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骗子大肆嘲笑,沈春在旁边微笑着,李文花又被骗了。
这对师姐弟都不是好东西。
李文花一个召唤术叫来裴渊明,把沈骗子流放大棚。
李文苗一听说沈骗子被撵出了他的毡帐,赶紧来求情,抱着裴月往她身上蹭,说:“姐姐,外头冷,冻坏了骗子哥哥就没大夫了。”
李文花:“我又不是让他光着出去,大老爷们在外面待一会儿,冻不死的。”
李文苗:“可是骗子哥哥出去给姐姐找药,腿冻伤了,到现在都没好呢。”
李文花气来的快,消的也快,“好吧,你去把他叫回来。”
李文苗拽着李文花,说:“我去说姐夫肯定以为我在撒谎,姐姐你跟我一起去。”
李文花拢了拢衣服,抱起了裴月,跟她一起出了门,在大棚门口,就听见那两人说话。
她给李文苗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李文苗心领神会,给裴月也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姐妹俩听墙角,屋里的人越说越起劲。
李文花听着“在我看来,成亲承载着子嗣、家产、责任,但她在默认这三项时,还要求婚姻承载爱情、平等、自由。她的要求你根本就满足不了,也很少有人能满足。”
她还有点惊讶,裴渊明平日里不与自己谈论这些,但他心里倒是门儿清。
直到后面裴渊明说“没得选”“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等等,外头风雪好像更大了。
李文花将裴月裹进自己的披风里,裴月没心没肺地无声笑着,尚且不知道她父亲正在危险中徘徊。
李文苗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文花的脸色。
月朗星稀,柔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像塞尔湖畔的水一样深沉,难辨喜怒。
完蛋了。
李文苗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必须要阻止姐夫再这么说下去,否则家就散了,骗子哥哥作为引起这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一定会完蛋的。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大棚的门。
李文花一把将她的手腕捏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文苗惶恐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李文苗的脑袋,轻轻笑了笑。
李文苗漂亮的桃花眼睁大,姐姐是不是被气疯了?
李文花继续听着,她没有小孩子想的那么沉不住气,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大作大闹。
人在关键的时候要逆着自己的情绪来。
如果想要大作大闹,那就要冷静自持;如果想要哭,那就一定要笑。她短暂人生里攒出来的经验,目前为止还是管用的。
屋里的谈话继续着,裴渊明很快就谈到了那看似抱怨实则秀恩爱的话。
李文苗松了口气,李文花却转身就走,她跟着姐姐回了毡帐,问:“姐姐不高兴吗?”
“没有啊。”
“那姐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裴渊明错了。”
李文苗心想,姐姐总是一口一个裴大人崇拜地叫着,如今开口直呼其名,今日恐怕有一场家庭大战。
她沉重地说:“裴月,你要开口说话了,爹和娘你要选一个。”
裴月打了个哈欠。
李文花无奈:“苗苗,夫妻两个分开会有很长的一个流程,不是简单的发生冲突就会分开的。”
李文苗:“这样呀,那裴月你可以慢慢的选了。”
李文花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搂着裴月睡觉,别掺和大人的事情。”
李文苗嘟囔着:“骗子哥哥就从来不拿我当孩子。”
李文花:“那就拜托苗苗大人照顾好月月了。”
李文苗:“大人是不会被称呼叠字的,应该像裴大人那样叫我。”
李文花无奈:“苗大人,拜托你了。”
李文苗抱着裴月,边走边说:“其实,你不一定要选爹娘,你可以选我呀,就像姐姐养我那样,我也可以养你。”
裴月昏昏欲睡。
李文花赶走了裴月,见裴渊明迟迟不回屋,索性出去找他。
月光下,他的绣衣貂裘明如白雪,手里拿着与他不太般配的扫把。
他徐徐抬头,容貌端庄、漂亮,雪落在他身上,白玉的颜色和他的肌肤一点也没有分别。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我倒不知裴大人这么了解我,还知道我想要什么。”
李文花拢着衣袖,看着他笑。
裴渊明扔下扫把上前,问:“你听见什么了?”
李文花:“全听见了,你说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更好。”
裴渊明顿时出现了懊恼的神色:“不是那个意思。”
李文花:“你夸人好,认为应该娶她们,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意思?”
裴渊明着急:“我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世家女子自幼受到的教育重责任而轻感情,她们嫁给将军心里会有准备,我这条命随时会丢掉。但你不能接受,你总是盼着我活着,我为你而活就不敢赌命。我所谓的好……是指那样没牵挂,我会更像我。”
李文花看着他急迫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弄他,叹了口气:“那不叫更像你,那叫更像裴家子弟。你们裴家都有了一个业界标杆,每一个人都要向标杆靠拢,达成优秀的指标,但你被条条框框限制住,你快乐吗?”
“裴家人首先想的不是快乐。”
“那裴渊明呢?”
“裴渊明首先想的是你。”
李文花笑道:“你现在知道说情话了。”
裴渊明摇头:“我没说啊。”
李文花给他台阶他都不下,她十分的无奈,用指尖推他的胸膛,“你总归是觉得旁的女子好,不拖累你,那我成全你?”
裴渊明握住了她的指尖,“我不娶别人,我只要你,你有没有听见我后来说的话?”
李文花一开始生了点气,后来听他那一通掏心掏肺的话便知道了,他嘴里的‘好’并不是真的好,他的‘没得选’才是真喜欢。此时此刻半点都不生气,只是同他玩闹,娇嗔道:“听见了,但我不好。”
裴渊明眼睛发红,他生的白,一红起来就特别明显,“你好,是我嘴笨,我不会说。”
李文花:“你嘴一点都不笨,你怼沈骗子的时候可麻利呢,你怼我的时候也很利索。”
裴渊明:“一般生气的时候会超常发挥。”
李文花:“那你现在也生气啊。”
裴渊明:“我现在不敢。”
他眼底含着晶莹的泪,从脸颊上滑落,在冰冷的空气里冻出了霜花。
李文花震惊:“你这是怎么了?”
裴渊明察觉到落泪,赶紧用袖子擦掉,只觉得万分丢人都抬不起头来,“我哄不好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