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我觉得一点都不够。”
祁曳的口吻中充斥着强烈的不满和心酸。
“我还想跟你一起成立家庭、养育孩子、送他们上学、看他们长大，跟你一起白头偕老……”
然而，现在，这些期盼全都变成泡沫了。
宋听晚突然问他。
“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找的是我？如果你和其他女人协议结婚，或许就不用经历现在的痛了。”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或许还有另一个可能，假如当初坐在对面的是另一个女人，他根本不会答应协议结婚。
这一夜，宋听晚是躺在祁曳怀里睡觉的。
清晨，太阳初升，他们便立刻启程离开无人区。
宋听晚似乎越来越虚弱了，根本站不起来，全程都由祁曳背着。
刚出了无人区，徐岳那边传来汇报。
“祁总，今天文安市中心刮大风，许多飞机航班都取消了。我们现在也不能乘坐直升机过去，只能换陆地上的交通工具，估计还要等到明天才能启程飞回加云市。”
祁曳一听，整张脸都沉下来了。
“不，我们今天就要赶回加云市，小晚的情况不能耽误。”
“可是，今天刮大风，强行起飞的话很容易出事故的……”
就在这个时候，宋听晚幽幽开口打岔。
“祁曳，我想去暮山寺。”
祁曳愣了一下。
他转头，从车窗看出去，见到那座在云雾之间的寺庙，又看了看她头上的倒数计时，眼眶有些泛红。
“小晚，我们一定能及时赶回去医院的。你先把身体养好，日后我们再来爬暮山寺，好吗？”
宋听晚虚弱地笑着摇摇头。
“我想现在上去。”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偏偏今天文安市刮起大风。
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她对这一切看得很淡然，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个漂亮的地方，跟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祁曳完全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艰涩地开口道。
“好，我背你上去。”
-
暮山寺。
山下的长阶梯，不少游客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祁曳背着宋听晚一阶一阶地爬上。
红色头发偶尔滑落，刮蹭着他的脸庞，他会停下来替她整理好发丝，再继续背着她往上爬。
“祁曳，其实你不用背我……我可以自己走上去。跟你说……前几天我来的时候，爬得可轻松了……”
女人虚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男人没有反驳她，而是宠溺地嗯了一声，回答道。
“今天先让我背，下次你牵着我的手一起上去。”
宋听晚的鼻尖再度泛酸。
他们恐怕没有下次了……
祁曳平常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一个人爬上去不是什么难事，这会儿背着宋听晚，也有些吃力。
她能感觉到祁曳愈发吃不消。
“祁曳，你看到旁边石碑上写的什么字了吗？”
“没注意到。写的什么，你念给我听听。”
“它说，只有彻底放下心中执念的人，才能坚持爬完这座长长的阶梯。祁曳，你别背我了，把我放下来吧。”
祁曳立刻就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执念虽重，却是我往上爬的唯一理由。若是放下执念，这条路就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宋听晚看他那么执着，突然有些后悔说要上暮山寺。
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滑落，滴在他肩膀上。
“你不该来找我的……”她哽咽道。
“是，假如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进无人区，也不会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突然病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一边抽泣一边说：“你害我越来越舍不得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