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山子视角 第四章:真正的老师
安迪地排子2024-08-06 14:153,724

  雾霾和细雨笼罩着灯火通明的城市,现在是晚上八点,一个本该车水马龙的时间点,因为新冠疫情马路上空无一人,此刻的我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出租车的出现,我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我冻得浑身发麻。原本我是要明天出发的,可是突然出现的疑似病例,让我不得不提前上路,我想大家也应该都知道,自2020年至今,全球疫情肆虐,各个国家和地区都没找到好的控疗办法,各种新冠变种病毒也在世界各地蔓延,随着疫情防控的难度不断增加,很多国家和地区早早的都选择了躺平,而我们的国家因为有效的阻断和清零方式,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经济有效复苏,但是在与疫情抗争的这些日子里,我们也会遇到很多麻烦,断断续续,松松紧紧,大家也都习以为常,虽然生活和生产都不太正常,但好处是都还能继续。空旷的马路上,偶尔有几个疾驶而过的汽车,也都是疫情防控的工作车辆,其他社会车辆和个人车辆基本都封在了小区里,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没想到会如此的狼狈,我抢在小区大门被铁皮焊死前出了小区,马路上驶过的疫情防控车辆,不停的播放着防控广播:疫情防控人人有责,请所有人原地静止,不要随意流动,请各位居民居家隔离,等待全民核酸检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出租车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我冻得浑身开始哆嗦,几辆拉着大白的防控车辆呼啸而过,一阵冷风,吹了我一个趔趄,在我揉眼之际,突然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出租车,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招手示意,出租车司机也心领神会,一脚油门调头驶向了我,一个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中年老司机来到了我的面前,问我是不是姓郭,今天要去青岛赶飞机,我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大单,我虽心生厌恶但又无奈的坐上了出租车,上车后出租车司机再次和我确认了去青岛赶飞机的事情,因为疫情封控,火车站和汽车站早已关闭,所以我需要打车到青岛飞机场,出租车司机欣喜若狂的拉着我往高速路口行进,不幸的是我们在高速公路入口,被交警拦了下来,万幸的是我那将近一万的机票,救了我们,交警看过机票后,让我们最后一辆车进入了济青高速,就这样我和出租车司机抢在疫情封控前上了高速,望着被封闭的高速入口,我和司机师傅都高兴的不得了,司机师傅兴奋的是,他接了个大单,而我兴奋的是,我一万多的机票还没作废。

  出租车司机拉着我一路向东,急速赶往青岛飞机场,看着车上滚动的计价器,我的心在滴血,而司机师傅为了缓解尴尬,笑着和我攀谈起来,问我坐飞机要去哪里?当司机得知我要去台湾清华大学找女儿后,司机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而通过和司机的对话,我也一下知道了台湾清华大学的前世今生,而司机师傅更是说出了自己偶像,就是清华大学的终身校长梅贻琦先生。相比司机师傅对清华大学和校长梅贻琦的了解,让我这个教书二十年的高中老师自愧不如,因为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梅一奇先生,1889年12月29日生于天津府天津县,字月涵,为梅曾臣长子,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五。1904年南开中学第一期学生,与周嗯来交往甚密。1908年梅贻琦入保定高等学堂,“庚子赔款”留学美国,获电机工程硕士学位,回国后到清华大学任教,先后任教务长、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长,1931年任国立清华大学校长。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梅贻琦带领清华师生开始了9年的颠沛流离,在昆明将清华、北大与南开三所大学合并为西南联合大学,在那个时候物资匮乏,食不果腹,但就是在这3000多名学生中,出了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4位国家最高科技奖,6位两弹一星功勋,堪称教育奇迹。1945年日本投降后,梅贻琦回北平筹备复校。梅贻琦于1955年由美去往台湾,用清华基金筹办"清华原子科学研究所",就是如今的胎弯国立清华大学。梅一起贻琦个性沉静,寡言慎言,叶公超用“慢、稳、刚”三个字形容他。“身教重於言教”及“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的教育名言身为世人推崇。梅校长对清华大学的成长贡献巨大,梅贻琦出任清华校长期间,奠定了清华的校格,为清华大学做出了不可泯灭的贡献。受到所有清华人的崇敬,他与叶企孙、潘光旦、陈寅恪一起被列为清华百年历史上四大哲人。此前,梅贻琦一直管理着巨额的“中国文化教育促进基金会”,也就是美国的庚子退款。数额高达1254.5万美元,在当时这是一笔让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不过梅贻琦先生却从来没有从这笔基金中拿过一分钱,为了办学他反而曾变卖家产,生活清贫的梅贻琦一家,要靠梅贻琦的夫人韩咏华外出打工和摆摊卖糕点补贴家用。即使如此,在他担任清华大学校长期间,他仍然下令取消校长的所有特权和补贴,使得整个家庭没有任何积蓄。1960年,梅贻琦先生被确诊为癌症。由于梅贻琦家境贫寒,身无长物,因此新竹清华大学为他支付了部分治疗费用,医院也酌情减少了部分治疗费用,但仍然不够。闻讯的清华校友在六个月内自发为梅贻琦先生筹集善款65万远。躺在病床上,梅贻琦看到了清华师生的捐赠记录泪如雨下。1962年,梅贻琦因病逝世。梅贻琦去世后,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了一个皮箱,箱子里装的是庚子赔偿基金的使用账目。里面每一笔资金使用都有明确的记录,而且一分也不差。尽管时间的洪流将本是同根生的北京清华大学和新竹清华大学分开,但仍不能阻止他培养莘莘学子的赤子之心。因为梅贻琦先生生前同时担任过两地清华大学的校长,所以梅贻琦先生而被誉为清华大学的“终身校长”。

