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远,他回头看宋媛还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模样委屈的象待宰的小羔羊,真的好可怜,他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出来了。难道两人就这样分手。他不愿失去宋媛,他们已经相爱一年多了,他们有了感情。也许他们旧情难忘,就是在一起吃饭而已。他心想。
回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还没有吃晚饭呢。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虽然一点也不感到饿。推车走进一条小巷里面,越往里面走就越清静,光线也越黯淡,一直朝前面走,后来才发现已经穿差不多穿过了这条小巷,前面不远处应该是另一条大街。终于发现了一家小饭馆,就在这小巷的出口处。
走了进去,里面只有几个人在吃东西。已经过去了吃饭的时段,去到一处小桌旁坐下,拿起菜单看了看,即刻招呼老板过来,随意点了两个菜,还要了一瓶六十度的价格廉价的白酒。开始喝酒,什么也不去想,就一个人孤独地在那里喝酒。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失恋落魄的、心情郁闷的年轻人,没有朋友,没有伙伴。酒的味道很苦涩,但是依然一大口、一大口地在喝。
后来,当眼前的这瓶酒基本上被喝下的时候,这家小饭馆里面其他的客人都不在了。
林昊感觉有些醉了,酒量与心情有很大的关系的,不过却依然有着清醒的头脑,他不会发酒疯。有些痛苦只能默默承受,自己还是要靠自己拯救。真正的痛苦,没有人能与你分担,你只能把它从一个肩头,换到你的另一个肩头。当一切都明了时,心里真的很疼。生生的疼。仿佛自己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地出了小巷,然后沿着学校的方向往前面走。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步,身边不住地有各种人通过。有下班后散步的夫妻,大多是正在匆忙赶路的年轻人。
眼前的夜色依旧,县城的夜晚和往常一样的绚丽。但是今晚,他完全没有欣赏这美丽夜色的心情。就这样茫然地朝前面走去,一直朝前面走去。脚下有些踉跄,觉得这种轻飘飘的踩在软地上的感觉让他站立不稳。他感到孤独,害怕。
当走进痛苦的通道的时候,人都是孤独的,里面的压力和沮丧只有自己能体会,尽管你可以倾诉,可是倾诉的时候已经改变了滋味,尽管有人在安慰你,但安慰过后的苦痛还得自己承受,尽管有人爱你,但是人各有各的烦恼,一切留给自己的,仍旧是孤独。人独自来,还得独自去,悲哀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回到学校,他的心情糟透了。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全身痛得厉害。躺在床上,蒙上被子。与宋媛在一起的历历往事,浮现在眼前。她刁蛮任性,她娇惯,自行其事,自以为是,可是她也懂大体,识大体。这在官宦人家的孩子已经很难得了。现在她又与韩庆胜来往,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旧情复燃。他无法确定。
他摸出扔在抽屉里的烟。他本来是不会抽烟的。可是现在他太郁闷了。他只能用淡淡的青烟麻醉自己。躺在床上,点燃,用力吸一口,胃便胀了起来,肺也鼓了起来,似乎有一只喝足了水的青蛙要窜出嗓子眼,眼里涌出了分不清是什么物质的液体,满嘴的苦涩,只一瞬间,他感觉他的心完全坍塌了。还是把烟狠狠的碾碎在地上。
假如她走了,他会真的很心疼。打击太大了。他的心好象是被剥开来放在了十二月的雪窟之中,林昊突然有种冷脸贴人冷屁股的挫败感,他的自尊心受到强烈的打击,前所未有。体会着自己的痛苦,几乎无法从这痛苦中找到一丝的宽慰,自己快到悲哀的顶端了,心如枯井。心如刀割,这是人生最大的痛楚了吧。这等大事绝对不能轻易饶恕了她,除非她真诚请求自己的原谅,否则决不宽恕。
自己不该心软,不管她有多少优点或者多少缺点,现在的他很爱她,真心的很爱她,他已经习惯了围绕着宋媛的生活,他的未来生活也都顺着这样的思路安排、展开。如果与宋媛分手,他的生活就会彻底的改变。如果再去适应新的生活,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还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这就是代价,追求自己所求的代价吧,那样地刻骨铭心,现在想起来,心在颤抖。虽然拥有了很多,但是人永远都是对没有得到的东西耿耿于怀,特别是自己在意的东西。
翻来覆去的不知翻腾到何时,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又做了梦,还是那可恶的高考。这次是英语,同学们开始交卷了。一个英语单词,怎么也想不起来。才几个字母啊,眼看要交卷了。他头上冒汗,心里冒火,讲台上的老师鄙视着他说,如果做不上,他就只能去皇屯分部去读书吧。
“不,我不去,我不去,那里不是大学,我苦读了十年书啊。我要读大学,我要去航校,我不想回老家当老师。”他声嘶力竭的喊。
“林昊,林昊,你做梦了。”张立伟推他,才让他从梦魇中醒过来,汗水湿透了衣服,他还没脱衣服就睡着了。
