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身后的房间里，程萧双手插兜，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看着程蓝刚刚的那个眼神，她真的以为陆欢欢会血溅当场。
毕竟自己把人都送到了她面前，只差递上去一把刀。
却没想到，程蓝最后却是只打了陆欢欢一个耳光。
程萧站在那默了默，她抿着唇在想，要是刚刚站在陆欢欢对面，遭遇那件事情的是她，说不定已经直接掐死了陆欢欢。
程蓝，程蓝。
程萧的嘴角勾了勾，认识越久，竟然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意思。
她低头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陆欢欢，眼睛里划过一丝厌恶。
“走。”
修长的手指一挥，程萧径自带着人离开了酒店房间。
那里只剩下陆欢欢一个人，抽泣声不止。
……
我回到蒙山的时候，祝骁已经回去了。
玄关的灯光打在我身上，照来一身暖意。
祝骁坐在沙发上望着我，手里拿着一份摊开来的文件。
“去哪了？”
他的声线冷冷的，底下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我站在门口，遥遥和他相望，忽然之间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怔了征，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手指一动便合上那份文件，站起身朝我走过来。
我慌忙之间仓促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在镜子里看见现在的自己。
头发简直乱的不像话，左边脸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一个口子，渗着一点血色，额头上是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祝骁却是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一伸手便拉住我，止住我后退的步伐。
弯下腰来看了看我的脸。
我下意识的躲，想要别开脸去，却是直接被祝骁捏住了下巴。
他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
我望过去，只觉得那双眸子好冷，带着质询。
“你从哪儿回来？”
同样的问题，祝骁鲜少问第二遍。
我默了默，察觉到今天的祝骁好像对我格外的有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受伤的缘故。
我想到之前对祝骁的那些误会，关于那个孩子，关于他这个人。
一时间心酸的不受控制，当场就红了眼眶。
祝骁皱了皱眉，手上不自觉的松了松力道。
——他以为是自己的力气太大弄疼了我。
像是这样掩藏在锋利眉目背后的悄然温情，最是能够直戳人心。
我一下子收不住眼泪，控制不住的任凭那两大颗眼泪砸下来。
“谢谢，祝骁。”
他不知所以，视线里带着点疑惑望着我，削薄的唇抿了抿。
我开口解释。
“为那个孩子。”
“之前，我不知道是陆欢欢算计我，还以为……”
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还以为那时候是你有意的。”
我慌忙抹去眼泪，抬头看着祝骁。
他的神色冷着，修长的手指收回去压在手肘上，皱了皱眉。
“你都知道了？”
我点头，关于今天的事情却是不想多说。
祝骁眼神忽然黯了黯，他低头看着我，沉默了大约有三秒。
“其实你不用道歉。”
“当时，的确是我回来晚了。”
他顿了顿，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好半天才又开了口。
“抱歉。”
我蓦地一愣，几乎反应不过来。
——抱歉？！
这话竟然会从祝骁的嘴巴里说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
于是站在原地好像完全愣住似的抬头看他。
视线对上祝骁的双眼。
我以为会是从前那样的凉薄，却没想到，那瞬间祝骁的眸子里好像是有温度的。
他的神情难得像是那样，似有几分不忍，所有的温柔都浮上表面。
我忽然想要敞开心扉，想把一切都告诉他，我对他的爱，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期待和情愫。
——这是我和祝骁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一次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
就让我觉得。
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一次。
程蓝，你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颤抖的。
“祝骁，我可以爱你吗？”
那一刻，我不敢抬头，甚至有点哽咽。
空气好像在我开口的那瞬间就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好几秒后，才传来祝骁带着点疑惑的回答。
“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从未像现在一样疯狂的跳动，几乎都要喘不上来气。
好几秒后，我才强迫自己开了口。
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卸下你的防备，让我走进你心里——好吗？”
我彻底的低下头去，感觉整个人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那样烫。
空气好像都是烫的，让我不安的缩了缩脖子。
祝骁却一直都没有回复。
我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
但是他一直不说话，我连呼吸都要摒住了。
终究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他。
祝骁的神色好像有点恍然，难得看见他这样，瞳孔似乎有点不对焦的时候。
我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清楚的记得，祝骁等了大概有几分钟，才很轻很低的回应了我一个字。
“好。”
那个字就好像一记重锤，蓦地锤在我心上，声音低，力道却似千钧。
我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久不曾像是现在这样哭过。
畅快淋漓。
我好像要把这一生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一下子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谢谢你，祝骁。”
有点茫然的，我开口向祝骁道谢。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打开心扉真正去接纳一个人有多么难。
但是他竟然还是答应我了。
一只手默默的放上了我的头顶。
力道很轻。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在我的发顶很轻柔的压过。
我不敢说话，摒住了呼吸，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
——是真的。
……
从那之后，我和祝骁的感情日渐升温。
虽然他从来没有明说对我的爱意，但是每每看我的眼神总是藏着温柔。
虽然他每次很晚才回来，但是他肯定会把我从书房里抱到床上。
甚至，连上次被程萧毁掉的那件婚纱，祝骁也让人原封不动的送了一件新的，直接送到了蒙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