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霜降的父亲是元帅,她自幼如质子般被养在长安,早就习惯了小心谨慎。对于李文化的愤怒,她理解,但不赞同。
她放缓了口气:“嫂子,上次有流言蜚语说裴大哥想要休了你娶我,你便再没将裴月送到我这。我知道你心有芥蒂,所以从不敢贸然前来打搅,但今日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你因一时之气,损害自身。”
李文花问:“如何因你而起?”
古霜降道:“我看顾裴月的时候,相王妃曾登门拜访,发觉裴月不同寻常。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出去,她本也没有说出去的道理。”
“这好办,我去问问她就知道了。”李文花抽身便迅速离开,古霜降阻拦不得,只好去找裴渊明。
古霜降整理了下仪容,前往办公场所,自称是找古芥,被守卫放入。
她来的鸿胪寺等人临时的办公地点,没敢擅入,请一小官帮自己入了裴渊明出来。
不多时,裴渊明匆匆露面,手中还有两沓厚厚的卷宗,问:“是古兄出了什么事吗?”
古霜降歉疚地说:“是嫂子,我没能拦住嫂子,她气急了,去找相王妃了。”
裴渊明了解李文花绝不会无缘无故生事,于是问:“她为什么生气?”
古霜降道:“外边都说月月口不能言。据我所知,这是相王妃放出的风声。”
裴渊明一听,低头收拾手上公务:“我知道了。”
古霜降问:“裴大哥不尽快将嫂子找回来吗?”
裴渊明摇头:“我也生气,我又不能出面,她闹一闹挺好的。”
古霜降担忧:“恐怕会影响到你。”
裴渊明淡淡:“影响不到,要是我的妻子谨小慎微,我的女儿委曲求全,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就是她的底气。”
“既如此,是我多事了。”
古霜降见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离开了。
李文花头一次来到漪澜殿,皇帝将相王禁足,此地门可罗雀。
“去通报一声,裴渊明的夫人来拜见相王妃了。”
下人还挺惊讶:“是。”
相王妃迅速的接见了李文花,珠光宝气,盛装打扮。这显然不是她为李文花特意打扮的,即使门庭冷淡,她依旧保持着王妃的威仪。
“请坐,裴夫人可是为稀客,我都没想过还能请你喝一杯茶。”
“我不是来喝茶的。”李文花落座,开门见山:“外面都说我的女儿是个哑巴,是王妃放出的风声吗?”
相王妃微妙地笑了:“你很直接。”
李文花身子微微前倾:“我认为您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屑于撒谎,尤其是一些低级的谎言。”
相王妃下颚微抬:“我就当你是在奉承我,是我做的。”
李文花细长的眼尾就像是刀子般透着锋芒:“为什么?”
相王妃淡淡地说:“我没想害你和你女儿,反正裴渊明疼你,也不会在意,我得把那些恶意的议论从王爷身上转开。铜墙铁壁也阻止不了流言蜚语,只能把内容改变了。”
李文花怒极反笑:“你真有意思,你为了保护你爱的人,来伤害我爱的人,你是金枝玉叶,难道我就是命如草芥吗?”
相王妃没直接回答,而是吩咐嬷嬷抱来了一个婴孩,直接抱给李文花。
这孩子粉妆玉琢,说是白雪捏出来的人也不为过,身上还泛着一股奶香,穿着红彤彤的衣裳就像年画上的娃娃。
李文花抱在怀里都怕摔着,狐疑地问:“你要干什么?虽然你伤害了我的女儿,但我对你伤害你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相王妃说:“我把我儿子补偿给你,这一子可与你订儿女亲家。”
李文花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还给了她,然后才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哼笑着说:“相王妃知道上一个要与我家联姻的是谁吗?”
“谁?”
“陛下。”
相王妃一时卡住了话。
李文花笑模样一收,“陛下要将张扬许给我女儿,我直接拒绝了。王妃这里不会有例外,您的补偿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效。我要你出面制止现在所有与我女儿有关的流言蜚语,不然我就去陛下面前,请陛下为我做主。长安的人有着偌大的关系网,东怕西怕,轻易不敢撕破脸,但我不一样,我没那么多顾虑。”
相王妃:“你的行为太愚蠢了,是在给裴渊明添麻烦。”
李文花:“你说反了,是你太愚蠢,再给相王添麻烦。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控制所有人,这几乎是你们上位者的一个通病。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受人摆弄。”
旁边的嬷嬷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妇人,大喝一声:“你放肆!这是相王妃!”
李文花挑了挑眉:“你奈我何?”
相王妃让那嬷嬷退下,表现的还算冷静:“你与我预想的不一样。”
“你预想的是你给我一个巴掌,再给我一个甜枣,我就该乖乖接受。但你也该想想,我如果是那样的人,今日就不敢登门来找你对峙了。”李文花微笑道:“相王妃上一次在背后骂我没规矩我没反应,是因为我觉得无关痛痒,但我绝不允许别人说我的女儿一点不是。”
相王妃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要给你女儿尊贵的地位,英俊的丈夫。”
“我也已经拒绝了,我不想委屈了我女儿。”李文花不看地位外貌,她要女儿喜欢。
相王妃不敢置信:“嫁给我儿子还算委屈她?”
李文花不甘示弱:“我女儿不喜欢,那就是委屈。”
相王妃:“我儿子这样的容貌会有女人不喜欢?”
李文花看了那孩子一眼,实在说不出咄咄逼人的话。有相王那样的父亲,这孩子美的让人心魄荡漾,她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女儿将来打脸了呢?
相王妃终于让李文花哑口无言了,面有得意之色,“我这辈子最骄傲,一个是我嫁的丈夫,一个是我生的儿子。”
李文花凉凉地说:“您的情谊这么深厚,相王知道吗?”
相王妃冷了一张脸:“你又在提情义那么愚蠢的东西,我是他的妻子。”
李文花:“是相王只想要一个妻子吧。”
相王妃被戳的胸口一痛,相王要举案齐眉,她就配合。
她在欺骗自己,不需要相王的情谊。
李文花站起身:“我这个人就是心软,也见你可怜,古代女子殊为不易,咱们就别自相残杀了。你别动我女儿,再有下次我就发疯,或者,下次发疯的就是裴渊明了。”
相王妃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正要说话,忽然有下人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
“王妃,静安寺传来消息,鹤鸣师太自尽了。”
静安寺只有一个修行的师太,那便是小周氏。
相王妃顾不得和李文花攀扯,匆匆去寻相王。
“又死人了。”李文花眉头一皱,“这死起人来还没完了,真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