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欢快地在院里玩耍，她的周围还有或坐，或站陪着她的五个姐姐。我好像知道了这些人是谁，又不太确定。
看了一会儿，我踩着满地桃花退出庭院，却看到一幕幕属于七个人的温馨场景被嵌进鎏金色的框架里，在虚空中翻涌，走马灯一样从我身边掠过。
我像是停留在原地，又像在往前走，直到所有画面被泼天的赤色浸透。
再睁眼，一片废墟之上，五个姐姐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人在拼命抵抗，而那个女孩被她护在身后，大大的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悲伤，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而站在天空之上，如闲庭信步一般，挥挥手就将最后一个姐姐打飞出去的人正是凤天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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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小女孩掐住脖子拎起，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玩具：“认贼作父好像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以后你就喊我父王好了！”
小女孩不愿意，疯了似的挣扎着，却被凤天烬控住不能动弹，随后当着她的面，把五个姐姐灵核炼化成自己凰袍上的五只凤凰。女孩流出血泪，记忆却化作光屑，随着凤天烬的动作从她的七窍流散，最后湮灭在那双逐渐空洞的瞳孔深处。
上一世我临死时，凤语说漏了嘴，才知道凤天烬杀了我的五个姐姐，炼化在自己的凰袍上，却从来不知道真相是那样的惨烈。
剧烈的痛苦在胸腔翻涌，我猛地从梧青的怀抱里弹起，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凤天烬！”痛苦的嘶吼着，我想要将凤天烬碎尸万段。
梧青赶紧将治疗丹药往我嘴里塞，他好像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抱着我不停地安抚着。过了很久，我才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走出枯树林，梧青问我要不要直接把这片林子给烧了，我疑惑抬头，他说：“该拿的已经拿到了，你若不喜欢这里，直接烧了就行！”
我看着他，扯了一下嘴角，混沌火自我们交握的手掌冲天而起，将整片枯林烧成火海。在凤天烬震怒的咆哮声中，我贴着梧青耳畔低声说：“走，去混沌渊。”
混沌渊是我和姐姐们住的地方，记忆回来后，我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3
混沌渊入口是道狰狞的裂痕，横亘在枯海尽头。
我抚过岩壁上焦黑的爪印——这是二姐留下的，曾经她火红的尾羽曾照亮整片海域，如今只剩这抹残痕。
“阿九，别碰！”梧青的枝条缠住我手腕，淡金纹路在暗处泛着微光。自那日枯林焚天后，他眼中总浮着层鎏金雾霭，像是被唤醒的古老剑灵。
岩壁突然震颤，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血。梧青将我拽进怀中，一把剑自他脊骨抽出，剑锋劈开裂缝的刹那，我听见万千凤凰的悲鸣，也想起了自己的曾经……
