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
陆子川坐不住了，亲自跑来查看。
凌晨两点，他用备用钥匙进了我家。
这套公寓我刚租下不久，陆子川有钥匙。
我躺在床上，装作熟睡。
床铺整整齐齐。
卧室里也没有任何男人的东西。
床头柜上，放着我们的合照。
陆子川松了口气。
但他不知道，我在假装睡觉。
桌上的摄像头，默默拍摄着每个细节。
只要他敢碰我，在楼下等候的陆临就会立即冲上来。
确认无误后陆子川很快离开了。
回家后，他见到了陆临。
“老弟抱歉，刚才误会你了。”陆子川说。
“没事。”
“你女朋友呢？”
“走了。”
“她声音真的很像念念，改天带出来认识一下。”
陆临不置可否。
陆子川面露疲态：“我在想，是不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最近睡不好。”
陆子川眼眶发红，
“以前跟念念在一起，觉得她管束太多，现在我自由了，反而浑身不对劲……
“连续几晚都睡不着。
“念念这周都没来看我，我……我怕玩过头了。”
陆临轻声说道：
“别担心，她昨天还因为你的身体哭。”
“她这阵子身体不舒服，精神恍惚，所以才没来看你。”
“她怎么了？”
“就是太累了，问题不大。”
陆子川叹了口气：“我真是混蛋，让念念这么担心……”
“别这么说。”
陆临小心地引导着他，
“你想想她以前不让你应酬喝酒，还总因为林微微跟你吵，这次就让她长个记性。”
“那我……”
“听林微微的，再晾她一阵子。”
……
陆子川走后。
陆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表现得怎么样？”他紧张地问我。
“完美。”
我微微一笑，
“快回来，有奖励。”
7.
我交给陆临的任务很简单。
稳住陆子川，让他继续他们的昏迷计划。
因为，我为陆子川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五天后，正好是清明节。
我把一群朋友请到家里。
他们都是我和陆子川的大学同学。
房间经过精心布置。
中间挂着陆子川的照片。
配上六个黑色大字——
“陆子川追思会。”
朋友们都吓了一跳。
“念念，这是怎么回事？！”
我穿着一身黑色，神情憔悴而悲伤。
“陆子川昏迷一个多月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他父母不想声张，我也不想影响大家。”
“那他、他现在……”
“还没有醒。”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天啊，一个多月还没醒，那岂不是……”
“我听说脑部创伤最怕的就是长期昏迷。”
“超过一个月，醒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让我泪如雨下。
“别说了，念念都这么伤心了。”
“唉，他们感情那么好，念念肯定难过死了。”
朋友们纷纷上前安慰。
有个老同学问：“医生怎么说？有希望醒过来吗？”
我摇着头，泪眼婆娉：“情况不太乐观。”
“要不要转院？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神经科专家。”
“他父母说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让我们别操心了。”
“也对，陆子川家里不差钱，肯定会尽全力救治的。”
我一边擦拭泪水。
一边看向不远处。
架设好的手机正在直播。
我提前跟朋友们说好了。
有些同学在外地，来不了。
索性开个直播。
让他们远程参加。
大家都表示理解。
直播间的气氛异常热烈。
这种追思会直播还是头一回。
观众数量迅速飙升。
8.
