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接着编,我看你今天怎么编花篮。”
李文花往床上盘腿一坐,微笑着,像个慈悲为怀的佛祖,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皮笑肉不笑,很可能抬手就是一个五指山。
裴渊明脑海里的警铃疯狂摇动,“没编,我是真的疑惑你怎么看待古霜降,毕竟你给我看那样的书,我怀疑一二不过分吧。”
李文花觉得有几分道理,裴渊明看了书反应很大,不似作假。
她问:“你怀疑可以,为何是古霜降?”
但凡是一个心里稍微有些数的男人,此刻就会明白,这是一场战前试探,需要谨慎再谨慎。
裴渊明下意识地重复她的描述:“古霜降样貌出色,端庄有礼,出身名门显贵。”
还真是很高的评价呢。李文花笑得更加灿烂了。
裴渊明觉得坐在地上不是个事,想起来说话。
李文花赤着雪白的脚,踩在他肩膀上。
裴渊明下意识的双臂紧绷,肌肉饱满,薄薄的衣服勾勒出他流畅的线条。
他双目紧紧凝视着李文花,李文花目不转睛的和他对视,男人与女人之间悄无声息的较量着。
裴渊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顺着她的力道重新坐下。
他的脖颈修长像天鹅,此刻微微低垂,宛若一只白狼装狗,展示着他的温顺无害。
李文花慢条斯理地说:“你对古小姐评价很高,她对你亦是仰慕,你们两个也算心意相通。”
裴渊明想了想,手按在了她的脚踝上,轻轻捏着,“你是不是吃醋了?”
李文花一脚将他踹倒,重新盘腿坐着,居高临下:“没有。”
夏日的炎热已经烧上来了,晚风都透着暖意,门窗开着,室内温度不低,只有地板冰凉一片。
他躺在地上,腰背紧紧贴合着地板,隐约能听见外边的虫鸣,在夜晚喧嚣着。
“嫉妒是人之常情,我也常常会嫉妒。”
“我说,没有。”
裴渊明叹了口气,就像是跟小孩子说不通道理,“无论如何,我总不能就这么躺在地上。”
李文花冷笑一声:“你也可以坐在地上。”
他便老老实实坐在地上抱着腿,偌大的一个人缩的小小的,看着就有些可怜。
李文花:“说话。”
裴渊明:“都怪沈骗子。”
李文花顺手扯起床上的腰带,往他手臂上轻抽一下,呵斥道:“你还学会推卸责任了,沈骗子让你想古霜降的?”
裴渊明揉着手臂,委屈地说:“就算是京兆府都不严刑逼供了。”
李文花又抽了一下。
裴渊明抓住她的腰带,用力一扯,她差点掉下床。
李文花生气:“松手!”
裴渊明:“我松开你又该打我了。”
李文花:“我不打你。”
裴渊明稍微一松,腰带便抽了回去,紧接着他的手臂又挨了抽打。
他就知道,李文花一向言而无信。于是用眼神控诉她。
李文花凶凶地说:“再看我还揍你。”
裴渊明指责:“残酷无情,动辄打骂!”
李文花作势举起腰带。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李文苗从门后探出个脑袋:“你们在干什么?”
裴渊明尴尬:“我……你姐姐镯子掉了,我帮她找找。”
李文苗点头表示知道了,问:“用我帮你们一起找吗?”
李文花捂着额头撵她:“赶紧回去睡觉,不关你的事儿!”
李文苗“噢”了一声,往屋里瞅了瞅,说:“姐夫,蚊虫遭扇打,只因嘴伤人!你不要说话,姐姐一会儿就消气了。”
裴渊明:“……”
李文花:“赶紧去睡觉,你国子监的成绩上去了吗?”
李文苗赶紧跑了。
裴渊明生气地看着李文花:“我丢人丢大发了,我也是要尊严的!”
李文花问:“你在床上叫别的女人名字,我就很有尊严吗?”
裴渊明自知理亏,憋了半天,“那不是事出有因吗?我并非有意。”
李文花腰带举起来,吓唬他:“你还想有意?”
裴渊明烦死了:“你打,你打死我得了。”
李文花一挽袖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客气了。”
夫妻两个一个添柴、一个加火,越说火气越冲。
“咳咳咳。”
门外头,沈骗子深更半夜站在别人家的门口吟诗:“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
“都是些什么玩意,赶紧滚。”李文花直接下地,来到门口,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沈骗子趴窗户探脑袋,真真切切地说:“小花,裴为和裴月不能没爹呀。”
李文花呵了一声,把窗户也关上了。
裴渊明:“关窗户热。”
李文花幽幽地说:“那怎么办,雨打梨花深闭门。”
裴渊明喃喃:“你还真要打死我呀。”
李文花慢条斯理地拉长声:“是不是很后悔娶了我?”
裴渊明像个赌气的冤种,闷闷地回答:“没有。”
李文花:“你若不那么着急,同陈雅婚约结束,再等一等,古家给你的恩情,你就可以身还债了。”
裴渊明:“我还没到需要卖身的地步。”
李文花用指尖卷着散落的发,寡淡地笑着:“瞧我嘴笨,不会说话,哪里是要你还债,是两心相通,是情不是恩。”
“你可太会说话了,你把我怼的都不会说话了。”裴渊明直摇头叹气。
李文花本来是不想为这种没影的事和他吵架,小舟上的事提也不提,他倒好,满脑子都是古霜降。
她赌气的一拉幔帐,躺下睡觉。
裴渊明等了一会,见里面的人不翻身,觉得应该睡着了,于是偷偷地爬上床,亲手亲脚像是做贼一样。
他刚躺下,李文花幽幽地说:“下去。”
裴渊明眼睛一闭:“娘子是我娶的,床榻是我置办的,我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不下去。”
李文花被气笑了:“裴渊明,你现在就跟我玩破罐子破摔是吗?”
裴渊明一字一句地说:“吵架分开睡会影响夫妻感情的,这是你说的。同样的话,不能光是你说才有道理。”
李文花被噎的无话可说,在枕头上捶了两下,躺下要睡了。
裴渊明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找元凶:“真的怪沈骗子,他说你吃醋了,我不理解就在琢磨这事,否则平白无故也不会想起古霜降。”
李文花问:“你有什么好不理解的?”
裴渊明真的不理解:“从前有很多人喜欢我,你从未嫉妒,也没因为嫉妒而收拾我,你踩我肩膀,踹我胸口,还抽我三下。”
李文花翻了个白眼:“都是轻轻的,你皮儿都没红一下。”
裴渊明赌气:“那也是打我了,你给我揉揉,不然我就去告你殴打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