天地初开时，我和另一只凤凰同时诞生。
苍梧是伴生在我身边的梧桐树，他的枝干总在风里发出清泉般的声响。我们相伴数万年，看过星河更迭，渐渐生了情愫。那时百族争战，世界浑浊一片。
我和梧苍虽尽量拯救在夹缝中生存各个种族，却因另一只凤凰发展的族群太过好战而受牵连，被天道抽出六魄，一起扔去下界转世。
梧苍只保下我的一魄，就被天道和另一只凤凰一起杀死在混沌海。
而我的五个姐姐就是我的五魄，凤天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将她们杀死封印在这里。
只要我一死，五魄就会立即随我一起转世投胎，这也是凤天烬不杀我的真正原因。
回过神来，五具凤凰遗骸被锁链贯穿心口悬浮在虚空之中，摆成献祭的星阵。最中央的冰凰骨架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淌下血泪：“小七……快逃……”
幻境在此时铺开。我看见三百年前的雪夜，凤天烬亲手炼化冰凤灵核，将她的极寒之力融入衣袍。二姐的尸身被他封印进冰棺化为血水，指尖还攥着给我编的剑穗。
“别看。”梧青捂住我眼睛，剑意横扫幻境。冰凤遗骸应声碎裂，爆出的极寒灵力却被混沌火吞噬，一只缩小的冰蓝色凤凰投入我的身体，是我消失许久的灵魄之一。
梧青剑尖指向星阵缺口：“他们等你很久了。”，“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我点头，看向他手里的剑，淡淡开口：“梧苍？”
梧青身体一僵，垂下了头不曾言语，我再次开口：“梧青呢？”
“我就是梧青，只是想起了上辈子作为梧苍的记忆，拿回了我自己的剑而已。”他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只急急说完，小心翼翼的拉起我的手，“阿九，别丢下我。”
我叹息，没有抽回手，和梧青一起，踏进了星阵……
凤凰掌管七种元素，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还有冰和雷。
除了金一开始就在我身上，木属性跟着梧苍护下的那一魄，其他五种元素，被五魄分别带走。
我重生之前，凤天烬已经炼化了火，可惜这是为我做了嫁衣，只要他没有全部炼化所有六魄，那么在他靠近我时，灵魄就会自动回到我身上。凤语将我关进凰宫地牢折磨时，凤天烬就在我的头顶。火属性灵魄让我觉醒了混沌火。
可惜，不知道我用烧穿整个地牢时，他有没有死。
星阵一进去是雷属性，雷凤的封印是场永无止境的追杀。凤天烬亲卫在雷云中穿梭，箭雨裹着噬心蛊落下。我踏着梧青铺就的梧桐叶桥，混沌火凝成长弓，每一箭都洞穿一名前世的仇敌。
“左边！”梧青的枝条突然卷住我腰身。战神剑劈开偷袭的暗箭时，他后背淡金纹路突然暴亮，逐渐浮现出与雷凤额间相同的古神印记，那是苍梧的印记。
雷云散尽时，我攥着雷属性灵魄冷笑：“所谓天罚，不过是一场阴谋和笑话。”
水凤的遗骸沉在弱水之底，我一进入就直接被拉入万年前的幻境里，失去了意识。
梧青为了不让弱水伤到我，化为本体，剖开自己，用梧桐木心雕成舟让我坐了上去。弱水蚀骨，他的血染红整片水域，却还笑着往我发间插新摘的冰花：“阿九这样好看。”
当水凤的幻境展现天道坑杀我的场景时，冰花突然炸开。梧青的瞳孔彻底化作鎏金色，战神剑劈开弱水，想要将水属性灵魄挑出，可惜无用，整片海域响起凤凰痛苦的鸣叫声。
梧青抹去嘴角血迹，战神剑在弱水冲刷下铮鸣，他喃喃道：“阿九，要快。”
话落，我睁开双眼，水属性灵魄自弱水中冲出没入我的身体。来不及多寒暄，下一秒场景变换。
最后的土凤遗骸埋在焚天炉底。凤天烬在此处设下七重绝杀阵，阵眼竟是被炼成傀儡的五姐。她机械地挥舞着曾经为我梳头的玉手，每一击都带着腐土的腥气。
