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举手:“想听卖身细节。”
沈骗子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这怎么好意思。”
然后痛快地说:“我向胡祝打听他师傅下落,前去求良方。那地方名为青峰岭,内有灵禽异兽,怪木层生。台峦崎岖,山径险绝,攀集乏腾凌之路,稜角独兀,斜倚峻危,往来无人马之迹。”
李文花一听便觉得不对,“这不是妖狐艳·史里的一段吗?他师父是狐狸?”
沈骗子被拆穿一点都不羞涩,顺杆爬:“差不多,是一俏寡妇。”
李文花:“那你有福呀,是你最爱的姐姐。”
沈骗子:“姐姐今年刚过五十大寿。”
李文花一哽,忧心忡忡地问:“你的心里会不会产生阴影?”
沈骗子揉着自己的腰,叹息道:“主要是腰疼。”
李文花拍了拍他肩膀,沉重地说:“你为裴渊明做到这种地步,属实是真爱,让我为之动容。”
沈骗子掩面哭泣:“你都感动,而那个没心肝的还嫌我脏,我累的都直不起腰。”
李文花怜悯地说:“我给你烤两个腰子吃吧,补一补。”
沈骗子眼泪汪汪:“我还补得回从前吗?”
裴渊明忍无可忍的青筋直跳,一拍桌子,“你们两个不准讲不正经的话。”
两人齐刷刷的看着他。
沈骗子说:“他师父是个寡妇,自我管理非常严格,住在山上不与外界接触,每天的娱乐就是看医书捡豆子。晚上把豆子往地上一撒,就着灯光,把地上一个个豆子都全部捡起来,最后豆子全部捡完了,也累得不行了,就这么上床睡觉了。我天天跟她一起捡豆子,累得腰酸背痛,怎么了?”
李文花点头:“对呀,我就是心疼他捡豆子。”
裴渊明听他们说话分明不是那意思,气鼓鼓的像河豚,“你撒谎,逻辑说不通。她既然是个自我管理很严格的寡妇,怎么会允许你去拜访她?”
沈骗子很自然地说:“我装成女人了。”
裴渊明难以启齿道:“那你卖身是怎么回事?”
沈骗子将自己迫衣服一展开,里面挂了好多人参,“山上好东西多,我替她卖卖喽,换了钱,大米白面鸡鸭鱼肉给她吃,孝心十足,这世上再找不出像我这样的好大儿子。”
“……”
裴渊明拳头捏的作响,“你在故意戏耍我。”
李文花安慰:“裴大人息怒。”
裴渊明瞪她,嗔怒道:“你也不安好心,顺着他一起戏弄我。”
李文花摸了摸鼻尖,笑了起来。
沈骗子叹了口气:“二十一岁的裴渊明简直无趣到了极致,看来是时候把他治好了。”
他把自己背着的破袋子打开,里面有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还有一些完全认不出来的药材,甚至有些小盒里装的毒虫、长蛇、蝎子,有七八种。
裴渊明质疑:“你这是要治病?看着像要杀人。”
沈骗子眼睛一眯,多了几分变态杀人狂的神采,满腔杀机也,双手似要掐裴渊明脖子一般伸去,“竟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你还是客气客气吧,这脏手修要碰我。”裴渊明重复道:“去洗手。”
沈骗子以理据争:“没有规定,刺客在杀人之前先洗手。”
裴渊明冷笑一声:“真是一个肮脏的职业。”
李文花揪着沈骗子的脖颈,把他抓到厨房去洗手,实则有话要问。
“你这次靠谱吗?”
“你这话说的,我哪次不靠谱?”
李文花面无表情:“你上次跟我说的信誓旦旦,裴渊明晕倒是马上要恢复了,让我又灌了两碗药进去。结果人一醒了,把我当丫鬟了。现在我好不容易泡到他,你别一通乱搞,他直接退化到未成年,那时候我哪还下得去手?”
