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关店门的时候,熟人一个一个进来,目的基本相同——李文花,官署的位置都收拾好了,你快来吧。
李文花认为,她就是个普通人,不杀人不放火还有点小圣母,做不了官。
“钱腐蚀灵魂就像锈腐蚀铁门,我经手现金总要趁机中饱私囊,难以抵抗诱惑。”她拿着抹布擦着玻璃杯,整齐地摆好。
沈骗子吐槽:“有些道理,你为了便宜两文钱的菜,会让我走一条街。”
李文花深沉:“钱都是省出来的,节约是美德。”
沈骗子规劝失败,被打发去摘菜。
工部司田李佳奇立刻补上,诚恳地说:“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朝廷里贪污的人一大把,不差您一个。”
李文花:“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良心就像心里的一个三角,不做坏事时,静止不动。偶尔做一两次坏事,它会转动,刺痛心扉。当坏事做多了,三角被磨平,我就不是我了。”
工部司田惆怅地去拖地。
李文苗采取激将法,“姐姐,我都当官了,你……”
李文花给她十个铜板,直接打断,说:“去给我捡四块豆腐回来。”
李文苗灰溜溜的去买豆腐了。
李文花敲打着算盘,“最近东西卖的也太贵了,朝廷应该调控一下。”
裴渊明说:“下了一场雨,大部分豆子都潮了,这才导致价格飙升,没法控制。”
李文花掐着自己的账本,叹了口气,“谁点名要吃麻婆豆腐来着?非得赶这个时候吃豆腐。”
裴渊明瞅了瞅她,默默的拿出了一两银子,“我。”
李文花:“钱就不收了,有几个凳子腿活动了,去钉一下吧。”
裴渊明在柜子里翻到锤子,拎着锤子去干活。
王晓往李文花跟前一坐,“我不管,你得跟我去工部,是你把我塞进工部的,一个人超级无聊。正好工部有两个侍郎,你一个我一个,刚刚好。”
李文花冷笑:“你以为分馒头呢,还你一个我一个。”
王晓还要再说,李文花下巴一抬,示意他回头。
钱葳蕤推门而入,和王晓撞见了,从前的夫妻见面,各自都走上了前途似锦。
王晓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哪还有空纠缠李文花。
钱葳蕤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听说你担任工部侍郎,皇宫修建数你出力最多,是我辈学习楷模。”
王晓尴尬的直摸脑袋:“哈哈哈哈你过奖了,大兴头一位女状元,你才是我学习的楷模,听说你入户部了。”
一般科举的进士有两种选择,到翰林院熬资历,或者外放,外放的地方有穷有富,穷山恶水最遭罪,人可能都回不来。
同一批录用的进士,有三分之一都被外放,换回那些在地方执政有资历经验的官员。
钱葳蕤没外放,也没去翰林院坐冷板凳,被直接安排进了户部,六品官。她有在后宫当女官的经历,比所有的进士都有优势,工作办的如鱼得水,下班便绕路来李文花的客栈吃饭。
今日客栈里格外热闹,客人们都在干活。
“是入了户部,前些日子还在核对修建宫廷的账目,有些账好像有问题,金额数目对不上,但上面有你的签字。”她笑盈盈的说,她脸上还是有瘢痕,但由于周身气质的缘故,并不可憎,甚至还有破茧成蝶的温婉。
王晓脑袋一懵,连忙解释:“我从不插手账目方面,你知道我的,看书脑袋疼,看字眼睛晕,根本不会做假账,而且也没有贪污的必要,我孤身一人花钱地方少,犯不着攒一堆钱。”
钱葳蕤见他紧张,微微一笑,道:“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否则就在更正式的场合提了。”
王晓干笑:“那就好。”他还以为她要公报私仇。
李文花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帮着解围,“王晓,你去后厨把那鹅杀了,这大鹅成天叫唤,烦死我了,今儿个正好给它炖了。”
王晓立刻溜到后厨去。
钱葳蕤来到李文花面前,说:“今天好像很热闹。”
李文花无奈:“也就这么多人了,能来的都来了。”
也许是为了打脸,没过多久,古霜降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他哥哥古芥。
裴渊明瞬间寒毛立起,李文花每次见着她,都会变得残暴不仁。
古霜降一一行礼,大家也都要向他哥哥行礼,除了心事重重的裴渊明。
李文花对她已经没那么敏感了,还算热情的招呼:“来的正好,一起吃吧。”
她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请大家吃。
王晓看见美女就殷切,招呼着入座:“这个空位置,两位来这坐。小文的手艺好,大鹅特别嫩,铁锅炖的额外香。”
钱葳蕤看了他一眼。
王晓突然想到钱葳蕤和古霜降之争,犹豫了一下,掐灭了自己的热情。
古芥兄妹最终是挨着裴渊明和李文花坐的。
古霜降心情复杂:“这只大鹅是我认识的那只吗?”
