“她爸妈没在家，出去赴酒宴去了。”林昊随口说道。
“那就是二人世界了。”自从那次详谈，曲颖一见到林昊，就感觉亲近，想跟他开玩笑。喜欢看到这个英俊阳光而又性情温和的大男孩脸红发窘的模样。
“什么呀，”林昊的脸红了。想想也是。两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宋媛的床上度过的。
“呵呵，姐是过来人，久别胜新婚，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那姐夫经常出差，你们就要经常新婚了。”林昊也取笑她。
“老夫老妻的，没那样激情了。你没听说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等你结了婚就了解了。”
“是坟墓我们还进不去呢，围城里说外面的人想冲进去，而里面的人想冲出去。难道你想出来啊。”
哎，曲颖叹了一口气。“从开始我就不愿进去。稀里糊涂七八年了，心焦力疲，精神都麻木了。”
“曲老师，你才多大啊，就这样悲观。”
曲颖说道：“没有外人，就叫我姐吧。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些蜂窝煤搬到楼上吧，家里没有个男人就不像个家，哎，”她又长叹了一声。
“姐，这点小事你也叹气。以后有什么事，你说一声，我有的是力气。”
曲颖的家在四楼，林昊两手托住五块蜂窝煤就往上走。
“林昊，一次不用这样多，沉着呢。”曲颖也搬起两块。
“姐，你就别动手了。这是男人的活。你怎么能干的了。我多跑两趟就是了。”
“林昊，别忘了，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小的时候也是推过小车修大寨田，抬过土的。只不过这些年不干了。”曲颖还是搬着两块上了楼。
两人上上下下的搬着。曲颖的家不大，一个不大的客厅，两个卧室，厨房，卫生间。学校没有条件集中供暖，烧的是土暖气。就是在厨房里弄个蜂窝煤炉子，供客厅、卧室的几片暖气片。
厨房不大，排了一些就要满了，再放到卫生间、阳台上一些。弄的地上到处是煤屑。就这样的条件，没办法。
“林昊，歇会儿吧。反正也不多了。”曲颖看到他脸上已经流汗了。去拿毛巾。
“没事，姐，再有几趟就完了。”林昊看她白净的脸上挂满了煤屑。忍不住大笑起来。“姐，你快成了三花脸了。”
曲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形象，也哈哈大笑起来。林昊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笑的那样开心，那样天真。
“姐，你笑起来真灿烂可爱。”
“是吗，平常姐就不可爱了。”
“平常你总是本着脸，严肃不可靠近的样子，别说学生，就是我见了心里都小心。”
“呵呵，是吗，我有那样可怕吗？在学生面前要严肃，不然他们会踩着鼻子上脸的。没想到也把你吓着了。罪过啊，罪过。”曲颖双手合一，聚在胸前。
林昊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姐也这样活泼开朗啊。”
“谁不愿意活泼高兴啊。可是总有烦心的东西时刻萦绕在心里，怎么高兴的来。我是一个悲观的人，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孤寂。”曲颖叹了一口气。
“姐，人谁无烦恼啊，主要要摆正心态。普希金说过：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很有哲学意味啊。每天你默诵两边，心情就开朗了。”
“林昊，你真有才学，还会开导教育人呢。”
“姐，培根曾经说过，如果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而如果你把忧愁向一个朋友倾吐，你将被分掉一半忧愁.你说有道理吗?”
“谢谢你，林昊，姐知道你是一片诚心，可是这些话语去教育、启导那些年轻的学生还可以，道理姐还能不懂，你还年轻，你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还是干活吧，”曲颖轻声叹了一口气。
曲颖心想，难道我不愿意快乐吗，我想些什么,又真的无法不去想,莫名的思绪。我心中的苦恼怎么能羞于开口呢，那将永远是自己心中的隐秘。再有烦恼萦绕心头，再有疲惫困顿周身，只有独自品味夜的沉浸和悠远心境。
林昊不再话语，环顾着曲颖的房间。这个房间,怎么说呢,让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南面墙上是很大的风景画,落日晚霞,他最喜欢的景色。画下面是床.西边是书柜和写字台,东面是个大的书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些东西。还有两盆翠绿的吊兰，闭上眼睛,一种特别的淡淡的清新的香气缓缓弥漫他的心海,下午的阳光透过纱帘轻轻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屋子,雅致而散淡。就像女主人的气质。
去楼下把那些蜂窝煤搬上来。又忙着把地面上的煤屑扫干净。林昊洗了手和脸。
“可是小侄子呢？”林昊想起她的小孩。
“今天早晨我送到他奶奶家了。林昊，今晚就在这里吃吧。”
“不用了，我回去吧。”林昊拿起外衣。
“哪能呢，你还嫌姐做的不好吃啊。晚上还要和宋媛约会啊。不会耽误你们的。”曲颖拉住他的外衣。
“不去了。今天才刚回来。”林昊只好把外衣放到沙发上。
“年轻人就要经常在一起嘛。唯有心动才能迸发爱情的火花嘛。别看我坚决反对学生早恋，可我可不是死脑筋，老封建啊。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男女孩互相爱慕，好奇，是正常的，可是他们自控能力很差，会影响学习的。只好做王母娘娘，斩断他们的情丝了。”
“老师都是为他们好，也许等他们大了会理解老师的那份苦心的，现在的社会发展、宽容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自由恋爱了，那时我们都是经人介绍，才互相认识，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的，像地下党接头似的。走在大街上，都不敢牵牵手。”曲颖笑了。不知为什么，在林昊面前，总想多说话。
“时代不同嘛，我们的父母一代，就是父母之命，婚媒只约，也这样过来了嘛，不也是挺幸福美满的嘛。”
“哎，谁难受谁知道啊，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象左手和右手，即使不再相爱也会选择相守，因为放弃这么多年的时光需要很大的勇气。也许生命中会出现你爱的人，但那终归是过客，你还是会牵着你的左手或者右手一直走下去。“执子之手，与子谐老”。当初是誓言，后来是责任，再后来就是习惯了。”
“是吗？我年轻，理解不了那样深刻。”
“其实你挺成熟老练的，林昊，宋媛是不是你的第一个恋人啊。”
林昊扭捏了，他当然不会啥的告诉她事情。
“还不好意思呢，那是你的隐私，姐不问了。你看电视，我去炒菜了。”
“我帮你炒吧。”
“不用，你看电视吧。曲颖打开她家那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屏幕上飘满了雪花，隐隐约约的有人影。不过声音还是听的清的。他们这伙没结婚的年轻人晚上都是去总务处看电视的，那里有学校买的彩电，也是十七英寸的，图像比黑白的清多了。也许是天线树的高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