“阿姐……”我徒手握住她的利爪，混沌火顺着经脉烧进她灵台。傀儡眼中突然恢复清明，五姐残存的意识在灰飞烟灭前，将土属性灵魄按进我心口：“小七……活下去……”
此时，凤天烬终于坐不住了，虽然本体依旧出不来，但派了分身来堵截骚扰我和梧青。
可此时的我们早已今非昔比。梧青的剑在贯穿凤天烬分身时，他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战神真火自剑锋燃起，将那缕神识烧成灰烬，只留下一句：“本体正在苏醒，你们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我听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凤天烬如此安静，必定在酝酿什么。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捧着一个翠绿色的小凤凰送到面前，是我木属性的灵魄，一直藏在梧青的灵魂深处。抬头看着眼前眉目俊朗的少年，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伸手轻点了一下小凤凰，绿色的流光立刻顺着手指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六魄归位的刹那，天穹裂开猩红缝隙。混沌火自我七窍涌出，在背后凝成七首凤凰法相。梧青声音轻轻：“阿九，雷劫要来了。”
九重紫霄神雷劈下，还不待我有何反应，梧青化作参天梧桐将我笼在枝桠间。
我听着雷火灼穿他灵木的声音，忽然记起上古残卷中的箴言——“战神陨落之日，万梧同悲。”
不行，我不愿他再次陨落。
“梧苍！”我嘶吼着冲破树笼，混沌火逆着雷瀑直上九天。七首凤凰撕开劫云时，梧青从高空坠落，发间一朵冰花坠在我掌心。
他带着笑说道：“阿九，你想起来了，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梧青，像是在说爱语。”
远处的凰宫凤天烬震怒咆哮，而我抱着梧青被劈的焦黑的躯干，混沌火在眼中凝成血色：“该算总账了。”
4
在我开始对七长老下手时，凤天烬也开始对各个种族下手，最后被凤天烬逼到一处，苟延残喘着。
我到了北海冰崖时，一只跑出来偷玩的九尾狐族的幼崽正好跌到了我的脚下。将它轻轻抱起，小狐狸的尾巴扫过我腕间生死契的金纹，梧青在远处山头挽了个剑花，战神剑意劈开这些部族最后一道结界。
我带着从凤族手里抢来的各个部族的俘虏，走上山去和那些族长们谈合作。
“我们很感谢你将组人送回，但合作还是免了。”蛟龙族长敖钦盘踞在冰峰之上，脸色苍白，裸露的心口上透出赤红色的小虫浮动，他全身的灵力都用来压制噬心蛊的控制，竖瞳映着山下暂时被封印的战俘们，长叹了一口气：“一群已经被噬心蛊控制的人，就算是合作又如何敌得过凤天烬。”
闻言，我笑了笑，混沌火在掌心凝成七色莲：“族长不妨看看这个。”火莲绽开的刹那，被凤天烬奴役的蛟龙战俘心间间蛊印寸寸崩裂，他们呆滞的瞳孔重新燃起清明。
敖钦的龙须剧烈震颤，他不可置信惊呼：“你解了噬心蛊？！”
我点点头，手一挥，混沌火从他的心口钻出，赤红色的蛊虫已经灰飞烟灭。各个部族族长激动的纷纷上前，请求我杀死蛊虫。
合作达成，我将各个部族组合起来的军队命名为涅槃军，并在他们心口处放了一缕混沌火，随后向着凰宫的方向前进……
——
涅槃军的第一个营地建在枯海之眼。梧青用战神剑劈开礁石准备安营扎寨时，海底突然浮出无数冰棺——里面封着已经战死的各族精锐，心口皆插着凤天烬的朱砂令。
“这是……我父王？”九尾少主白璃扑在一具冰棺上，他的尾巴在之前和凤族的战争中被斩断，剩下的一小节在他的身后泛着血光。
