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好些天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于是宰杀了一只红毛大公鸡,热水里退了毛洗干净开膛分块,在冷水里泡出血水控干水分。
钱葳蕤看着她麻利的动作,若有所思:“杀人会不会也这么利落。”
李文花手一顿,问:“你杀过人吗?”
钱葳蕤沉思片刻:“没动过手。”
李文花:“杀人和杀鸡的感觉不一样,打个比方,我看沈骗子给小皇帝截肢,心惊胆战,等我去给他止血,用血管钳将看得见的出血点钳夹止血,血真的特别多,我用纱布块按压,不断的擦,那种感觉糟糕透了。”
钱葳蕤沉默。
李文花后知后觉地说:“我说出来了。”
钱葳蕤笑了笑:“我会当做不知道。”
李文花:“你一定是世界上最体贴的朋友。”
钱葳蕤笑的眼眉弯弯。
李文花将晾干的腐竹皮儿切寸段,在冒泡的油锅里炸至金黄,再用冷水泡,连着洗干净的鸡肉都捞出来控水,再洗上一把嫩豆角,先在油锅里炒断生盛出来,接着热锅凉油下鸡油,黄澄澄的鸡油煎出来下大葱大姜爆香,下花椒大料桂皮香叶蒜,扑鼻的香味一出,舀豆瓣酱炒的豆香四溢稳火下入鸡块煸炒。
钱葳蕤在烧火上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不疾不徐不大火,火温掌控的刚好。
煸炒鸡块边倒入酱油、蚝油、和红尖椒段,炒的鸡块油嫩嫩黄亮亮,像都能跳起来的时候,下入骨汤腐竹,咕嘟咕嘟的炖半个时辰,满屋酱香这个时候就可以加豆角。
嫩绿的豆角入了锅,把提前发好的小米黄豆白面用手团成圆甩在锅边儿一圈,再咕嘟咕嘟的炖上一刻钟,酱香鸡肉和黄澄澄的面饼出锅。
一个大锅直接解决了所有饭菜。
她们围在桌前吃饭,香气扑鼻,裴为蹭的满嘴都是油,含糊不清地问:“娘,你不在家这些日子我可想你呢。”
李文花:“我也想为为,我的乖宝宝。”
裴为问:“乖宝宝可以再吃一个鸡腿吗?”
李文花变脸的非常快:“不行,忘记你肚子疼的时候,也没个饥饱,撑坏了怎么办?你沈叔叔如今都不在家,没事给你治病。”
裴为好奇:“沈叔叔为什么不回家?”
李文花说:“因为他总把自己撑着,肚子鼓着难受,就只能在外边一圈一圈的跑,暂时回不了家了。”
裴为大眼睛一眯:“娘在撒谎,明明是宫里出事了。”
李文花看向钱葳蕤,钱葳蕤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说。
裴月坦然承认:“我说的。”
李文花惊异:“你怎么知道?”
裴月淡淡地说:“因为我不是傻子。”
李文花啧了一声,总觉得女儿在秀智商并且鄙视她的智商。她坏心眼地说:“小时候聪明伶俐,长大了未必出众。”
裴月不咸不淡:“娘小时候,想必是很聪明的了。”
李文花:“……”
钱葳蕤失笑:“这性格一定是像了裴大人。”
李文花:“都是我的冤孽呀。”
她们吃饭说着话,突然有客人造访。
来的是陌生人,自称大理寺少卿,年纪在三十左右,长得也算仪表堂堂。
钱葳蕤和他见过一次,虽然说是不同工种,但总归是同在官署,相互见礼。
大理寺少卿给李文花行了礼,说:“今日前来是想请裴大小姐前往大理寺。”
李文花惊讶,连忙伸手搭住自己女儿的肩膀,“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她闯大祸了?”
钱葳蕤立刻道:“月月乖巧听话,我每日去国子监接她,都是听老师夸奖,没听说闯了什么祸。”
大理寺少卿连忙说:“误会了,这次去是当证人的。近来一直有一个拐卖孩子的团伙,非常猖獗,元宵节更是拐卖官员家的子女,多亏了裴大小姐提供信息,这才将那些团伙一网打尽,救出了孩子们,如今叫她去是想做个笔录画押成为证据。”
李文花看着裴月,震惊道:“你什么时候还立了这种大功?”
裴月风轻云淡地说:“元宵节的时候,我看见有人拐卖孩子,不过人流量太大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所以就想着以身作饵,引他们上钩,趁着放假摸清楚藏匿孩子的地点,出来报的官,第二天照常上学,不影响我的行程。”
李文花瞠目结舌,“那你这就算是抽空出来拯救个世界。”
裴月:“只是收拾两个蠢贼罢了,小姨可是在上学路上制服了一名江洋大盗。”
李文花头疼的捂住额头,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三个混蛋沆瀣一气,又把她给瞒了。
她陪着女儿去大理寺做了笔录,等着晚上裴渊明回家,将此事告知裴渊明。
屋里点着烛台架子,裴渊明坐在床上,看神情还挺满意:“虎父无犬女,他爹十四岁上战场,她十岁便能端了一窝人贩子,可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文花翻了个白眼,“大哥你搞清楚,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那都是成年的壮汉,她一个小姑娘,今年只有十岁,万一吃亏了呢?这次只是侥幸,绝不能助长她走钢丝的危险风气。”
裴渊明好心提醒:“不如你翻一翻她的书包。”
李文花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书包里没课本,尽是些乙醚、氢氧化钾,还有不知名的化学药剂装在瓶里,一股刺鼻的味道,腐蚀性极强。
她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眼熟,当年李文苗上学也是带兵器,让她懆碎了心。而今裴月比当年的李文苗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还学会自己研制了,这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都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瓶都是月月研究的,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总是好嘀嘀咕咕的跟沈骗子说。”裴渊明果断把沈骗子拉下水。他的好兄弟还在宫里面检查皇帝的身体,辛辛苦苦的工作着。男人不仗义起来,随手就卖兄弟。
李文花怒视他:“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早点告诉我!”
裴渊明躺下,拉被子盖,“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不是也研制这些东西吗?”
李文花挤到了床边,“那怎么能一样,她现在才十岁,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危险吗,搞不好会爆炸,有毒的气体会让她生病。”
裴渊明叹了口气:“李文花。”
李文花:“嗯?”
裴渊明心累:“我管不了你,我也管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