很多人不认识陆子川，也会发弹幕让我节哀。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女生太深情了，真可怜。
“陆家？是那个陆氏集团嘛？顶级财团诶！”
“在市中心出的车祸？不太可能吧，我就住这片区，最近没听说有这种事啊。”
这些评论我选择视而不见。
不要着急。
这场好戏的另一个重要角色，马上就要出场了。
不出所料。
二十分钟后，林微微一脚踹开我家防盗门。
“苏念念，你在胡闹什么！”
她闯进来，把那些黑色装饰、照片统统扯掉。
“陆子川根本没事，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眼泪还挂在脸上。
惊讶地问：“你说什么？”
“陆子川没事！你这个笨蛋！”
她还不清楚，摄像头正在运转。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
她会这么快赶来现场，是我让陆临特意通知的。
“林微微，我知道陆子川是你很敬重的领导，但不用这样安慰我。
“都一个多月了，我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观看人数不断攀升。
评论区热闹非凡。
“这女的什么毛病？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女朋友！”
“我知道她是谁，陆氏集团的项目经理。”
“同城求定位，我要去给念念撑腰！”
林微微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我说陆子川没事就是没事，别弄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拿出证据来。”我说。
“他昨晚还跟我一起在SPACE蹦迪，玩得可开心了！”
这句话一出口，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我强忍着情绪说：“林微微，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玩笑……”
“不相信？给你看证据。”
林总经理拿出手机里的合照。
照片里两人在酒吧卡座上亲密合影，她穿着性感的吊带裙，陆子川搂着她的肩膀。
“苏念念，告诉你实话吧，他装车祸昏迷，都是因为你。”
林微微双臂交叉，用轻蔑的眼神看我，
“你实在太让人受不了，子川甩不开你，只好用这招避开你。”
我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
幸好身边的朋友及时扶住了我。
“你的意思是，他不敢直接提分手，反而用这种阴暗的手段来折磨我？！”
“你别埋怨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过是公司的小职员，连个项目都做不好，哪像我能在工作上帮他拿下那么多大单？分手不过是迟早的事。”
我心里暗自盘算。
时机已经成熟。
我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林微微，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同事。”
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是这样吗？可是，我这个女朋友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而你却……
“你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同事吗？”
林微微之前的话，已经激起了网友的愤怒——
“小职员怎么了？？”
“靠，我最讨厌这种绿茶领导了！”
“别说了，我已经带入打工人开始生气了！不过话说，这情况能是普通同事？”
听到我的质问。
评论区更加沸腾。
人们对八卦总是充满热情。
林微微表情不悦地回应：
“你知道什么？我们是最佳拍档！每个重要项目都是我们一起谈下来的，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根本离不开我！”
一旁的朋友看不过去了：
“这也太过分了，职场上哪有这样的！”
“装什么装，不就是小三吗，以为打着同事的幌子就高尚了？”
“太恶心了，念念，别为这种人渣难过！”
很好，戏演到这里。
林微微这一场戏码，可以告一段落了。
我找借口说累了，把大家都请走。
随后关闭了直播。
9.
接下来，该轮到男主角上场了。
林微微会先来闹这一出，是因为陆子川正在病床上装昏迷，等我去看他。
陆子川已经看到了直播内容。
他疯狂给我打电话。
不停发来道歉信息。
没过多久，他就到了我家。
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陆临也来了。
他一看到我就情绪崩溃。
“念念，这事真不是我有意为之。
“我一时糊涂，才答应了这个主意。”
我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这一个多月，躺得很舒服吧？”
“我很难受。”
陆子川跪倒在地上。
“最开始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变得乖一点。但后来每天都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
“满脑子都是我，还有心思陪别人蹦迪？”
陆子川愣在原地：
“林微微对我来说就是普通同事，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跟她保持距离。”
“我倒觉得你们很相配。”
“不是这样的，”陆子川连连摇头，“我只是工作需要她帮忙谈项目，私底下我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来往。”
“念念，我心里只有你……”
“闭嘴！陆子川，你恶不恶心啊？能不能滚远点！”
我态度强硬，陆子川更慌了。
他赶紧转头向陆临求助。
“陆临，快帮我说服她。”
“我？”
“你也有份参与，赶紧帮我个忙。”
陆临不说话，走到我面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念念，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吻你。”
陆子川整个人都傻了。
他宁愿自己眼花了，也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10.
