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长，刚才有两人来找你，等了一段时间，就走了。”林昊开完市长办公会。李尚非告诉他。
“哪里来的，有什么事吗？”
“他们等了好久，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什么，还给你留下一袋核桃。农村人真实在，这样一大袋，够您去菜市场摆摊的了。”林昊看屋角一个化肥袋装了满满一袋。他们是怎么扛上来的，也不嫌沉。
一定是史屿乡的。林昊断定。
“那你问他们姓名吗？留下电话了吗？”林昊有点急眼。
“他说姓姜。没有留下电话。门卫传达上应该留下联系方式的。”李尚非也觉得自己做的欠缺。不过两个山村人，来找市长，一定不是好事，来给市长添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去找门卫问问。应该是史屿乡的老乡。那边山上种核桃。当时我给给清风寨弄了三百棵薄皮核桃新品种呢。已经早结果了。”
李尚非很快就拿来了电话号码。真是姜北风的。这家伙，好多年没有联系了，来了连个面也没见着就走，真不够意思。
想起当年的烽火岁月，那帮真情相待的老乡，他就激动不已。电话打过去。还能听到哄哄的汽车声，一定在大街上。
“姜北风，你这混蛋，来了连面也不见就走了，算什么玩意啊，以后还让我有脸回史屿乡吗？”林昊也不客气，当年在一起的时候，都这样说话。尤其是姜北风，三句话不带脏字，就不会说话了。你和他文绉绉的，他还不理你，你不骂他，他还浑身难受。
“林乡长，你不是忙嘛。总在开会，我们还是回去了。”那边的姜北风嗫嗫的说道。唯恐一不小心，就吐出脏话来。
“你真毛球，老子是市长了，还他娘的乡长，这辈子就不给长一级了。你来县城，就为送一袋核桃嘛。有什么事，赶紧回来。现在人在哪里，我派车去接你。”
“林乡长，我们还真有事找你。可是你那地方太干净，吐口痰，他娘的都找不到地，进来出去的人，都不拿正眼看老子，跟看猴似的，咱就不给你丢那人了。”
林昊就听旁边的人说了句：“不行就不行，咱就不要麻烦人家林市长了。”林昊听的耳熟，可辨别不出是谁。
“你和谁一起来的，找我啥事，吃饭老子还是管的起的。”
“是老道诸葛明，是他的事，让他跟你说。”
“林市长，您好啊，您身体可挺好的。我们没事，就是顺道来县城，就是想看望你一下。我们没别的事，我们回去了。”诸葛明赶紧说道。
“你这老道，林昊又不是外人。他能帮上忙就帮，帮不上就拉倒。咱又不强迫他，跟他说道说道咋的。”姜北风在一旁埋怨道。
“诸葛先生，你也太客气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还看望我。应该我回史屿乡去看望你们啊。可惜工作太忙了。一晃就好多年了，你们可都挺好的。你们等着，我让车接你们过来，咱们再慢慢唠。”
林昊当年也不知道诸葛明怎么得了个老道的外号。反正大家都这样叫，可是他步习惯这样叫，人家还是清风寨学校的老师呢。
李尚非很快就把他们接了过来。
嘿，姜北风也进步了，还穿了一件褶皱的西服，皮鞋上沾满了尘土。
老友见面，亲热个没完。在聊天中他了解到。他们来找他，是因为诸葛明民办教师转正的事。这些事林昊也知道一些。主要卡教龄和文凭。诸葛明不是从十几岁就干老师了，三四十年了，足够条件了。
“哪里呢，不连续的不算。我中断过好几次呢。六六年文革开始，村里要写大字报，搞宣传，下来了两年，七二年村里通了电，买了抽水机，拖拉机，又让我负责电工，修理拖拉机歇了两年，七六年反击右倾翻案风，到村里半年，八四年包产到户，分山田。他们都不会算地，又拉我下来一年。我的教龄其实是从八六年才开始的。”
“这都是村里工作需要啊。怎么能不算呢。”林昊不解。
“都怨老道太实在，填表的时候都认认真真的写上了。那时候也不兴档案呢。你不写，谁知道呢。现在可好，白纸黑字，改都没法改了。”姜北风埋怨道。
“做人就应该诚实嘛。谁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过不去的坎了。”诸葛明也后悔。
“那文凭呢。诸葛老师你是什么毕业呢。”
