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我讨饭回来了——”
沈骗子一进门就嚷嚷,精神奕奕,灰扑扑的袍子换成了干净的绸缎。
李文花抬眼一瞧他,乐了:“这次饭讨的好,这衣服穿着也精神,头上戴的玉冠也值钱,腰间还挂玉佩了,早就该出去讨饭了。”
裴渊明喝着茶:“毕竟裴家有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什么也讨不到。”
李文花伸手打了裴渊明一下。
裴渊明:“还会啄人。”
李文花压在他身上,掐他的脖子,威胁道。:“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
裴渊明懒得挣扎,但嘴很硬:“我又没说你。”
李文花冷笑一声:“你之前只说我凶,如今还以为我傻。”
裴渊明笑而不语。
沈骗子啧了啧舌,“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别在我这秀恩爱,我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一点都不羡慕。”
李文花放开了裴渊明,转头又问:“苗苗怎么没回来?”
沈骗子摇头叹息:“苗苗磨刀霍霍要杀人呢。”
李文苗想杀人的心压都压不住了,要不是想正大光明的审判,崔太妃分分钟命丧夜里。
李文花垂眸:“既然你回来了,那皇帝的病情应该也好转,明日该上早朝了。”
裴渊明放下茶盏,发出呛的一声,淡淡地说:“大理寺已查明,人证物证俱在,是该杀人了。”
李文花唏嘘:“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沈骗子笑嘻嘻地说:“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一个贪字。古人有云,勿贪意外之财,勿饮过量之酒。这世上哪有人遵从的,贪根不拔,苦树常在,于是厄运就来了。”
李文花叹了口气:“贪图利禄的人,见到利益竟然不顾性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密不透风的墙,杀人害命,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沈骗子问:“小花,从这件事情上你有什么领悟吗?”
李文花:“平安是福,不要争权夺利,害人终害己。”
沈骗子严肃地摇了摇头:“错了,是做人不要太贪。你看看你,一粒米用针穿着吃,一文钱剪成几块来花,一言一行无不昧着良心。对待儿女像燕子衔泥一样的辛勤,对待钱财则如同嗜血的苍蝇,丝毫也不放过。像你这样没日没夜地积攒着钱财,其实金银财宝,什么都不是,全是徒劳,一场空。”
李文花虚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笑了:“那我的钱应该用来做什么?”
沈骗子很自然地说:“给我买好吃的。”
李文花指责他:“你可真要脸!”
沈骗子晃来晃去:“不要脸,我就不要脸!”
李文花直翻白眼:“我妹妹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沈骗子假装对镜梳妆,“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年轻貌美。你相中裴渊明什么了?”
李文花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夸张地说:“那可多了,我既爱裴大人像怀里揣着日月一样光彩照人,又爱他禀性清廉淳厚、高贵品德,国士家风,无一不美。”
沈骗子做出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模样。
反倒是裴大人没什么反应。
李文花推了推他,“我夸你呢,你听没听见?”
裴渊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李文花哼唧了两声,“想哪个美人呢?”
裴渊明:“想你。”
李文花撇嘴:“虚伪。不要和沈骗子学他那一套。”
沈骗子“唉唉唉”了好几声:“你骂他,就就骂他一人,我帮你鼓掌叫好,你不要牵连我了。”
他们正闹着,大门被叩响,李文花出去开门,就见狼狈的崔峰抱着赵易,重重的喘着粗气,赵易强忍着眼泪,手里攥着一个核桃。
“你们这是?”李文花微微一愣。
赵易颤巍巍的伸出小手,手指上血淋淋的,握着一个核桃:“我来给姑姑送礼,这是我亲手雕的一枚核桃做的坠子,长五分左右,横宽四分。整个桃核正面和背面全是山,在山的低洼处插出一座城来,城上有高楼,楼门大开。其中有人,是打更的更夫,拿着鼓槌,好像不能忍受这寒冷的天气一样。我还没雕刻完,还想在靠近山脚有一座寺院,配上三颗松树,松树下开两扇门,可以打开和闭合。门内有一个和尚,侧着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外面的声音,门半掩着,等着谁应声开门。把门大开,就能请谁进去了……”他说到后面嗓子都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可怜的一塌糊涂。
李文花叹了口气:“不必说了,你们两个进来吧。”
沈骗子一看见他们两个,哎哟了一声,“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易弱弱地说:“禁卫军包围了郡王府,我们两个是逃出来的。”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裴渊明淡淡道:“逃了就算逃犯,赶紧回去自首。”
崔峰一言不发地拉着赵易跪下。
赵易磕了个头:“请裴相救我。”
李文花脑袋疼,但还是去找了纱布和膏药,给赵易涂了手上的伤口,说:“回去吧。”
赵易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刚包扎好的掌心又迸裂出鲜血,“姑姑,我害怕。”
和皇陵里,赵熠瑟瑟发抖地说,女鬼姐姐我害怕,如出一辙。
李文花烦死了。
崔峰突然开口:“裴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能见死不救。”
李文花产生了疑惑:“崔太妃是螳螂,陛下是蝉,黄雀是谁?”
崔峰后知后觉的看破了一切:“自然是满朝文武。”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把两只凶兽关在一个笼子里,迟早会产生厮杀。
那些看似与此无关的大臣,在这场局隐形人。
这些隐形人里也包括裴渊明。
崔峰一字一句地说:“你想磨刀,结果把刀给磨废了。”
裴渊明一言不发。
崔峰激动:“要我们陪葬可以,但赵易是相王唯一的子嗣后代,相王当年对你不薄,你能顺利回来,除了有古元帅的帮助,相王亦帮你挡了不少刀锋,只保存他唯一的血脉,对你来说不是费力的事,裴相,救一救他吧。”
沈骗子笑了:“各个对裴渊明都有大恩,明明都是举手之劳,非要人家滴血相报。”
裴渊明:“回去吧。”
赵易见裴渊明脸色都不变一下,只好哀求李文花,“姑姑,我不想死,救救我,母妃说,父亲最信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