我伸手环住陆临的腰际。
陆子川气得发狂，冲上来就要打陆临。
他哪里是陆临的对手。
陆临躲闪时，还不忘把我护在身后。
陆子川怒吼：“你是我亲弟弟，居然敢抢我女朋友！”
“亲弟弟？你不配。一个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的人，不配做我的哥哥。
“还有，你说过只要我帮你演这出戏，就可以了。现在我不欠你什么了。”
只不过，陆临选择了最特别的方式。
“你这是趁虚而入！太卑鄙了！”
“卑鄙？对，我就是。”
陆临笑了。
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陆子川，从你决定骗她那一刻起，
“我这个卑鄙小人，就在等这个机会了。”
陆子川被陆临赶出门后，在楼下不停打电话。
我把他拉黑了，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他开始给陆临打电话威胁。
陆临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念念，让他听听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故意发出暧昧的喘息。
陆临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声音低沉：
“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
陆子川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一夜过去，直播持续发酵。
多亏林微微。
本来我们的直播热度一般。
但她那番歧视普通打工人的话。
让直播瞬间爆火。
林微微的背景、职位，全被人肉出来。
陆氏集团刚发完声明。
就有人放出林微微和陆子川的实锤视频。
画面清晰得很。
陆子川和林微微在出差。
“一个房间住两晚，你确定没问题？”
林微微笑得妩媚：“怕什么，又不是没一起出过差。”
“你这是在玩火。”
“那你敢不敢伤我？”
两人打情骂俏，进了房间。
拍摄的人还没走。
直到房间里传出暧昧的声音。
画外音有人起哄：“哟，玩得挺嗨啊。”
除了主角二人，其他声音都做了处理。
看不出是谁拍的，说话的又是谁。
但我知道。
一定是同行的同事。
也只有他们，才能近距离拍到。
那次出差陆临临时有事没去。
排除他，就剩下两个同事了。
那个看似铁板一块的同事圈，
其实早就有各种利益上的纠纷。
11.
实锤曝光后，渣男和小三被骂上热搜。
这时候，陆子川干了件事。
他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林微微。
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装昏迷这件事，是林微微出的主意。
暧昧，也是林微微主动勾引的。
陆子川还发了聊天记录。
林微微半夜给他发消息：
“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你能来陪我吗？”
截图一出，舆论彻底炸了。
林微微被挂在网上狂喷。
连她负责的项目，都被人恶意投诉。
林微微慌了。
她辩解说：
“我们是多年的同事，工作上互相照顾很正常。”
没想到，这话反而让网友更愤怒。
“呵呵，工作照顾就要陪睡吗？”
“最讨厌打着工作的名义搞暧昧。”
“姐妹们记住，远离办公室恋情！”
林微微丢了工作，走投无路，
找上了陆临寻求帮助。
她来找陆临那天，我也在。
看到门禁视频里，林微微憔悴焦急的脸，
陆临没有开门。
而是问我：“要不要见她，你决定。”
“见，当然要见，听听她想说什么。”
“好。”
我退到卧室，留出私人空间。
但隔音不太好。
他们的对话，全传进我耳朵。
林微微带着哭腔：“陆临，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陆临语气淡然：“说吧。”
“我知道，你跟苏念念在一起了。”
“嗯。”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以你的条件，怎么会看得上这种普通女孩。”
12.
“什么叫普通女孩？”
陆临冷冷地问，
“在这个社会，谁不是普通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林微微一时语塞，不敢顶嘴。
“你只要出面说，这一切都是苏念念为了勾引你，自导自演的戏码。事成之后，我手上有几个大项目，我会辅佐你上位。”
陆临冷笑着说：
“别做白日梦了。”
林微微急了：“我们不是好拍档吗！”
“要不是念念，谁跟你当同事。”
“什、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那我说得更直白点——当初，我管理你们这个虚伪的部门，就是因为念念。”
林微微瞪大了眼睛，我也很意外。
陆临慢慢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念念，就对她印象很深。可惜那时候没机会要联系方式。
“等到再见面，我才知道她和我哥在一起了。”
林微微惊讶地说：“你加入我们部门，就是为了……”
“对，就是为了找机会追她。”
“你疯了吧？他们都谈了三年了！”
“我也等了三年。”
陆临嘴角扬起，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那你帮陆子川打掩护，其实也是……”
陆临点头：
“表面上帮我哥，实际上，我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这场闹剧里。
人人都藏着心思。
唯独陆临，把戏演到了最后。
林微微脸色煞白：“陆临，你太会算计了！”
“彼此彼此。”
林微微走后。
我环抱双臂，看着陆临：“真有你的，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不这样，我怎么追到你？”
“什么意思？”
陆临有些无奈：
“我明面上是陆子川的亲弟弟，如果直接表白，你根本不会考虑我。
“所以我想了想，索性扮演这个反派角色。
“我主动追你，让你移情别恋，所有责任都算在我头上。”
陆临以知心人的身份，走进我的生活。
事无巨细地关心着我。
不经意间展现自己的魅力。
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他完美地演完这场戏。
“如果，你的计划最后失败了呢？”我问。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陆临嘴角微扬，
“至少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有我陪在身边，这就够了。”
……
13.
