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整整一天,匡伊楠都没有半点松闲的时间,整个人像是一个上满了弦的闹钟不断连轴转这,这边的伤势刚刚处理完,另一边又再度招呼起来,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一切都看不太清出去清楚,加上主力医疗队伍结束了手中的人物任务转移到附近帮忙,他这才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依靠在墙边坐着,匡伊楠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散架一般,虽说在医院他也曾有过持续整一天的高强度手术,可相比较今天的状况来说,曾经最劳累的情况反倒相对轻松了不少。
“吃点东西吧。”
何父走了过来,很是心疼的看着他,同时向前递过一块面包连带一瓶水。
匡伊楠点点头,双手颤抖着拿下面包,作为一名需要主刀的医生,他的双手本应稳稳当当,绝对不应该出现如此状况才是,可现在却像个废人一样,简单的吃饭都变成了无比困难的事情。
一口面包一口水,匡伊楠感觉他终于再度活了过来,眼眶里面几乎饱含着热泪,像是濒临死亡发人再度看到了生的希望。
何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我也没有想到咱们才刚到这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说着,他双手一撑在匡伊楠身边坐下,双腿直直的伸着,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后慢慢吐出,目光随着缥缈散尽的烟雾不断向上,看着漆黑一片就看不到任何星星的夜空。
“今天是个意外,说都没想到当地的毒枭这群地头蛇居然如此猖狂,原本只是一次小小的侦查活动,结果愣是被逼成了正面交战,这群狗杂种居然还敢直接用火炮。”
说话的时候,何父的声音中再没有了往日平静的状态,充满了仇恨,旋即,他又低下头低声笑了两下,好像自嘲一般。
见到匡伊楠正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何父这才耸耸肩,叹息一声说道:“本来你们这些志愿医生的工作主要是走街串巷,救治一些被战火波及误伤的平民百姓,军队方面营地里面虽说军医并不算多,但毕竟平日伤员较少,基本也用不到你。”
停顿一下后,何父再度开口,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但这是战场,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像这样的状况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诛仙,也有可能下一次躺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甚至你也躺在了里面,一切都说不准。”
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多后,何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见到匡伊楠已经将东西吃完便伸过手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颇有几分教训的意味说道:“回去之后早点睡觉,在这边任何一分钟休息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浪费时间耽误了自己的生命到不必说,对你而言,同样是在浪费别人活下去的机会。”
“嗯,我明白了。”
听完这句话,匡伊楠觉得肩上仿佛压着一座名为责任发沉重大山,他苦涩的笑了一下,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若不是一路上何父特意放满了骑行速度,只怕开到半截他便能从三轮车上掉下去。
“就算是困了你也等会到帐篷再睡啊,这么心大在车上睡也不怕掉下去吗?”何晓亮透过后视镜见到昏昏欲睡的匡伊楠很是无奈的说着,却又起不到半点作用。
终于顺利的到了营地,何父在匡伊楠的头上敲打几下,翻了翻白眼吼了一嗓子:“行了行了赶紧起来!会帐篷里睡觉了!”
被这一声吼吓了一个激灵,匡伊楠揉了揉眼睛,很是无奈的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发红,看上去很是奇怪。
“我要不就干脆在这睡是了,明天有啥情况你直接带我走就行。”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嘟囔着,身子不断的晃悠着,看上去摇摇欲坠很是吓人,何晓亮面露无奈的说:“得了吧你,在外面睡你第二天就要感冒,再说了明天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你先好好休息,等早上我再过来叫你。”
说着,抬手硬生生将这家伙从车上拽了下来,推着三轮车停在一边,自顾自的离开了。
当匡伊楠步履蹒跚的回到帐篷后,远处的何仙山此事此时也刚刚回到屋子里面。
早上穿着的一身干净衣服出门,晚上回来却是浑身染满了血色,血腥的味道几乎渗透到皮肤之中,也不知到作为一名女子的何仙山究竟是如何容忍下来的。
将手中依旧干干净净的医药箱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何仙山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好像脱力了一般依靠在墙角上跌坐在地。
和匡伊楠一样,这一整天她自然是没有闲住,从早上出门之后便一直蹲在广场中为伤员包扎,中途虽说有过短暂的休息,但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挣扎着站起身来,女子换下身上这身肮脏血腥的衣服晃悠着走进浴室之中浆中将水流开到最大,冲刷着沾染了异味的躯体。
终于在无法问道半点血腥味,何仙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满是蒸汽的小房间走出,打着哈欠向床上挪动着,刚回到卧室,问道衣服上面那浓重的味道,刚吃过的晚饭险些吐出来。
“我今天是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味道的。”她哭笑不得的退出屋子,深吸一口干净的空气,捏住鼻子快步上前拿起衣服,空闲的手推开窗子,一把将这堆熏得人头晕的东西扔出好远。
一气呵成的做完了这一切工作,何仙山这才松了一口气,重重的将窗户关严,把乱七八糟的气味隔绝在外面,看着远方天空中时不时闪烁的火光和爆炸,突然就有些揪心。
何仙山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医疗箱,她的表情突然苦恼起来,原本满当当的样子,到现在却是剩不下多少,零星散乱着一些绷带,和所剩无几的药用究竟。
“明天又要去买点药材了。”她往床上一躺,舒适的床垫弹了几下,终是稳稳停住。
何仙山摊开成大字,完全不在乎所谓的优雅端庄,面容却是有些愁苦,上一次买药的惨痛经历她至今仍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