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场都是突厥人的情况下,裴渊明敢于持箭对诛邪王子,这是他英勇的表现。
突厥人最敬佩勇士,即使他是敌人。
诛邪无法去斥责他,但丢了大脸,心情很差,坐个位置,坐得如坐针毡。
杜尔放声大笑:“好好好,大秦使者,你可是我们盼了好久的大秦使者。”
崔锋清了清嗓子:“此番是突厥主动提出和谈,结百年之好,我大秦亦有此意,不知这和谈条约……”
“只有一条。”诛邪像是找到了扳回一局的地方,阴冷冷地笑了笑:“只要裴郎帮我们送葬,送葬完了就跟你们大秦签合约。”
这一次虽然提出两国议和的是突厥,但实际上更不想打仗的是大秦。大家都很清楚,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做起事来也就格外的不客气。
周校尉惊讶:“送葬?”
杜尔解释道:“我们突厥的规矩,上一任统治者死亡后,当由下一任统治者为他送葬,葬进伟大的阿尔泰山中。拜裴将军所赐,父可汗尚未留下指定的继承人人选就已经毙命,因此我和兄长也不知谁才是下一任继承人。”
诛邪冷笑:“当然是我,我才是可汗的长子。”
杜尔:“可是我母亲是可敦,你母亲是阏氏,你血脉里躺着异族人之血。”
诛邪头戴虎皮之冠,长着一双碧眼,哼了一声,道:“你我之间的争论不着急,可汗托梦给大祭司,说他的尸体要尽快送入阿尔泰山,等可汗下葬了,咱们两个在争论不迟。”
李文花懂了,还是嫡庶尊卑那一套,两人谁也不服谁,因为势均力敌都无法成为突厥王,自己不能送葬,也不肯让对方送葬,于是干脆从外边找了个人来代替他们两个。
只是将这个人选定为裴渊明,怎么都觉得诡异。
崔锋疑惑:“阿尔泰山应该是你们突厥的圣地,外人去合适吗?”
诛邪:“这一点就有不由大秦的人来管了。”
崔锋在大秦何曾受过这种待遇,气的脸一黑,怒而发声:“你要用我们大秦的人,还让我别管?那你当大秦的使者是什么?”
李文花震惊极了。她一直以为崔锋是个纸老虎,面上凶一凶,根本不敢有实际的,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对着突厥王室叫嚣。
突厥人噌噌的拔刀。
崔锋看着的确面有恐惧,但仍就说:“如果你们只会杀人的话,那尽管杀我便是!”
“把刀都收起来,这是来使。”阿史那多燕撂下了一句话。
杜尔和诛邪看了看她,便也说了同样的话,整个帐幕里的人才收了刀。
周校尉很意外,有些敬佩,崔大人竟有如此胆量。
崔锋小声嘀咕:“哼,我就知道区区蛮夷不敢对我大秦官员下手。”
周校尉:“……”
李文花也听见了,心想,原来这一位不是胆量过人,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突厥人的凶残,也不知道如今两国之间的局势是偏向于突厥人的。
阿史那多燕问:“和谈的条约早就和你们大秦皇帝商谈好了,还顺便签了一个互市的合约,只要将军答应进山送葬,合约便会生效,不知裴将军可有这个勇气?”
“我来送葬。”裴渊明答应。
杜尔笑道:“你果然是个爽快人,来喝酒。”
事情谈妥了都可以吃饭了,在突厥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烈酒入喉直刮喉咙。
突厥人敬重勇士,崔锋刚才生死边缘走一遭,那股“大无畏”的精神令人佩服,于是有不少人找他喝酒。
突厥的女子来到他身边跳舞,其面色如红玉盘一样红润,英气十足,别有一番风韵。
崔锋一时得意,还作诗一首:“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李文花侧目望他,“还挺有才学。”
裴渊明轻哼一声:“若我以突厥女子做诗,你断不会如此夸奖我。”
李文花眉梢流动风情:“那当然了。别人家的男人风流,那是看个热闹;自己家的男人风流,那是后宅起火。”
裴渊明笑了笑,手拿大碗酒递到她的唇边,说:“少喝一点,暖暖身子。”
李文花就着他的手边喝了一点,不好喝,秦三世显然不是个酒徒,没有将酒文化发扬光大,她说:“要是咱们在突厥久待,我就酿一些酒,保准比这个好喝。”
裴渊明搂着她:“你怎么什么都会?”
李文花:“因为是裴大人的娘子。”
裴渊明:“那裴大人好厉害。”
两个人笑闹着。
杜尔喝多了,醉醺醺地走到李文花面前,说:“裴郎,你身边那个女人一看就弱不禁风,像个瘦鸡一样,估计都拎不起刀来,哪里比得上我亲妹妹?我突厥的女儿能像男人一样在马上翻飞,射猎飞禽走兽,像男人一样喝酒,醉后面如花月,依雕鞍而卧。我妹妹像我一样,这才是优秀的女子。”
裴渊明同他喝了一碗酒,淡淡道:“我不喜欢男人。”
李文花噗嗤一笑:“你妹妹样样都像你,那直接娶你就好了。”
杜尔挠了挠头:“这恐怕不行,我喜欢女人,胸要大,屁股也要大。”
李文花眼睛弯弯好像月牙一样。
杜尔看着她,酒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也跟着笑了笑:“别说,你这女人跟朵娇花似的,亦有可取之处。”
裴渊明不喜欢别的男人盯着李文花,便说:“内子羞涩,不喜与男子交流,还请王子勿怪。”
杜尔自持是突厥第一美男子,挑眉撩拨似地望着李文花,说:“不怪不怪,不过我看她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裴渊明脸又黑了一分。
李文花假装看不见,说:“是有话说,你们烤的肉太硬了,我咬不动,我的孩子也咬不动,能不能给我一些鲜肉?我自己烤着吃。”
“刚好,我今日打了一只野山羊,便赠送给美人。”杜尔王子就像一只花孔雀。
“多谢英雄。”李文花大大方方地道了谢。
一匹山羊羊被牵了上来,看着就肥嫩。
李文花将孩子交给了裴渊明。
杜尔说:“秦人小娘子,用不用我帮你杀?”
“不用。”李文花脱下羽绒服,腰上缠着一圈皮包,皮包展开别着各种刀子,有的奇形怪状,刀身泛着凛冽的光,是她特意请人打造专门用来解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