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何仙山的举动，老九微微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眼眶之中竟是隐隐有些湿润。好一会后，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又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姐，你别忙活了，放弃吧，没有用的。”
说话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人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血渍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有几滴不偏不倚的洒在了何仙山的衣服上，狰狞可怖。
“已经救不活了啊。”
老九喃喃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不知道为何几滴眼泪竟是从眼眶中滑落出来，他连忙用手背抹去，倒是带出来脏兮兮的印记。
何仙山并没有理会这家伙的话，只是依旧固执的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但事情终究是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无论女人怎么努力，都没有了回天之力。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面前这个伤员的生命力正在不断的流逝着，整个躯体逐渐冰冷下来，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终于，呼吸停止了，那双一直紧闭的双眼在最后一刻努力睁开，冲着何仙山勉强的笑了一下，嘴巴微微开合几下，像是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何仙山却有些恍惚，面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有些不真实，她不过是走了个神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种状况。
伤员眼神中的神采骤然熄灭了，脑袋向旁边无力的歪了过去，彻底没了半点生还的迹象，何仙山的身子却依旧呆愣愣的立在旁边，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一般。
“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老九心中也不好受，虽说方才的状况对于他这种出生入死几乎像家常便饭一样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早就已经习惯，若是到现在每离开一个人都要难过哀悼半天，只怕也不用继续混下去了。
“噗通。”
何仙山的身子跌坐在了一旁，一只胳膊颤抖着支撑在旁边，让她能够坐稳不至于彻底倒下，好一段时间之后，她这才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难道始终过着这样的日子吗，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过我还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说前半段还是恐惧的话，后半段简直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是的，愤怒，现在的何仙山几乎快要被这样的情绪所支配，从这阿九大声嘶吼起来，全然不理会周围人时不时向着这里看过来的时候的表情。
“你说话啊！哑巴了吗？刚才叫我走的时候不是还能说话吗！”
见到阿九现在倒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站在旁边，本就怒火中烧的何仙山更感觉到像是被冒犯一样，嗓门再度拉高起来。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的阿九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后，这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指了指外面，示意对方跟着他过来。
终于，磨蹭了好半天后何仙山终于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两人拐进了一个角落里面。
“说吧，你们到底还有多少的事情是在瞒着我的。”
站住身子之后，何仙山很是严肃的看着面前这个和稍稍比她高一些的家伙，本来阿九的年纪就要小一些，这样看起来，到有一种美女老师在批评班上不听话的问题学生一般。
“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几次斟酌，老九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一方面是老大一直压着不让任何人带你来这里看，以前的时候倒还没有这么严重的状况发生过，但现在却并不一样，毕竟世道逐渐的乱了起来，伤亡多了，广场上的情况自然会很差，再加上这里卫生消毒做的都不算好，正好这段时间天气也热，很容易带来各种疾病。”
说完之后，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依旧不满意的仙山，心中却是郁闷的要死，本来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这种粗人做的。不过这样抱怨的话只能在心中喊一下，若是敢说出口，只怕凭借老大的习惯，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一想到老大，老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心中多少有些担忧，若是让他知道他带着何仙山去了广场，那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幸好现在那个男人并不在附近，这段时间里面，营地中的每一个人情况都不太好，面临危险的状况自然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些担忧，生怕第二天没有办法或者回来。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了。”
何仙山打断了老九继辩解续说下去的话，面色很是冷清，转过头来隔着老远像那片广场的中央看了过去。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别人死在她面前，原本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悄然消逝。
“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一个魔鬼，你们一个个难不成都是被洗脑了吗，这个家伙不值得你们这样为他卖命，他甚至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姓名，对那家伙来说就算你们这些手下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棋子罢了。”
阿九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忽然间笑了起来，声音中倒是带出来了一抹平日里本应出现在老人身上的忧愁神色，若不是早就清楚对方的年纪，就连想出相处了还算挺久的何仙山都险些被他仿瓷啊的表现所迷惑。
“你说的基本上我都清楚，类似的话老大不止一次的和我们说过了，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干脆的告诉过我。”
他耸耸肩，只见一旁原本还是气势汹汹的何仙山听到这句话忽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嘴巴微微张开，大脑一片空白，显然没有猜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离奇的情况。
“本来，这就是一场等价的交易啊。”见何仙山好像有些迷茫一般，老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开口解释一下：“老大给我提供吃喝住宿甚至每个月还有额外的工钱，而我们则需要为他卖命，就这么简单。”
停顿一下后，老九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渐渐浮现出来的星星，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更何况，要是真的离开了老大，以后要做什么我恐怕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