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是既然你不想死,不敢死,那就要继续活着,好好的活着,给别人看,给自己看。现在你既不是局长,也不是囚犯。而是一个自由的人。”
“我会做什么呢。当官当的,早已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只能替着老婆子守个报摊,得过且过呢。”
“刘局才四十几岁,就这样消沉下去,可不是长法呢,人生没有办法重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古人云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孩子还没有成人,不但要自食其力,还要养家糊口呢?”
林昊也没有让他振作起来的法。
“你不是爱好书法,写字写的不错嘛。现在还练嘛。我记得你还答应我给我写个条幅呢。”林昊没话找话说。
“那是当官的,酒包饭足后的修身养性,现在哪里有闲情逸致。连笔墨都扔掉了。对于老弟的许诺也只能食言了。”
“你就还有这样一点业余爱好,怎么也丢弃了。说不定还是生存的一条路呢。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人们对精神生活也有了追求。生活品味也提高了,对文化娱乐的投入也会增加的,说不定还是条生存致富的门路呢。”
在南方,他去逛文化市场。看到卖字画,要价都挺高的。当然对于字画,他也不懂,就是装个文化人。仓富实而知礼节,只有在解决了物质生存的问题之后,才能提升到精神层面的要求。林昊也不知道东阳的发展水平是否已经到了那样的层次。
“靠作画写字发财致富,那才是做梦呢。自古那有靠写字画画的艺术家,不都是穷困潦倒,贫无立锥之地。你看那些艺术家不是仙风道骨,笑傲王侯。淡泊名利,从不为五斗米折腰。更别说低声下气地四处兜售自己的作品了。”
“那是在过去,在封建社会。那些艺术家抑郁不得志。不愿同流合污。其实他们也有难言之隐。没有经济头脑,与精明透顶的商人谈画价,对艺术家来说,不但跌份,而且不在一个档次上,纠缠于这些事务,不善交际的他们精疲力竭,只能是吃亏上当。”
“是啊,明末清初的画家八大山人,这位亡国的王孙,遁入空门的狂人,以不识时务的驴子自况。喜画白眼看人的鸟与鱼。在传说中,他性格古怪,耿介,贫穷的文人或市井屠沽之辈邀他喝酒,他欣然前往,酩酊大醉后,便肆意挥毫。庙里的小和尚抓住他的衣服抱住他的腿,求画,他能乐呵呵的答应。但是,呼风唤雨的贵人们,花重金也别想换得他一滴墨水。贵人想要他的画,反而只能找贩夫走卒之辈去买。”
没错,他为什么不愿与商贾巨商达官贵人交往呢,是他看不起他们吗,不一定吧,一定是吃过亏,上过当吧。他确实很少与商人,官人来往,但代替他来往的却大有人在,或是他信任的朋友,或者就是那些贩夫走卒之辈,他们充当了画家与客户之间的桥梁。让画家,尤其是八大山人这类性格古怪的画家免受与人谈利的羞辱。
就是愤世嫉俗眼高于顶的吴敬梓最推崇的画家,王冕。这位元末明初的画家,出身农民,几乎是自学成才。而且终生未做过官。面对两个王朝的征召都无动于衷。隐逸山林,日子过得神仙般潇洒。自号梅花屋主。绘事之暇,便于梅花下面弹琴长啸。闲来当波湖水,躬耕农亩,虽有受穷挨饿之时,恬然不以为意。博得了后代无数读书人的推崇。
翻阅他的生平,敬仰他的人们,也会发现,王冕曾经热衷于仕途的。他读兵法,习剑技,自信有澄清天下之志,并参加元大都的科举考试。却屡试不第。灰心丧气,将应试文章付之一炬,发誓不做这种勾当。以诸葛亮,伊尹自比。在元大都,大小官员纷拥而来求他的画,他也并不拒绝,送来的画布堆积如山,他泼墨挥毫,画的最多的还是他最爱的梅花。”
“林老弟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妨试试。陷于绝境的人,就是给跟稻草,也会当根金条呢。”刘世坤两眼放光了。
“现在,整个县城也没有一家书画社。只要敢为人先,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抓住商机。就一定会有出路的。老兄初始创业,一定缺少资金的话,我可以帮助老兄。”
“大恩不言谢,干,就是一条毒蛇我也要吃呢,别说是螃蟹。对于林秘书指点迷津,我会感激不尽的。在人生的关键之处伸出援助之手,应该感恩终生的,除了被帮助的人良心丧尽。但这样的人上帝自会惩罚的。”刘世坤狠狠的干尽了杯中的酒。
晚上,林昊拿了一台vcd,顺路买了几盒铁臂阿童木,聪明的一休,动画片。去了廖怡家。他们全家人都在。
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有些荒凉,老书记走了,再也没有种植瓜果和蔬菜。屋里的家具也很陈旧了。看来,老书记除了给他们留下这座二层小楼,没有多少遗产留给他们。
林昊给他们安装好vcd,连接好电线。电视里立即出现了聪明的一休的画面。日本的动画片制作很先进,发达,在赚取外汇的同时,也传播着他们的文化。其实一休是皇帝的私生子。出生后放到了寺院。
日本的寺院与中国、印度的寺院不同。日本是一个没有禁欲的国家。
即使是禁欲的佛教传播到了日本。与当地文化相结合,被当人人给同化了,佛教徒竟然可以娶妻生子。就是小朋友崇拜的一休,在历史上,不仅有着雄心壮志,一休也极为洒脱,从来不为难自己,压抑自己,出家后自号“狂云”,诗集《狂云集》、《续狂云诗集》因此得名。他当时的辞世诗是这样写的:十年花下理芳盟,一段风流无限情。惜别枕头儿女膝,夜深云雨约三生。
当然了,在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他们是不会宣传这些的。
爷俩蹲在地板上,津津有味的讨论着故事情节。全然不顾还坐在一旁的林昊。
廖怡笑着给林昊沏茶倒水。抱歉着说:“他就是这样,好像没长大的孩子。家常礼节的也不懂。你别见怪。”
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何必都要看着别人的眼色呢。对于廖怡的稳重和心计,林昊早有领教。她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面对困难和不顺,她不急不躁,虽不能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至少应该在短暂的慌乱过后,能冷静理智的思考问题。是一个懂得生活而又能力无限的女人。
廖怡和他谈起县委机关的事情。告诉他:
“郭书记已经有了去意,正在省城活动。一般在调走之前,都要利用手中最后的权力,做一次干部调整。如果林昊有意回来的话,要早做准备,争取赶上这次机会。”
“可是他一直不看好我啊。”
“此一时,彼一时呢。在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时不重用你,是因为与你岳父间的利益冲突。现在他要调走了,也就没有了利害关系。”
我再考虑考虑吧。林昊含糊的答应着。在他的心里,他仍然渴望回到仕途。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几十年的寒窗劳苦,两鬓霜白,一袭青衫换来一纸功名,只有在仕途上一争高低,占有一席之地,才有社会地位,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