恍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的头还生生的疼。怎么办,就此与宋媛分手,他问自己。自己背着宋媛跟别的女人来往,做的那样的事还少吗。可是那个男生会容忍自己的女友去跟前男友去幽会呢。如果是宋媛与别的男生交往,他会原谅她。可是现在是韩庆胜,他的前任,他的情敌,曾经与宋媛有那样的关系,现在见面干柴遇烈火,极容易擦枪走火。给自己带绿帽子的。
可是自己做的许多事情,不也是对宋媛不公嘛。男人都希望别的女人水性杨花,而自己的老婆守身如玉的。他的心里心里纠结如麻,像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极力拉扯,想要将她的心拉到自己那一方。
第二天上完课,他还呆坐在桌前,想着宋媛的事情。他想好了,他要写一封信给宋媛,提出分手,让她追求属于她的幸福去吧。他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不忠。
“林老师,李校长让你过去一趟。”温老师进来说道。
找我什么事?林昊见李校长笑眯眯的请他坐在沙发上,并不急于说事,而是和他叙家常,聊工作,他更忐忑不安了。黄鼠狼给鸡拜,没安好心,要让自己给他办什么事啊,可是自己能给校长办什么事,他看到的一定是他背后的宋家。可是自己要与宋媛分手了,当然他不知情。
“林昊啊,你很有教学能力和水平,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这次青年教师能力比赛就脱颖而出,显示出你的实力和功底嘛。”
“嗯,那是大家帮助我,抬举我,我要继续努力,不辜负领导的期望,给学校争光。”
“林昊,大家知道你前程远大,学校非久留之地啊,早晚你要到政府机关施展你的才华的,到时候可别忘记这帮难兄难弟啊。”李校长笑容可掬的样子。
“我可没有那样大的能力,我还是愿意踏踏实实在学校做好教学工作的。”林昊心里担心,是不是领导在责怪自己工作不安心,好高骛远啊。自己可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啊。何况一旦与宋媛分手,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了。能不能在十五中继续从事教学工作,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呵呵,你太谦虚了。有几个男生愿意待在学校做孩子王啊,我可知道大家的心思,只是就是这样的现实罢了。林昊,你有这样雄厚的背景,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就不能错过,早晚我们都要沾你光的。”李校长坦诚的说道。
林昊无话可说了。这是大家的看法,何尝不是自己的想法啊。自己也时刻想着通过宋媛爸的权力,进入机关单位,去混个一官半职,光祖耀宗啊。这是这样的思想指导,自己才舍弃了挚爱的高雪,来追求宋媛的。可说现在要与宋媛分手,那自己的梦想也就破灭了。
“林昊,是这样一个事。让我挺为难,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这次青年教师能力比赛,咱们学校有三个名额。可是昨天人事局夏局长给我打电话,要给夏洪雁争取一个名额。她的综合成绩其实也是不错的。只是受名额限制,没法子,她被淘汰了。其实你早晚要到机关单位的,这样的荣誉对你来说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学校领导讨论,你看是不是发扬发扬风格,把这个名额让给夏虹雁,也是帮我一个忙,给学校解决困难。你知道我们受人家管着呢。等你去机关做了官,就知道里面的复杂了,我也没有办法,你可要多多帮忙啊。呵呵。”
林昊终于明白了,李校长叫自己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放弃,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夏虹雁啊,因为她爸爸是人事局长,打电话给学校了。
人家说的这个理由还很充分,自己早晚要去机关的,那个荣誉对自己没有多少意义。可是如果自己与宋媛分手,恐怕在十五中都要呆不住啊。可是这样的实情他是无法说的。既然校长提出了,那只有发扬风格了。领导挖的坑,你只有毫无条件的去跳了。
有个笑话,一天上班,领导对年轻人说:“世界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年轻人心中暗想,这是炒鱿鱼的新词,马上回答:“老板,您就是我的整个世界。”领导又说:“你就不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年轻人回答:“工作那么多,我得加班干。”领导说:好,公司组织出游,你留下来值班吧。”
林昊懊丧的回到办公室。郁闷的心情没人去诉说。所有人的眼中,自己与宋媛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是很完美的情侣,不少的人也在羡慕甚至嫉妒着他。可是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感到孤独无奈,谁也帮不上自己的忙。只能任其发展了,要给宋媛写的分手信也没心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