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尔防着裴渊明不肯给好马,但张代特意送来了两匹马,自个赶着牛走的。不仅裴渊明喜欢这两匹马,李文花也爱护有加。
离开前,李文花特意喂了去年种的玉米,马儿很喜欢吃。
沈骗子也很喜欢吃,所以常常哭诉,我活的都不如一匹马。
李文花被他哭的头疼,为此每次喂马的时候都要悄悄避着他。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李文花赶紧把玉米棒藏进怀里。
裴渊明走上前来摸了摸马头:“不必藏着。”
李文花松了口气:“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沈骗子。”
“沈骗子在大包小裹地收拾着他的东西,他这个人,明明是修行者却眷恋红尘的事物,什么都舍不下,连他穿过的袜子都要背走。”
“可我看他时常两手空空。”
裴渊明:“这可能就是他们说的命了,他命中注定什么都要扔下,什么都留不住,哪怕是一双袜子。”
李文花:“没关系的,他带不走的,我都会重新给他。”
裴渊明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呢?”
李文花笑道:“裴大人都把我带在身边了,还要什么?”
裴渊明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马上,牵着马儿走。
杜尔正在和沈春说话,他很惊讶大祭司为何在这儿。
沈春给出回答,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神棍的好处在于很多事情即使说不清楚,展现的神秘莫测便没有人会追问。
所有的奴隶都被留下来,选出一个作为奴隶头领,带领所有人继续放羊、织毛衣,等待李文花回来。
他们一行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抵达王庭。
此王庭是东突厥建立后修建的,起建于山腰,大面积的石壁又屹立如削壁,使建筑仿佛与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
杜尔带着他的文武百官宴请了五人。
他卧于金床,室设金瓶、金针、金瓮,其一室有饰金木柱,有一金床,四金孔雀负之,总而言之便是金碧辉煌。
所有大臣都跪坐在毛毡上,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着毡裘,腰间配刀。
前方放着小桌,桌上有煮熟的米。其实在突厥也吃得到大秦的食物,因为会定期有商人来做卖卖,但价格昂贵,只有上流人士才负担得起这样昂贵的价格。
李文花本着白吃谁不吃,拿起碗来就喂裴月。
裴月吃的香香,露出笑脸。
沈春一脸高深莫测的跪坐着,将神棍装到底。
李文苗和沈骗子都是埋头苦吃,唯有裴渊明需要应付各方,没空吃东西。
那些突厥人不怀好意,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可汗想学大秦种地,但在我看来种地根本没用,你们大秦一直耕种,国家也未见强横,可见种地与国家无利。”
“大秦落败只是近几年的事情,过去的突厥的压制,难道突厥人片刻也记不住吗?”裴渊明毫不客气地说。
说这句话的突厥人被噎住,愤怒的一拍桌子,刀子就拔了出来。
裴渊明毫不示弱地问:“我听说突厥人崇尚勇士相争,只要两方约定好,那么离席对打生死不论。你的刀子拔出来可是要与我生死相争?”
突厥人一言不合便拔刀是常有的事情,但对方是裴渊明,生死相争这四个字太重,让人忍不住打怵。
杜尔打了个圆场:“今日谈的是正事,不打架,谁都不许打架,把刀子收起来!”
突厥人讪讪地收刀。
这时,有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说话,帽裙垂至肩头,罩红披袍,着镶边裙。
她说:“裴大人少年成名,连杀神白起的武功也不放在眼里,到老却寄身农桑,这有些可笑了。”
裴渊明:“这不可笑,农民不生产出来粮食,食物就要匮乏,工匠不生产出器物,劳动与生活就要陷于困厄,商人不进行流通,那么粮食、器物、财富就要断绝,虞人不开发山泽,资源就会缺少。人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农田乃是国之根本。”
女子又问:“这就奇怪了,大秦没有荒废不种的田地,却仍有劳苦农民被饿死,这是为什么?”
裴渊明一瞬有些失神。
李文花头也不抬地说:“这是因为臣子不行。在国家危亡、君主忧虑的时候,臣子尽是些巧言善辩的空谈之士成群,对国家的安危没有任何益处。”
她看似在回答那女子提出的问题,实则却是在讥讽那女子就是自己口中的空谈之士。
女子:“你是谁?”
李文花:“我是裴大人的妻子,李文花。”
女子声若寒冰:“巧了,我也是他的妻子。”
李文花有些意外:“那是挺巧的。”
沈骗子从努力干饭中抬起头来,嘿嘿一笑:“裴渊明,你完了。”
裴渊明解释道:“她不是我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你。”
女子说:“我同你拜了长生天。”
裴渊明:“这不是我大秦的习俗。”
李文花恍然想起,裴渊明刺杀突厥王的契机是同突厥的公主成亲。
杜尔说:“可是呀,对于我妹妹而言,她就是嫁给了你,她若不想再嫁给别的男子,就只能终日戴帷帽。”
裴渊明:“您今日邀请意在耕种,还是意在旧事重提?”
杜尔哈哈一笑:“意在耕种,我诸位弟兄们,我认为啊,耕种是可以推行下去的,咱们试试呀。”
“向大秦购买米粮已经够咱们吃的了,何必还要耕种。”
“为了以后不必向大秦购买米粮。”李文花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再简单不过。
“我们放牧就过得很好。”
裴渊明一字一句地说:“草原上,有那么多国家,但是在那一大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大秦。诚然,他或许不是秦三世暂时的鼎盛时期,但也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巨兽。如果突厥的人已经骄傲到了不将大秦放在眼中,那你们的确没有必要种地。”
“大秦的城门可是被我们打开了。”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突厥在草原上也是一方霸主,可你们打下了多少土地,又守下了多少土地?”裴渊明:“我裴家历代守秦国国门,你要和我来比吗?”
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将众人说的哑口无言,最后杜尔笑盈盈地拍板决定要耕种。
宴会结束,他们前往住所,公事谈完了,该谈一谈私事了。
裴渊明神情异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