林微微孤立无援，只能离开公司。
只不过，我还不太满意。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做错的事。
凭什么陆子川能全身而退？
我手上没有陆子川的把柄。
但我相信，总会有人知道些什么。
那些曾经和他最亲近的人，一定了解内情。
于是我找到林微微的社交账号。
用小号给她发了条私信。
“好气啊，明明是渣男的错，为什么要你一个女人来承担，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
呵呵，谁还不会拱火呢？
果然如我所料。
林微微现在走投无路，只要有人鼓动。
就会彻底爆发。
她开始疯狂爆料陆子川的丑闻。
那是大学时期的事。
陆子川把一个女生肚子搞大了，却不负责任。
最后那个女生被迫辍学，从此消失无踪。
陆家花钱摆平了这件事。
本来，这种陈年旧事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但公司高层早就看这个纨绔公子哥不顺眼。
趁机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大。
于是，陆子川精心打造的人设，轰然倒塌。
事态越闹越大。
出来举报陆子川的人越来越多。
他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幸好，陆家还有个小儿子，陆临上位了。
失去家族支持，陆子川从人生巅峰跌入谷底。
他整天醉生梦死，借酒消愁。
他本就嗜酒，我曾多次劝他少喝点，他却觉得我烦人。
现在，酒精终于要了他的命。
某个深夜，喝得烂醉的陆子川开车上路。
他的车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人直接昏迷不醒。
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14.
……
情人节那天。
我和陆临十指相扣，漫步在街头。
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写字楼。
“第一次遇见你，就在那里。”
那是我兼职的年会场地。
“那天我在台下坐着，你是服务生，看我一直咳嗽，特意给我送来一杯蜂蜜水。”
陆临回忆起那天，眼神变得温柔。
“你说，这是你自己带的蜂蜜，希望能缓解我的不适。”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想起来了，我那会儿看你脸色不太好，谁知道你是这场年会的主办方之一……”
陆临笑出了声：
“后来你还主动帮我找药，跑遍了附近的药店。
“那份温暖的关怀，至今仍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只是后来。
他再来找我，想正式认识我的时候。
我已经换了工作。
兜兜转转，他终于找到我。
可那时的我，已经成了陆子川的女朋友。
陆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低下头，独自承受着心酸。
这三年，他看着我对陆子川撒娇，拥抱。
这些已经够让人心碎了。
更让他难过的是，陆子川根本不珍惜我。
他视若珍宝，求而不得的人，
却被陆子川当成了累赘。
他在原则和感情中反复挣扎。
终于，陆子川亲手送上机会。
这一次，他决定放下一切顾虑。
陆临想，就算被人骂死，也要试一试。
我不禁感叹：“陆临，有你这份执着，任何事都能做到最好。”
“是的。”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所以，陪我一起出国深造，好吗？”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渴望获取更多的知识。
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事情结束后，我就联系了国外心仪的导师。
没想到，导师很欣赏我的求学经历。
因为我打过很多工，参与过很多社会实践。
这正是他们最看重的求学态度。
导师愿意收我，就等明年开学。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念念，你完全不必有所顾虑。”
陆临亲吻我的手背，很虔诚。
“那边我很熟，以前常去，订机票而已。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陪你一起去。”
我惊喜地问：“你说真的？”
“你吃过我做的饭了，还怕我照顾不好你？”
“不不不，我是担心，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陆临摇头：“我爸妈正好想把那边的业务交给我。”
“那就一言为定！”
我们分享着各自的趣事。
十指相扣。
走在今冬第一场飘雪的街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