我抚过棺盖上熟悉的剑痕，那是梧青前世的手笔，仔细检查却发现每具尸身都有炼化噬心蛊的痕迹，梧青走到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说：“凤族早在很久之前就抽了他们的魂炼蛊，上一辈子，我将他们安葬在此，这里有他们给后辈的一些东西。”
混沌火席卷过去，冰棺中飞出万千光点。梧青的剑穗无风自动，似乎有战神吟诵自远古传来，尸身消散，化作流光没入各自后辈的体内。白璃的断尾获得重生，飘逸摇摆，如月华倾泻。她朝我单膝跪地，感谢成全她和父亲最后的心愿，并誓死追随，其他人亦然。
我接受了所有人的效忠，带着他们一路打到了凰城门口。没有了噬心蛊，凤族的军队也都倒戈，站在了我们这边。
我从不轻看凤天烬，果然他的反击比我预期的更狠毒。当我们攻破凰城门时，迎接的不是凤兵，而是数万被噬心蛊操控的平民。有抱着婴孩的妇人、垂暮老者、甚至刚化形的雏凤，他们浑身泛着朱砂色，潮水般涌来。
“阿九，不要看。”梧青的枝条遮住我眼睛，战神剑却在颤抖。我扯下他的束缚，混沌火在指尖凝成薄刃：“不！我要看清楚，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
这些凤族自出生起就被噬心蛊寄生，被凤天烬圈养起来，早已成了一个个虫巢，没有修炼，身体脆弱，筋脉易折，我无法再用混沌火救他们，那和直接烧死他们无异。
火刃划过最近妇人的咽喉，黑血喷溅的瞬间，她怀中“婴孩”突然暴起——竟是只噬心蛊母虫。梧青的剑比我更快，战神真火将母虫烧成灰烬，而我的火刃已斩下三百蛊人首级。
“继续前进。”我踩过满地残肢，混沌火在身后凝成凤凰法相，“挡路者，皆斩。”
凰宫殿前，凤天烬的分身笑的猖狂至极，冕座下堆着各族幼崽的尸骸，连凤语也在里面。他掌心悬浮着巨大的噬心蛊巢：“好女儿，为父给你备了份大礼。”
蛊巢炸裂的刹那，我看见了梧青最恐惧的画面——被操控的涅槃军将士调转刀锋，白璃的狐火吞没了敖钦的龙鳞，而冲在最前的，是心口插着战神剑的我自己。
“幻境而已。”我反手扣住梧青刺来的剑锋，混沌火顺着剑刃烧向他灵台：“醒过来！”
鎏金瞳中的血雾散去时，梧青的剑瞬间贯穿凤天烬分身。可真正的杀招却来自地下——噬心蛊母皇破土而出，獠牙刺入我后心。
混沌火在血管里沸腾，我清晰感受着母皇吸食我体内灵力的贪婪。凤天烬的脸在蛊虫复眼里出现，变换着，扭曲着，他得意的话传入我的耳朵：“你以为你从未中过噬心蛊？那不过是你的侥幸，蛊一直都在……”
“在我心口。”我捏碎了心口一直存在的母皇囊巢，任由蛊虫侵蚀灵核，“从你把我带回凰宫开始，这蛊就存在了吧。”
七色火莲自五脏绽开，顺着蛊虫与母巢的链接，一路烧过去。凤天烬尖啸着要斩断，却被梧青的战神剑钉在王座。我踏着漫天火雨走近，看他以噬心蛊母皇的样子挣扎，扭动，只觉得无比恶心。
待涅槃军将整个凰宫肃清后，退了出去。混沌火飘起，蔓延了整个宫殿，火光冲天。
我从地上捡起半截已经有些腐朽的梧桐木，上面刻着一句上古箴言——“弑亲者永堕无间”。我冷笑一声，凤语和凤天烬死有余辜罢了。
我命人帮找到的幸存幼崽联系家人时，梧青正在擦拭他的那把剑。剑身映出他身后古神印清晰的光芒，也映出我背后时隐时现的七首凤凰影。
“阿九，我的时间不多了，战神之力在吞噬这具身体”他突然开口，剑穗上我挂上去的混沌火小珠，照亮了已经蔓延到脖颈的金纹。
手腕上的生死契开始暗淡，我不信咬破指尖在次和他结契，纹路却依就寂灭下去。梧青握住我染血的手，鎏金瞳中泛起悲伤：“阿九，没用的，天道不容我和你同时现世……”
天空之上忽然传来雷鸣，劫云中浮现巨大的天道之眼。我召出混沌火凝成的长弓，七首凤凰法相仰天长啸：“既如此，那就逆了这天！”
箭羽插入云霄时，万族幸存的战士举起兵器。他们呐喊着要和我一起，声音穿过轰隆的劫云，惊醒了沉睡在混沌海深处的某个存在——
