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虎主政之后,紧跟上级的指示精神,提出了解放思想,全民经商的口号。县委先政府开会,要求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要掀起全民经商的热潮。还要求办公室起草文件,要机关领导干部率先带头作用。提高经济意识,这也算郭书记上任的头一炮。
你别说,文件传达下去,赚钱的意识渗入到全民的思想里。街头巷尾,酒场饭桌,单位办公室,大家凑在一起,就是讨论做什么生意能够赚钱。
全民经商,三四万的县城,又什么生意可干呢。大宗电器买不起,针头线脑不赚钱。不知谁想出了开办夜市的好主意,白天还不影响正常的工作,晚上挣外快,何乐而不为。只要有钱赚,辛苦点怕啥,大家见了面都成了商人,没有不好意思,抹不开面子。
一到傍晚,县政府前边的马路上,就开始熙熙攘攘,真像集市一样喧哗热闹。林昊也想着挣钱,可是想不出什么生意,就拽着宋媛去夜市看看,也算考察市场。正遇到郭书记率领一班领导前呼后拥的巡视,还表扬了正在摆摊的机关干部。
林昊看他们卖的东西无非是毛巾,肥皂,浴巾,锅碗瓢盆的日用品。还有小孩的玩具,摊位上大同小异,生意也冷淡。只有那些卖嫩玉米,毛豆,花生的小贩跟前,生意还可以,围着年轻人还有小孩。贪图吃个新鲜。这样的市场持久不了,林昊摇摇头。
暧,那不是李颖吗?宋媛指着远处的灯亮处。
自从两人有了那事后,李莹再也不去林昊家吃饭了,要避嫌嘛。
林昊看崔牛也站在旁边。用根绳子拴在两棵树之间,挂着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裙。一边还有一个大包袱。
你们也卖衣服呢?林昊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是啊,李颖让我从南方捎回一些衣服,别说,生意还不错,得空请你们两口子搓一顿啊。”崔牛高兴的说。
崔哥,你们发财了。宋媛眼睛离不开衣服。
宋媛,看有没有喜欢的,哥我给你打八折。
不说送给我,还要赚我钱啊。
我想白送呢,不是怕林昊吃醋嘛,咱们又没有那样的关系。
你就是全部送给宋媛,我也不吃醋啊。白送东西,来者不拒
那俺家李颖就不乐意了,还不把我扫地出门啊。
那你干脆把我也送人算了。
四人打着哈哈,说笑着,又过来几个年轻人挑选衣服。照顾生意去了。
林昊,咱们也做生意吧,省的我花钱你就心疼,抠门,小气鬼。
都卖一样的东西,就县城这样几个人消费。成不了大气候,还是另辟蹊径吧。林昊的脑子里另有想法。快过秋了,林昊还要帮家里收玉米,卖玉米呢,那才是正经生意。
今年传禄大爷要单干,父亲还是与家运哥合伙。大家都看准了收玉米的生意,时间短,见效快,还不用担心赔本。能凑个三万、五万的,就能摆摊子,开张。
家运哥去了火车站,联系外贸单位的老客户。带回来的消息不让人乐观。国家的经济发展了,不再单纯的依靠出口原材料来赚取外汇了。今年玉米出口的配额减少了。竞争的对手却大大增多了。原先除去开支,每斤玉米能挣二分钱,现在最多一分五,如果资金周转不及时,一个季节也就收不了几车皮,赚不了几个钱。
“那得另外开辟销售渠道啊。不能一颗树上吊死啊。现在都往火车站外贸上送,就形成了买方市场,人家不愁货源,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对咱们很不利,我看这生意也做到头了。”家运哥说道。“现在搞养殖得多了,都需要玉米,可是他们都是小客户,储藏量也不大。”
“我有个同学分到省建设集团得后勤基地了,那可是国家大型养殖基地,猪,鸡,牛,还有狐狸呢。都要消耗玉米,而且还是大量的。”
林昊想起了高雪,他太想去见她一面了。她回信说,她与她那同学还有联系,但始终心里有个疙瘩,没有答应人家。不知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就去看看啊,有枣没枣的都要打一杆子。
周末我就过去看看。
周六的早晨,林昊早早的坐上了去省城的汽车。他告诉宋媛,要帮助家里卖玉米,她也不会怀疑。男人不能什么事都告诉老婆,不论心里有鬼还是没鬼。
在汽车站,他发现竟然有专门去机械集团的专车。每天一趟,上午去,下午回。
出了省城,汽车吭吭卡卡的走了一个多小时。进了一个山口。林昊发现山口的两旁还有废弃的岗楼,山腰上拉着铁丝网。山脚下,公路边到处是高大粗壮的杨树,让人心旷神怡。
不时的看到一座座大楼,厂房,还涂着“军事重地,不得靠近”的大字,都掉漆了。草丛里还隐隐约约的看到生了锈的坦克车,大炮什么的,就像战争电影中的那样。
还真是军事基地呢,林昊不时一阵阵敬畏感。
汽车在一片楼群前的广场上停住。这一定是家属居民区了。
林昊打听后勤基地的养殖区,乘凉的大妈热情的给他指点。与外面的市民相比,林昊感觉他们的素养都很高,当初他们进入基地的时候,也许正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吧,如果在这里能找个心同志和的爱人,远离外面那纷繁喧闹的世界,生活一辈子也不适是一个美好的选择。林昊心想。
林昊站在一座三层的办公楼前,心绪激动不已,再待一会儿,就能见到他日夜思念,心仪不已的高雪,在她面前,一定要稳重,不能失态,要冷静,他稳定了一会儿情绪。才迈步向前。
向一楼值班室的大姨打听高雪,人家立即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就回头跟他说,高雪一会儿就下来。林昊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看楼上走下一个窈窕少女,花格的衬衣,黑色的长裙,正是他渴慕的高雪。他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高雪。
站在楼梯上的高雪瞬间惊呆了,愣愣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昊,是你吗?林昊,真的是你吗?”林昊看到她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猛的张开双臂,扑在他的怀里。
“林昊,这不是做梦吧。林昊,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事先打电话啊?”高雪伏在他的肩头,不停的埋怨着,林昊感觉肩膀上的衬衣已经湿透了。
“是我不好,高雪。”林昊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值班室里的大姨惊诧的看着大厅里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一定是对久别的恋人,不想打扰他们。
“林昊,你真坏,为什么事先不给我打电话呢?”高雪还在喃喃的嘟囔。揽着他的腰不放,也不管过往人的目光。
我们出去吧。林昊觉得这样在办公区的大厅内。有些不雅。
嗯,高雪顺从的点点头。依然揽着他的腰,往外走去。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林昊,你来了,太让我意外了。你扭扭我的胳膊,我看疼不疼。这是不是我又在做梦。”
“高雪,这是真的,不是做梦。”林昊握着她的双手,凝视着心爱的姑娘,感到愧疚,心底说不出的悲哀。
“林昊,你怎么能想到来看我呢?为什么事先先打电话呢。”
是啊,林昊从来没想到先要打电话,倒不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而是他还不习惯那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也不知如何才能打得通。
“高雪,你生活的还好吗?这里你还习惯吗?”
“很好啊,领导同事都很关心,帮助我。我们公司的老总待我特别好,人家是军队专业的,当初是师长呢,老大的官,就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人,就像口头禅似的,但是从来不骂我,见了面,总称呼我高工程师,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本科毕业,定职称就是工程师嘛。”林昊说道。
“还早呢,那也要一年见习期结束后,才定职称呢。”
林昊想问她,与男同学的事情,又不忍打破这气氛。就忍着听她津津有味的叙述她工作后的逸闻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