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明”握住了李文花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他们穿过骷髅垒出来的小径越往里走,骷髅摞的就越厚,好多都变了颜色,不是黑就是绿。
周围越来越暗,“裴渊明”突然停住脚步,松开了李文花的手,纵身一跃,飞向半空,身形隐匿在黑暗里。
李文花整个人蒙住了,左右张望,担心有什么怪兽突然冲出来把自己给吃了。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有火星溅起。
紧接着灯被点燃,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墙壁,在墙壁高处有人为修建出的灯烛,裴渊明跃向半空,一一点燃,周围亮了起来,是一个修建过的石头的甬道,笔直向前。
“裴渊明”跳回到了李文花身边。
李文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扔下我就跑了呢。”
“裴渊明”眼神温柔:“我能把你扔到哪儿去?”
李文花被他看得不自在,“谁知道呢?”
“裴渊明”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早知你害怕,我就不松开你的手了。”
李文花忍不住瞅他,他这张脸和裴渊明一模一样,尤其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看不出差别。
如果正常情况下不会多疑,如果在多疑的情况下,就只能从他的眼神以及性格来辨认了。
裴渊明若冰雪,一派绰约,是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将军,但却有矜贵的气息,玉性虚灵。
就好像是贵重的珠宝,明珠无价玉无瑕,玲珑剔透,洁白无瑕,仿佛被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赝品则正好相反,他眼里没有精致的冷,反而有着韧性的柔,好像被埋入了层层湿泥之下,又不声不响不抱怨地爬出来,默默忍受着满身肮脏,抬眼时,他的眼神还是柔的。
“裴渊明”突然说:“你发现了?”
李文花一惊,发现什么?发现他不是真的裴渊明?她总在他要撕破脸的边缘处心惊胆战,“发现什么?”
“裴渊明”疑惑:“你没发现吗?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李文花往四周看看,竟然是他们一开始走下悬崖的地方,那些尸骨还堆砌在那,从泥地里探出骨指。
“我们又回来了?”
“恐怕是鬼打墙。”他微微蹙眉:“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些骨头摆放的位置有些奇怪,像是尸阵,不过这地方光线太暗了,我也看不清,不能确定。”
李文花张望了一下,直接否定了鬼这种说法,说:“不是,在黑暗里,两脚迈出的长度不知不觉中就会有微小的差异,之后,人们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5km的圈中。”
“裴渊明”看他:“你在说什么?”
李文花:“打个比方,把一只野鸭的眼睛蒙上,再把它扔向天空,它就开始飞,但如果是开阔的天空,它肯定飞出的是一个圆圈。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再试一下,把自己的眼睛蒙住,在学校的广场上,凭自己的感觉走直线,最后你发现你走的也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裴渊明”皱眉疑惑:“这是为什么?”
李文花回忆着自己看过的百度百科:“一言概括,人运动是圆周运动。如果没有目标,人和动物本能运动都是圆周。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
“裴渊明”摇头:“你说的太荒谬了,这分明是风水术,以尸体布置出尸阵,将人困死在其中。”
“你说的才荒谬。”李文花揉了揉眉心,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谈论科学会被人说是荒谬。她说:“所谓的阵法,其实是造成心理压力,用尸体迷惑感官,让你沉迷假象,认为自己仍有方向感,其实也已经迷路了。当人迷路的时候,如果不停下来继续走,那么一定是本能运动,走出来是一个圆圈。”
“裴渊明”惊讶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问:“你这些言论是从哪学来的?”
“没有特意去学,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只要有眼睛,什么信息都会钻进眼睛里。”李文花看他皱眉,敷衍着说:“好啦,沈丘教的。”
“裴渊明”神情微妙:“他还真厉害。”
李文花哼唧了一声,心想着,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最厉害的就在你面前,你都不夸一夸。
“裴渊明”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文花想了想,说:“睁大眼睛。”
“裴渊明”无奈地看着她。
李文花理直气壮:“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裴渊明”突然蹲下拽出了两具人骨,折下了手臂,说:“制作两个火把,有光线的话可能不容易迷路。”
李文花抗拒:“我不想碰,谁知道上面有什么毒?”
“裴渊明”纵容地说:“我来帮你拿。”
李文花瞅了瞅他,“你说,为了所谓的信仰死在了这里,还被捡起了骨头当火把来用,这真的值得吗?”
“裴渊明”沉默了半天,说:“他们死的时候,大约没考虑过值不值得。”
李文花:“活着的人就得考虑了,这可是幸运,活人比死人有机会。”
“裴渊明”一直不说话。
李文花有一番推论,已知阿史那多燕是主谋,“裴渊明”是从犯,那么从犯陷的肯定不如主谋深。
大部分受到邪教迷惑的群众是没人帮他们走出来,假如自己能够击破邪教的种种骗局,那么是不是能拉着他迷途知返?
裴渊明说“李文花鬼话连篇”,那她完全可以发展一下信徒,科学的信徒。
“裴渊明”带着她重新走进了甬路,甬路里有一处点着灯火,“裴渊明”跳起来,脚踩着壁灯的把手,半天点着了人骨头。
火烧的烟很呛,两人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
眼看着快要跑出去了,忽然一阵风吹的来。
他们手里的人骨头,包括甬道里的火,同时熄灭,一片漆黑。
“裴渊明”一把甩开了人骨头,捏住了李文花的手,说:“别怕。”
李文花感觉周身冰冷冷的,一时有些恐惧:“快点往前走。”
他们摸着黑走了出去,又回到了那个祭祀坑里。
李文花生无可恋:“这阵风怎么来的?这么巧?”
“裴渊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把咱们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