李文花不自然地说:“不全是,一只大鹅不够大家吃,我还出去又买了一只,但你多吃两块鹅肉,总能吃到你认识的那一只。”
古霜降:“……”
李文花给她夹了一块肉,“你先尝尝。”
古霜降勉强尝了尝,真香。她称赞道:“嫂子的手艺的确是好,大鹅没白死。”
李文花:“想把大鹅炖好吃了,工序倒不复杂,将鹅冷水下锅大火烧开,撇开浮沫。锅中热油下入姜、下入葱、姜爆香,蒜炒香,下入大鹅爆炒,放入调料,倒入鹅肉翻炒。加我的秘制调料调味,再加入水没过大鹅,放入八角、香叶、盐盖上盖焖鹅肉,喜欢什么还可以额外添点什么,粉条、土豆、香菇、大白菜、海带。等着快出锅的时候,还可以围着锅边贴一圈大饼子。”
古芥夹着大饼子,微微皱眉:“这是粗粮,怎么还吃上高粱米了?就算是再节省,也不至于节省到这份上。”
裴渊明介绍道:“总吃细粮不健康,粗粮对身体好,而且李文花往里面掺了细粮,并不拉嗓子,你尝尝就知道了。”
古芥吃下,味道果然很好,但底下糊了,“火候过了。”
沈骗子:“没过,就是这样才好吃,大饼子底下那层脆生生的黄色糊嘎巴儿,醇香可口。”
钱葳蕤很喜欢吃粗粮饼,问:“能不能教一教我?”
李文花还没说话,裴渊明便说:“做法简单,要把高粱米用水泡过,上磨碾成粉面。而后,发好面,兑好碱,再把锅水烧开,就可以‘贴’了。贴时要用双手团团拍拍的把面团弄成巴掌状,随着‘啪’的一响,一个饼子便稳稳当当地粘在了锅帮上。”
古芥惊讶他通晓全过程,问:“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裴渊明矜持点头:“做饭不是谁的责任,谁有空谁要要做。”
这话一听就是李文花说的。
大家纷纷夸奖裴相好厉害。
古霜降看向李文花,笑着说:“嫂子真是驭夫有术,把裴相管理的这么好。”
李文花淡淡一笑:“与我无关,你不了解他,裴大人最擅长的就是自我管理。”
沈骗子眼睛一眯,啊,嗅到了是硝烟的味道,战火弥漫,只是没有搬到台前,私底下的暗踩更有趣,女孩子间扯头发比饭还香。
打起来,快打起来!今天晚上裴渊明要倒霉了吗?
李文苗以为沈骗子在盯着古霜降看,不乐意了,踹了他一脚,“骗子哥哥,快张嘴,我给你夹了麻婆豆腐。”
沈骗子吃痛张嘴,被迫吃了一块热豆腐,烫得嘶嘶哈哈。心里暗暗流泪,人果然不能有坏念头,报应来的太快了。
李文苗嘟囔:“骗子哥哥要是像姐夫一样擅长自我管理就好了。”
沈骗子无奈地说:“苗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