  听完司机师傅,行云流水般的讲解,我内心无比震撼,没想到教书二十多年的我,今天被司机师傅狠狠的上了一课,而在司机师傅看似朴实无华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曾经的优秀的高中老师。而当我问起司机师傅为什么离开自己讲台的时候,司机师傅眼里闪烁着泪光,说起了自己的曾经的教师生涯,其实他之前和我一样,也是市里一所高中的老师,而且还多次被评为市优秀人民教师,他的离开的导火索,是目睹了一起学生自杀事件,之后他就离开了自己梦想的讲台,当然他的离开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学生的自杀。他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没办法,你看看现在的老师,哪还有梅贻琦先生那代人的傲骨和风范,为了完成升学率,为了多拿奖金,完全不顾孩子自身的实际情况,疯狂的布置作业刷题,不管知识适不适合孩子,就照葫芦画瓢的硬往他们脑子里灌,机械的就像个课本讲解员,真正的老师,应该是对学生进行个性化的规划指导和天马行空般的思想启迪;而在现如今的学校里,到处都是书山题海,到处是那些高度眼镜片背后睡眼朦胧迷茫的少年,机械的应试教育让他们,童心泯灭、天赋丧失,毫无创意,思想空洞,一群本该青春奔放,活力四射的少年都变成了刷题的机器。在他们该玩的时候让他们刷题和报班,在他们该学习的大学时代选择了放纵和迷失,最后毕业就失业,走向社会上成了一群标准化的庸才,而那些因为承受不了压力的孩子,最后选择了自杀,而在流水线般的教培流程下,这些陨落的生命转瞬就被尘土淹没,而很多老师的操守也在流程和考核面前荡然无存。我所理解的老师不应该是硬往孩子脑袋里灌水课本讲解员,而是那些能够在孩子年少时期,对青春懵懂他们进行个性化引导和思想启迪的人,他们能够在孩子的大脑里种下一粒火种,让他们在无限广阔的未来世界里,熊熊燃烧……。”

  当年我也曾尝试改变这一切,可是最终我还是倒在了升学率和考核面前,因为教一些不属于自己考核范围的东西,纯属自找难堪。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我又麻木回到了从前……。无数家长的赞美和敬仰让我有点傲娇,在高的离谱的升学率和鲜花掌声中,我有点迷失。直到我看到一颗年轻的生命从我面前消失,我才从睡梦中猛然醒来,可是醒了以后又能如何,大家都在睡,反而醒了更加痛苦,因为醒了的无可奈何,更让人心痛和迷茫……。所以我选择里离开,离开校园后,我就下海经商了,因为比较喜欢看电影,所以我开了几家电影院,身价最高的时候超过了三千万,可是疫情这几年又全搭进去了,而现在我母亲病重住院,一直等着交钱续命,媳妇的教育培训,因为疫情也关门了,今天冒着疫情出来开出租,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毕竟房贷、车贷、信用卡还都是要还的。这些东西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落下。直到这几年,我才活明白,其实体制内当老师还是很幸福的,就像生活在动物园,有吃有喝还有人尊敬和瞻仰……。而下海经商,纯属进了原始森林的野生动物世界,在野生动物世界,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每天都过得心惊肉跳,说不定那会儿就被吃掉了……。

  司机师傅的这番话,让我一时语塞,当老师二十多年,一直都是我在教别人,而今天,我被眼前的这个出租车司机,给活生生的上了一课,而面对眼前这个前高中老师,我心中发出了由衷的敬佩。从一开始对司机师傅的讨厌和抵触,到此时,已经荡然无存,有的全是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司机师傅的敬佩之情,我透过内后视镜,重新审视这个黝黑的出租车司机,他的眼神里透着坚毅,脸上写满了乐观和勇敢,我猜想虽然他的生活目前是如此的艰辛,但我相信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来过的话,他也一定不会后悔他当时的选择吧。出于对出租车司机的敬仰,我主动要到了司机师傅的信息和电话,也加了好友,出租车司机姓柏,名小河,他说自己的家族是东夷部落的后人,老家在潍坊浮烟山脚下,就这样,我在通讯录里特意备注了浮烟山柏小河老师,因为同样作为老师的缘故,我有种和柏老师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拥有梅贻琦先生傲骨和风范的人,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师,而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二十年的课本讲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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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子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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