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忽然之间就是轰的一声,好像一瞬间炸开了万朵烟花。
静寂无声。
连荣河是什么时候放开我的都不知道。
他很快退开,似乎还意犹未尽的笑了笑。
我整个人便毫无遮掩的落在了祝骁的眼中。
空气好像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每一粒分子都好像在我眼前跃动,藏着硝烟味道的危险气息。
祝骁手里还拎着一件西装外套。
他右手搭在门把上,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下摆扎进西裤里,皮带扣上是一枚奢侈华丽的商标。
他就那么背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男人下颚到颈项,那一段利落的轮廓。
没有人说话,我便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手心,那么疼,疼的钻心。
“呵。”
好半晌,才听见祝骁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他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顿了半晌,将手里的西装换了个手。
“你们继续。”
那声音很冷,语调很沉。
他说完,放开门把手转身的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笑意很冷,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嘲讽。
就好象一把刀子,狠狠的捅进我胸口。
偏偏荣河好像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他的声音带着点调笑的意味,淡淡的钻进我脑海。
“小白花儿,你看,他一点都不在乎你。”
——我知道啊,从头到尾,我都再清楚不过,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
但我还是沉默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荣少,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放弃跟宁晓溪的婚约,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我抬眼看他,渐渐放开手,疼痛使我清醒,也提醒我,不要再纠结于过去。
荣河很明显的一愣,他可能以为我要说的会是别的,总之不应该是这一句。
以至于他缓了两秒以后又轻声笑了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这话好像一语双关。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
针对宁晓溪,还是刚刚那个借位的吻。
但显然,我不关心过程,现在的我,只想要结果。
“荣少,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我绝不会推辞。”
“宁晓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她受委屈。”
我推开桌子站起来,手掌撑在桌面上,带出一连串的血痕。
疼的有点钻心,我连忙收回手,默不作声的背在身后。
荣河站在离我一臂远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瞧着我。
——我知道像是他们这样的公子哥,一定是什么都不缺的。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要求,肯定也是想让我去办一件什么事。
若是这件事不违法,只要是为了宁晓溪,我愿意去做的。
于是我只静静等待着荣河提出他的要求。
却没想到,他会说出那么一句。
“——如果我说,你跟我回M国,我就放过宁晓溪,你去吗?”
他表情认真,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明显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我一下子愣了。
——去M国?
之前的确听祝骁说过,荣河是在国外长大的。
但是他这个要求就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我跟他“回去”?
“怎么,你不想?”
荣河见我久久不回答,便是眯了眯眼睛瞧着我。
他蓦地朝我走近了一步。
“小白花儿,食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刚刚才说了绝不推辞,怎么,现在就想要反悔了?”
“没有。”
我顿了顿,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瞧着他。
“荣少,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并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要劝说你放弃跟宁家的婚约。”
“至于你说的去M国,我可以答应,但是希望你不要临时变卦,又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我沉稳的说完,好像真的是一幅谈生意的口吻。
荣河默不作声的牵了牵嘴角,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什么额外的要求——比如刚刚那样?”
这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调戏实在是难以让人把他看的正经。
我默不作声的皱了皱眉。
“荣河,如果你还是这样开玩笑的态度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会另外想办法——”
可是我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荣河忽地打断了。
他好像是蓦地正了正脸色,整个人好像都跟刚刚那个状态不一样了似的。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小白花儿,你要是真的考虑好了,跟我去M国,放弃一个宁家又算什么。”
他朝我眨眨眼,神色嚣张。
“说真的,要不是我家里的人逼着我,你以为我愿意跟宁晓溪那种泼妇纠缠?”
我一愣,几乎是下一秒便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对宁晓溪进行人身攻击?!
荣二倒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挥挥手示意我不要介意。
他又从包里摸出一支烟捏在手里把玩,几秒后又抬眼来看我。
“我是说,离开云城,离开祝骁——可能你这一生也不可能再见到他。”
“程蓝,你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他说完那句话,低头看了看腕间的表,转过身好像是要走的样子。
我默了两秒,脱口而出叫住他。
“荣河——”
好巧,原来他送上门的机会竟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离开云城,永远的离开祝骁的视线,这难道不就是我最想要的吗?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我考虑好了,只要你答应放弃河宁家的婚约,并且保证不为难宁晓溪,我就跟你走。”
——其实荣河话里有话,我不是听不出来。
也许去了M国,他又会向我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或是像原来一样牛皮糖一样缠着我要我为他做什么事情。
但是那毕竟都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我,人生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荣河这人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但是至少跟祝骁比起来,他的心底里还算是有一丝悲天悯人的善意。
我相信在某些情况下,他至少不会趁人之危。
就像刚才——他明明可以真的亲上来,可是他没有。
那只是一个借位的吻,我虽然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被祝骁看见那样的一幕,对于我来说,却未必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