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林昊感觉自己的腿被摇动，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本来睡的就不死。
“先生，我要出去一趟。”女孩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林昊移动身子，挪出点空隙，让她站起来。又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回来了，脸色更觉红了。两腿交扭着，忐忑不安的样子。林昊让出空来，让她继续坐下。就继续睡了，他实在太困了，在火车上已经待了几天几夜。
先生，先生，女孩不好意思的拍着他的腿。
“嗯，有事吗，小姐。”
“先生，我内急，怎么办啊，那边厕所里都站满了人。”女孩小声而焦急的说。
“你内急，跟我说又什么用啊？”林昊不困了，面对素不相识的女孩，他有什么办法呢。
“这可怎么办呢，”女孩两腿搅在一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来是真憋急了。
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嘛。可是在这样拥挤的火车上，解决内急，还真是一个难题呢。以至于后来赶春运的人们，都穿上了尿不湿。
“你带卫生纸了吗？”林昊突然问道。
嗯，女孩点点头。
“那只好如此了。你蹲下往卫生纸上尿吧。”
林昊站起身，把头扭向车窗，让女孩蹲在座位下，女孩撕下大团的卫生纸，塞在裙子下面。
谢谢你，先生。女孩脸上露出害羞的笑容。看来解决了内急。
“上火车前，一定要做好准备活动。”林昊很内行的叮嘱道。
“嗯，先生，你经常乘坐这样拥挤的火车吗？简直是活受罪，我再也不回来了。”
“你不愿回老家吗？”
谁不愿意回家呢。家是每个人的根。可是老家贫穷，落后，愚昧。能给我什么呢。我心里很纠结。如果没有妈妈，我情愿一辈子不回来。
“那你愿意在外面漂泊一生吗？”
“那也没办法。有得必有失嘛，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谁都可以从今天开始，书写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我渴望找到一个爱我的男人，我愿陪伴他走到天涯海角。”
“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现在我也不敢有。我盼望着明年我有了一个好的工作，我就可以找个男朋友了。先生，明年您还会来吗。”
“我想会的。我还要继续做生意呢。”
“那明年你来了一定去找我玩。”女孩高兴的说。突然她又住了嘴，脸色黯淡了。
“好啊，有空的话我会找你的。”林昊连忙答应道，他还担心女孩心里还是有阴影。
“那你把你的厂址写给我，我去找你，我带你去看大海，到市区玩。”
两人又聊起来，忘记了睡觉。火车外面也放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哎呦，女孩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林昊往后退退。让女孩把腿抬起来。她的脚已经把丝袜撑的圆圆的。林昊捏住她的脚，像发面的馒头。小腿也肿了。
“肿的这样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有什么用？这样的条件，我就想着回家，回家就好了。”
“还有二百多里的路呢。”林昊蹲在地上，把她的两腿放在自己腿上。拿住她的小脚，开始给他按摩起来。
“谢谢你，先生。”女孩眼里闪动着泪花。不知是疼的，还是心里感激，人在落难低谷的时候，有人能伸出援助之手，应该感恩终生的。
“我们是朋友嘛，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可是总是你帮助我的。”
“因为我是男人嘛。”
火车终于到达了俞昌，林昊扶着一瘸一拐的王莲花最后走下火车。
好冷了。她习惯了天气暖和的南方，已经忘记她的家乡是冰天雪地的冬天。
如果不嫌弃，你就穿上我这破大衣吧。林昊脱下他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谢谢你，林先生。女孩也不客气。
“林先生，我会永远记住你。您是一个好人，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林昊把她紧紧拥抱在自己的怀里。他感觉到热泪滴在他的胸前。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深邃的目光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目。
“再见了。后面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林昊语气沉重的说。
“再见，我一定会走好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林昊站在月台上。看着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向出口。心里一片茫然，后面的路她只能独自前行，自己无能为力了。还不知女孩叫什么名字呢，知道又能怎么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挺复杂，有时又挺简单的，相遇时缠缠绵绵，相离时，挥挥手，可能永不相见。一路走好，他默默的祝福。他还要继续走自己的路。
到了俞昌，他就放心了。只要是北去的火车，就一定经过柳泉。
月台上到处挤满了人，他不用担心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的检查。
他在月台上转悠。寻找着北去的列车。
找到一列火车他有了经验，不再去挤车门。而是钻车窗。没有任何行李，自由的很，用力的砸窗户。里面的人懵懵懂懂的抬开窗。他二话不说，抓住窗框，纵身一跃，就钻进了半截身子。不用管他们吵骂，只要能上车，就是胜利。
上车后，他也不再感觉拥挤。找个旮旯角，也管不得别人的吵骂，就地一蹲，就眯起眼来打盹，也不敢深睡。如果走过了站。也是个麻烦。
到了柳泉，他下车后是不能走检票口出站的。而是找根铁棍，顺着铁轨往前走。让人们远远的看到，还以为是护路工呢。直到走了三四里，出了车站的栅栏。跳下铁轨，才扔掉手中的铁棍。
打了个出租，回到了出租房。
我回来了。他恨不得大喊几声。这几天几夜的非人般的火车生活，像装在笼子里的猪，快把自己逼疯了，幸亏自己的心里素质好。
他拿上衣服，去了澡堂。
“师傅，给我搓搓背。我可十几天没洗澡了。”
“爷们，半年没洗的，我也见过呢。年底了，搓背可涨价，三元了。”
“我给你五元。”林昊大方的说。
“好嘞，爷们，你躺好，保管你舒服。”
“好舒服……好累……”当他躺在充满了热水的浴池里面的时候，禁不住呻吟了起来。真的是太舒服了，他的身体完全被温暖所包裹，这样的温暖让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已经张开，它们都在尽情地呼吸，尽情地感受着这样温暖的感受。
搓澡的师傅摔起一块大毛巾，卖力的干起来。
搓澡，按背。林昊浑身通泰。不知出了几身汗，仰躺在炕上，睡着了。
“哎，哎，爷们。你要在我们这里过夜呢。我们要下班了。你睡得倒舒坦，花的这十元钱可够本了。”
林昊正睡的香呢，被人家给踹起来了。
走出澡堂，外面已经擦黑了。
回家，我要回家。我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待了。一种强烈的回家愿望冲上他的心头。
“要过年了，天又黑了。我不去。”他找到经常雇佣的小货车。人家一口拒绝。
“我给你加钱。”林昊甩出五张大团结。平时他送他回东阳是三十元。
“你在家也是打牌。快送人家走吧，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谁遇不到一点难处，明年人家还常用你的车呢。”他媳妇拿起五十元钱，哄着老公出车。
司机不情愿的穿上大衣。林昊把剩下的两台vcd装上车。还有最重要的铁皮箱。他什么礼物也没买。能带钱回家，就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