沈骗子十分无耻:“身体成熟就行,还管什么心智。”
李文花唾弃:“人渣,我是有底线的。”
沈骗子:“你没有。心智不健全的傻子,身体却成熟的像是蜜水桃,焉有不摘之理。”
李文花从善如流的点头附和:“说的有道理。”
偷听的裴渊明伸出头来,冷声道:“果然没有底线。”
李文花头也不回地笑道:“偷听就不要说话嘛。”
沈骗子问:“裴渊明,你也给个参考意见,治不治失忆?痊愈和退话都是有可能的。”
裴渊明很果断地说:“治病。”
李文花叹了口气,裴渊明要是在格式化,她真的没力气泡他了。
“你想好了?”
“嗯。”
裴渊明挪开视线,“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李文花假意踢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我怎么样了?”
沈骗子夸奖道:“你的厨艺无与伦比,麻烦给我做三锅烧白水。”
李文花:“行吧,你们有福了,烧白水是我拿手好菜。”
沈骗子手臂一伸,搂住裴渊明,“那咱们两个也别闲着,先做下准备工作,待会儿洗澡。”
说是泡澡更为妥当,沈骗子把山药、何首乌、杜仲、肉桂、霪羊藿、紫河车、药蛇、蜈蚣、蝎子、火蚁等等放入。
滚烫的开水由木桶倒入,各种的草药溶在水里,将水染成了墨绿色,虫子密密麻麻的漂浮了一层。
裴渊明进入澡盆中,刚踩进去一只脚,只觉得刺痛难忍,就好像是千万根针在扎骨头一样。
沈骗子眼珠子一转,“哎呀,裴渊明,你掐指一算,你三十了,我也有二十七了,但我至今未娶,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裴渊明:“因为你是道士,不可娶妻。”
沈骗子挤眉弄眼,摸了摸他的胸肌:“错了,是我对娶妻无意。”
裴渊明喉咙一滚,坐入水中,寒气森森地说:“因为你大限将至,不忍心拖累妻儿。沈骗子,你要是再敢调戏我,我就把你吊起来抽。”
沈骗子点了一柱烟,大笑不止:“不错呀,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反应很快。”
裴渊明脸色惨白,声音微抖:“那是当然的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沈骗子者,要提防你不做人。”
沈骗子笑嘻嘻道:“说起不做人,狐妖真的很香。我今日一提青峰岭,小花立马知道狐妖艳·史,她手里肯定有这本书,你帮我偷来呗。”
裴渊明张了张嘴,猛地吐出一口血,瞬间融到墨绿色的水里,很快就被溶解了。他胡乱擦了擦说:“我是君子,而非梁上君子。”
沈骗子见他疼的满头大汗,狠下心来,只能看不见,胡扯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哪用搞梁上君子那一套,晚上睡觉的时候吹一吹枕边风就行了。我看李文花对你可好,一看就是献身了。”
裴渊明好半天都没说话,沈骗子一看,他竟是疼晕过去。
沈骗子立刻将自己的银针都摆出来,用火烤一下,扎进了他几个大穴里,他立刻苏醒,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抬不起头来。
“你搞的什么东西?好像要弄死我了。”
“忍着吧,不能晕过去,要一直保持清醒。”
“别让李文花进来。”裴渊明喃喃道。
沈骗子:“知道,怕她心疼才把她支开的。”
裴渊明感觉自己被千刀万剐,甚至没有力气从这毒水中爬出来,渐渐的竟感觉不到四肢,就好像被融化了一样。
他浑身都疼,脑袋疼反而不起眼,在痛到绝望之际,脑海里有些片段陆续响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沈骗子赶紧问。
她雪藕一般的肌肤,云鬓蓬松,同入罗帐,共忱同衾而卧,被翻红浪,狼藉不堪。
裴渊明羞愤之心大起,经历这般痛苦,想起的记忆居然是……他恼羞成怒,脑袋往下一扎,要淹死自己。
沈骗子赶紧把他捞出来,用帕子擦他的脸:“哎呀,绿色染人,你要是毁容了,小花会找我麻烦的。”
裴渊明觉得毁容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的灵魂已经被污染了。
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