“谁知道呢，也算高小毕业，可是人家要凭证，我去哪里给他们找文凭去的。就没法算分了。”
“嗯，还是个问题。我不分管教育局，具体政策我也不懂。那我们先吃饭，下午让尚非陪你们去教育局问问。”
“吃什么饭呢。到哪里我们吃不了饭。我们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吃你这顿饭。你知道吗，转成公办老师，明年退休，每个月就两千多的退休金，如果转不成，就给几万元一次性的补助打发了。差别大着呢。老道辛辛苦苦一辈子，教了四十多年的书。我们村的人都是他的学生，到头来还转不成公办老师。这上哪里讲理的。”姜北风不服气的嚷起来。
林昊也觉得事态严重，就让李尚非现在就领他们过去。
他们还没回来，唐明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老唐还挺懂事的，自己不分管，还对自己挺尊重。不像有些局委，自以为是重要局，眼里只有书记和市长。
“林市长，我跟您汇报一下。这个诸葛明，情况属于挺特殊的。我看了他的档案。他虽然从五十年代就从事农村教育事业。可是他中间多次中断，按照上面的文件政策，没法算教龄。其实在九0年的考试整顿中，他考试不合格，就不是民办教师了。只是山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条件艰苦，缺乏教师，才让他继续干的。只能算代课教师了。史屿乡教育办考虑实际情况，从宽处理，也就把这些人算进民办教师参加这次评改。可是他没有毕业证。学历这方面只能算0分了，这是硬伤，条件不符合，我们也无能为力，原则性的问题谁也不敢碰触，对不住了。林市长。”
“可是在五六十年代，教育上根本不正规，上哪里找毕业证呢。你们要考虑当时的实际情况嘛。”林昊还不死心。
“是啊。这方面我们也考虑到了。毕业证丢失的也很多，只要能找到原毕业学校。在档案中找到原始证明。我们也是认可的。现在都要人文管理嘛。”
“那要是找到班主任，校长，同学，能证明的。行不行呢。”
“也可以吧，但是必须是真实的。”唐明春顿了顿，才说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啊，唐局长。”听了唐明春的谈话，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当然是否可行，那要做做才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他又打了个电话。李尚非他们回来了。诸葛明一脸的沮丧。他们要不吃饭就走，那怎么可能呢。
“老道，又一次吃了实在的亏，你没有这福分，就认命吧。这有什么嘛，老子没有退休金，还不是该怎么活怎么活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现在不也都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姜北风大大咧咧的劝他。
在吃饭的时候，林昊了解道，姜北风已经不干村书记，让贤年轻人了。村里苹果，核桃树都成了林。有钱人都喜欢到山里摘个野果，吃个野味的。村里人就养野鸡，开饭店，都有了发财的门路。
“现在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也有闲钱，闲空了，都想爬个山，玩个水的，咱们清风寨既有山，也有水，原始古朴，如果发展旅游业，说不定还是条致富的门路呢。”
“还有庙呢。现在学校和村委搬出了罗霄大帝庙。老百姓不知怎么传的，说罗霄大帝心地善良，能保佑百姓平安，每年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大家都来上香祈福。快成庙会了。我们的山果也都卖了个好价钱。”
“尚非，下午就把姜北风带来的核桃给大家分分，这可是清风寨产的原生态，无公害的核桃呢。让大家多给宣传宣传，原来咱们乡的童明书记现在正好是旅游局长。让他想法给政策扶持一下，效果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