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晕倒的何仙山此时此刻情况却并没有多么好,甚至比起之前严重了不少,呼吸多少有几分艰难,听起来让人多少感到几分恐慌。
原本常见的火,对于此时此刻的匡伊楠而言却成为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终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原本愁眉苦脸的样子终于展开了一个笑容,看了下身边面色仍旧难看不已的何仙山,他没有半点犹豫,干脆利落的将身上穿的外套脱掉,在地上胡乱团成一团,毫不犹豫的用打火机点燃。
看着火苗在眼前升腾而起,匡伊楠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向里面扔了一堆还算干燥的树叶,努力让火焰更加旺盛几分,终日在雨林之中奔波所带来的潮湿感直到现在终于消除了不少。
不一会,他这才想起来这样做的主要目的,连忙转过身来看着身边尚且昏迷着的何仙山,努力让她更加靠近火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身前的热量,她终于慢慢转醒,“我,我到底怎么了。”
刚刚苏醒后何仙山迷迷糊糊的开口说着,显然当前的感受并没有特别好,过了一小会之后她这才再度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完全用不上力气,身子好想意境不受控制一般,完全活动不得。
“你先别乱动,赶紧躺好。”匡伊楠连忙开口说着,同时伸出手将她扶起身来,依靠在肩膀上让对方坐稳,“你身上的瘴毒还没有祛除干净,赶紧烤烤火,单凭借那些草药是没有用的。“
匡伊楠急促的说着,话音未落,何仙山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副洒脱的笑容,像是想开了一般。
“行了,你不要再这样编谎话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难道你还会比我更清楚吗?”有几分无奈的笑了下后,何仙山见到匡伊楠没有回答,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事实却是:她已经没救了。
“这里不是你的医院,既没有药物又没有手术工具,像我这样的情况很难康复吧。”她继续说着,絮絮叨叨的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所以你也别再浪费时间了,趁着现在顾祁言的人还没有追上来,你赶紧跑吧,离开这个地方,回道营地里面带人上山把我父亲救出来,答应我,你一定要做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仙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没有半点力气,眼皮耷拉着,看上去一不留神就要睡下去一般,匡伊楠的面色却是有几分凝重。
正如何仙山所言,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通过最基本的望闻问切来判断她的状况。
而所有一切的出的结论,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赶紧走啊,不要再管我了,反正我也剩不下多少时间了不是吗?”见到匡伊楠一动不动的待在旁边,何仙山几乎拼尽全力一般抬起胳膊想要触摸一下对方,但那短短几厘米的距离却宛若天堑,空气在这里好似凝固,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分毫。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
匡伊楠怎么听不出来对方心中那绝望的情绪,只是见到何仙山此时的样子,就连作为名医的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一遍遍安慰,抓住对方的手后,匡伊楠轻轻的将它贴在脸上,感受着心爱的人的温度,嘴上却喃喃自语一般,不住念着:“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相信我。”
何仙山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洒脱的笑了一下后,轻轻摇摇头,不多说半句话,心中却酸涩不已,张张嘴吐出几个字,声音微小的几乎无法听见,像是被排斥到了另外一片空间。
“一定救出我爸。”
她重复着,即便最后只能不断做口型,身子上传来的虚弱感不断的拉扯着头脑,恨不得让她瞬间昏睡,即使意志力再强也终究是徒劳,完全无力抗衡。
一直没说话而是苦苦思索着解决办法的匡伊楠感受到肩膀上的人仿佛又些异样,连忙转头看了一下,几乎吓的心脏骤停。
“仙山,仙山你不要吓我啊。”
他几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一样嘶吼着,毫不在乎随时都有可能追赶来的追兵。
不过这般失态的状况仅仅持续了一瞬,感受到对方微弱的脉搏跳动声,匡伊楠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猛地冷静下来。
显然,是他关心则乱,将事情考虑的太过极端,毕竟只是瘴毒而已,经过匡伊楠的草药治疗加上火堆祛湿后早已治愈,再度昏迷也不过是因为长时间逃窜下精神高度紧张加上身体过度劳累共同导致的罢了。
但即便是搞明白了真正原因,匡伊楠心中依旧放心不下,仍是颇有几分担忧的再度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终于确定不会有意外状况发生,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死里逃生一般,一直紧绷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虽说依旧担心身后随时可能赶上的追兵,但毕竟匡伊楠已经几乎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此时此刻可以清楚的看到眼睛里那密密麻麻的血丝,宛若恶魔一般,狰狞可怕。
若是再不睡觉,可能没等着追兵赶上来,匡伊楠便已经猝死无奈之下,匡伊楠只能下定决心,打算冒险赌一把。调整好火堆防止熄灭后,他这才将何仙山小心翼翼的抱到一旁,顺便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躺在一起,婚礼办了这么长时间,还算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在一起睡觉,即使天为被地为床。看着面前那昏睡中的何仙山,匡伊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这般命途多舛,只怕现在他俩正在海外某处愉快的度过蜜月生活。
而此刻,一切都只是幻想,连活着都变成了侥幸。不再多想,匡伊楠伸出手搂着何仙山,不知道是不是接连奔波劳累的缘故,不一会周围便响起来一阵轻轻的鼾声,就这样两人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