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寥寥几句，周深却是一直没有回应。
我抿了抿唇，终于抬头。
他在看我，眼神中的情感好像十分复杂，但是我看了那一眼，却终究是说不出来，他眸子中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他——冲着你开枪？”
周深蓦地开口，好像是有点不太确定似的。
我一愣，脑子好像有点跟不上嘴上的反应速度。
“我们不是只约定互相告诉对方自己的秘密吗，你说你明天就会忘掉。”
“周深，我觉得——这样讲出来挺丢脸的，你就不要……再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刚刚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吧。
我总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可以坦诚。
于是我便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周深一愣，蓦地扯了扯嘴角。
但是那笑容有些苦，他看了看我，只是随手弹了弹手上的烟灰。
“你问吧。”
我顿了顿，刚刚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问什么。
于是便直接开了口。
“那天我跟你的绯闻，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麻烦？”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好像看见周临江过来找你，你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两个问题，但总归我是已经问出了口。
周深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倒是没有说两个问题的事情。
他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想应该怎样回答我似的。
但是——偏偏他越是沉默，我就越是有点心慌。
毕竟我内心深处是真的把他当作好友的，我不希望那天的事情给周深带来很大的麻烦。
要是比我想象中更麻烦，甚至因为那件事影响到了周氏的生意的话，我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那时的我总归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周深皱了皱眉，回答我的问题，竟然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好半天，才开了口。
“那天周临江来找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顿住，低下头来看着我。
那样的一个眼神，好像带着点什么莫名其妙的温度，我整个人都是一愣。
——忽然有一种不知名的预感，我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绞在了一起。
“什么问题？”
我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会不会是有关于周氏的生意。
却没有想到，周深最后说的竟然会是那样一句。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你。”
——那一瞬间，毫不夸张，我好像是听见了打雷的声音。
但是就那样抬眼看了看天空，却是一览无余，连一朵乌云都没有。
我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干校了两声。
“你在说什么……”
周深却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程蓝，我接下来说的话，并没有开玩笑。”
“但是，约定还是一样的。明天以后，你什么都不记得。”
我一愣，好像是一瞬间意识到什么似的。
但是那时候想要躲却是已经来不及。
周深盯着我的视线好像是一把锁，牢牢的锁住我，不让我的视线有一点点移动。
我躲不开，便也只能抬眼看着他。
“当时我并没有回答周临江。但是其实程蓝，我心里是有答案的。”
“周临江说的没错，我是真的喜欢你。”
“看见你难受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要去安慰。”
“看见你疲惫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想要帮你做些什么。”
“程蓝，我把这些话告诉你也没什么，因为就算你结婚了，我喜欢你，这也不犯法。”
“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也只会到喜欢为止，并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周深这些话，好像是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秘密，他一鼓作气的说完，中途甚至根本就没有停顿。
他说完以后，转过脸去看着外面的海景，从我脸上挪开了目光。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一秒，两秒，谁都没有说话。
我蓦地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周深刚刚对我讲的话，跟当时的台词是何其的想象。
原来——艺术来源于生活，竟然是真的。
我中途动了好几次嘴唇，却竟然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
——这不过是一个交换秘密的约定。
刚刚我没有回答周深提出的问题，他也就没有义务再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但是想到最后，我终究还是觉得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还是不太礼貌。
于是只得开了口。
那时我是一贯的坦诚。
“周深，能够得到你这样优秀的人喜欢，还是一种福气——谢谢你喜欢我。”
他一愣，可能没有想到沉默许久，我竟然会突然之间开口。
但是显然，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并没有让周深现在的心情好受一点。
他看了看我，没有回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挑了挑嘴角。
那笑容有点苦，却也含着点别的什么在里面。
我明白的。
求而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好久，他才默默的丢掉了手中的那半支烟。
“起风了，我送你回去。”
海风扑面，吹起我的长发，也挡住了周深看向我的目光。
我撩开头发，他已经转过身上了车。
好像，最后这所谓的兜风，竟然也只是变成了互相吐露一个秘密。
竟然还是一个如此尴尬的秘密。
——要不是刚刚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忘掉，我还真的不知道明天应该怎样面对周深。
毕竟是每天要一起工作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真的不知道周深今天把心里的话这样说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子开的很稳，他并没有送我回蒙山，毕竟我考虑到刚刚过来的时候，还让老梁在剧组等我。
因为以为时间并不会太久，却没有想到还是耽搁了好几个小时。
周深径直把我送回了剧组，老梁果然是正等在外面，脚下又是明显的一地烟头。
看见我回来，老梁明显是送了一口气的样子。
连忙朝我挥了挥手。
我跟周深告别，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他没有看我，只是一脸淡然的盯着方向盘上的商标。
我径自开门下车，不经意间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深。
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我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
——从前，我看向祝骁的眼神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求而不得，但是又分明拼了命似的向往。
我笑了笑，关上他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