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想看篝火晚会,天将暗就开始扎,用三、四根竹竿搭成的三角架,竹竿上端捆绑在一起,下端向外撑开,中间可以悬挂锅子,下面地上点燃一堆枯枝败叶,可以边吃喝边烤火。
奴隶们露着干净的脸庞,穿着干净的衣裳,手挽着手,倒是一抹别样的异域风景。有的人还会谈胡琴,乐声先是清空高妙,一变而为凄切的怨诉。令人想起昭君出塞的一幕:塞云黄尘,天色昏暮,令人凄然泪下。
李文花打断了,说:“换一首喜庆的,我想听好运来,我给你模仿一下这个调调。”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绿眼睛的奴隶听了片刻,居然真的弹出了差不多的调调。
大家按着他弹出来的调调,载歌载舞。
“干得漂亮,我这就去给你们烤羊吃。”李文花大拇手指都竖了起来。
绿眼睛的漂亮奴隶看着她,学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声音清脆:“谢谢主人。”
李文花想,混血儿长得就是好看,她多看了好几眼,漂亮的奴隶羞涩地低下头去。
她尊重草原的习俗,遇见大喜的日子就要来一只烤全羊。
去了皮的全羊有一层韧韧的筋膜,洗净后用竹签子扎透这晶莹粉嫩的肉,方便腌制好入味。
支起一口大锅,把用布包好的卤料包丢进去,卤料包里是香砂草果红扣白芷良姜香叶桂皮等等,花椒辣椒必备,葱姜料酒不能少,架火烧开沸水滚过腌制羊肉,浸泡上两个小时就可以把整只肉挂起来沥干水分。
沥干水分的羊四蹄子被绑在铁架子上,在中腰的地方穿上铁签子固定住,放在李文华设计的烤羊架上。
红红的炭火下一边烤着一边慢慢悠悠旋转,烤的油往下躺滴在炭火上,刺啦一声响,香味儿充斥鼻尖,羊肉被烤的金黄油亮,用刀扯去焦香脆嫩的皮,内里也是软嫩鲜香。
大家用刀子分食着肉,吃的满嘴流油。
拉朵说:“长生天保佑,在我死之前至少能让我吃到三次这样的烤羊肉。”
李文苗:“你求长生天都不如求我姐姐,我姐姐才是烤羊的人。”
拉朵认真地说:“是长生天保佑我能遇见你姐姐的。”
李文苗撇了撇嘴:“我不信长生天,我也不信神。”
拉朵震惊:“为什么?”
李文苗:“因为我姐姐不信。你想想,我姐姐这样善良勤劳勇敢的人都不相信,那神灵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半大的孩子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并且模仿着大人。
殊不知李文花正在祈求食神保佑,饺子皮儿千万别漏,面粉不够包了,最后她把其他豆子磨成粉,掺进去包的。
突厥人们主要吃羊,秦人则是吃饺子。
虾仁、鸡肉、小葱,盐,没有什么特别的材料就已经很鲜了。这些虾儿都是在河里捕捉的野生虾,个头不大,所以直接裹了进去,咬起来还略微有些嫩脆。
“以前吃芹菜馅儿的饺子,说是一年都勤勤快快。如今吃虾仁鸡肉馅的饺子,有什么寓意吗?”李文苗问。
沈骗子想了想,说:“瞎几把冲?”
裴渊明一巴掌打他的后脑勺上,“大过年的不想打你,你消停会儿。”
沈骗子病殃殃地应了一声。
“节目呢?吃饺子要看节目的。”李文花招呼道:“羊肉吃好了的就上来表演吧!”
别看拉朵是个小姑娘,她大大方方的跑到了篝火旁,唱了一首歌。秦三世的普通话普及做得非常好,只有一些歌谣还是古老的突厥语言,听不懂,但让人听得非常入迷。
大家围着篝火,吃着煮熟的饺子和烤熟的全羊,旁边还有张小桌子,放着上午吃剩的菜。
过年就是上午做饭,然后吃一天剩菜。
有姑娘上来跳了支舞,最有趣的是汉子也能歌善舞,老人会弹胡琴,和那个绿眼睛的奴隶合奏一曲,听着调调是好运来。
李文花忍不住就开始唱:“打个中华结请春风剪个彩,愿祖国的日月年年好运来,你凤舞太平年你龙腾新时代,你幸福的家园迎来百花盛开~”
她唱的正起劲,突然感觉一抹灼热的视线,侧头看去见裴渊明一脸不咸不淡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唱歌的动静就小了,接近于无。
“我从不知你还要懂曲子,你教他的曲子还怪好听的。”裴渊明淡淡地说。
李文花被呛了一下,说:“他弹的太哀伤了,曲子得欢快一点,才有过年的氛围。”
裴渊明:“这样呀。”
李文花:“你笑一下,过年一定不能生气,会一年都生气的。”
裴渊明:“你明明不信鬼神,但这个时候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李文花:“因为这是过年的规矩,爸爸妈妈教我的。”
裴渊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一下,说:“那我们都遵守。”
“小花说新年头几天过不好,一整年都不顺利,这是有道理的。”沈骗子碰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侃侃而谈,“比如结婚时狂风大作,婚后一定难得长久,夫妻必定如同猫鼠。倘若成亲前不断下雨,到了成亲当天却阳光普照,那就证明这段婚姻一定会充斥阳光。”
裴渊明:“我成亲那一日,阳光很好,无风无雨。”
沈骗子:“当然,那可是我挑的日子。”
李文花:“当然,那可是我挑的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举杯碰撞喝着酒。
沈骗子:“喝,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李文花喝的脑袋有些晕,说:“什么饺子?哦,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
裴渊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说:“孙子,好玩不过孙子。”
“儿子都没有,就想孙子了?”沈骗子嗤笑。
“不是有你吗?”裴渊明面无表情。
沈骗子张牙舞爪的要推翻霸权主义,被霸权主义一掌推倒。
李文苗:“明明打不过姐夫,为什么还要尝试呢?”
沈骗子在哪里倒下,干脆在哪里睡一觉,双手做枕头,仰望星空:“人生就是应该勇于尝试的,我这是在给你做榜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