他有一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火红凤眸。
5
天道之眼降下的第一道劫雷劈碎了箭羽。又接连落下数道，这是属于上古神族的雷劫，此时的梧青根本扛不住。我抱着梧青焦黑的身躯从云端坠落，混沌火在身后炸开挡下第九道雷劫。
白璃的八条狐尾忽地卷住我们，她半边身子已被天雷的余波劈的露出骨头：“去混沌海……有生机……”
九尾狐族，一条尾巴，一个预言。我将恢复丹药扔给她，瞬间移动到了混沌海。
梧青的梧桐木心开始崩解，战神甲胄的碎片扎进我掌心。他鎏金色的瞳孔逐渐涣散，指尖却固执地描摹我眉间的样子：“阿九……我好像……不能再开花给你看了……”
混沌火再去我周身燃烧着，海水在脚下沸腾，扭曲的映出我背后狰狞的七首凤凰影。那不是法相，而是与我同根同源的另一个凤凰，他在万年前我被罚下界轮回后，也学着自斩七魄逃脱天道抹杀，并为了夺取梧苍身上我的灵魄，和天道一起杀死了他。而此刻他正透过我的眼睛俯瞰人间。
忽然凤天烬的狂笑从劫云中传来，我有些震惊，又有些意料之中。他吞噬了曾经天道赐予凤族的涅槃的能力活了下来，但又没有真正的涅槃重生。他的躯体腐烂，上面嵌满各族灵核，只完好的半边脸上尽是虚伪得意的笑：“好女儿，为父教你最后一课——”噬心蛊母皇从他心口钻出，化作遮天蔽日的黑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情义只是累赘！”
我割开手腕将血喂给梧青，混沌火却突然反噬。七首凤凰影发出尖啸，竟开始争夺身体控制权：“你既舍不得这棵木头，何不同他一起死去？这躯体就给我用用……”
濒死的梧青突然暴起，用战神剑贯穿自己心口，梧桐木心在血雨中绽放冰花：“阿九……吞了我……吞了我你才能回去……成为曾经的你……”
噬心蛊母皇的獠牙离我咽喉仅剩半寸时，混沌海掀起了灭世巨浪。我嚼碎梧青的灵核，战神之力混着梧桐木心的清香在齿间爆开。七首凤凰影发出凄厉哀嚎，被我硬生生扯出体外。
“你看清楚了——”我捏碎凤皇残魂，混沌火凝成真正的七首法相，“我即天道！”
第一首衔住噬心母皇，极寒之力冻碎万顷波涛；第二首啄瞎凤天烬双目，雷火焚尽他所有生机；第三首撕开天道之眼，露出其后冰冷的规则锁链；第四首、第五首、第六首将锁链吞吃腹中；当第七首仰天长啸时，整个三界的时空开始倒流。
梧青在我怀中苏醒时，天地正褪去血色。他发间新生的嫩芽扫过我脖颈，带着初春晨露的湿润：“阿九……你的眼睛……”
混沌海的水面映出我的面容——左眼鎏金，右眼血红，额间浮动着七色火纹。我将所有战死的亡灵化作星子，投向轮回。
“我吞了天道。”我抚过他心口重生的木纹，“现在规则由我书写。”
凤天烬残缺的灵核在脚边滚动，我拾起它按进梧青掌心：“喏，给你种朵花。”
新生的梧桐林在焦土上蔓延时，白璃拖着八尾来找我。她怀里抱着只火红的小凤凰，雏鸟额间赫然是凤王的印记：“混沌海打捞上来的，怎么处置？”
我掐住雏鸟咽喉的刹那，梧青的枝条缠住手腕。他腕间新结的剑穗扫过雏鸟绒毛，小凤凰突然睁开鎏金瞳：“姐姐……疼……”
混沌火凝成的长弓僵在半空，我叹息对白璃说：“让新的凤族长老去教导他吧！”
天空再次传来惊雷，被我修改的天道规则开始反噬。梧青的枝条突然暴涨成参天神木，替我挡下劫雷：“这次……我不会再看着你死了。”
我跪在梧青化的焦木前，看他最后一片嫩芽在掌心枯萎。混沌海深处传来新神的啼哭，白璃的狐火在天空划出痕迹：“走吧，乘着天道未醒……”
我折断额间火纹插入焦木，七首凤凰法相自爆的冲击波席卷三界。在意识消散前，我看见焦木逢春抽出新枝，树梢挂着半枚染血的剑穗。
东南风吹散余烬时，两只雏凤从灰堆里探出头。赤羽叼着梧桐枝给灰羽绾发，被啄了爪子也不恼，只傻笑着在沙地上画心形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