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和陈如故不是那种关系,真的,上次我们和黄真真在海上取景,陈如故在和我说什么,偶然被黄真真拍下来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不信你可以去问黄真真。”
我的语气恳切,是真的不想被祝骁误会。
“我知道。”祝骁的神色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以为他不相信我,神色落寞地再次向他求证,“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
他从来都惜字如金。
但是祝骁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他几乎不屑说假话。
所以,他说信,就一定是真的。
想到他信我,我的心情被他的话带上了云霄,下一刻我都有些佩服我神奇的脑回路,好像通常一般人在这种时候想的多半都是洗清自己的污名。
我却只想着祝骁会怎样向我。
果然,爱情是会让人盲目的。
我顿了顿,才注意到祝骁好像是话没说完似的。
他很少有这样话说一半的时候。
我一下子愣了愣,盯着他。
“怎么了四哥?”
他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开口,“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我还没有理清,不过——多半和孙家脱不了干系。你知道,孙家做事一向干净,不留把柄,想找到证据太难。”
他说完,并没有看我,只是神色很冷的盯着前面。
车速忽快忽慢,祝骁接连超了几个车。
我的心更是一下子七上八下的。
连祝骁都说困难的事情,那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我要一辈子顶着杀人的名头过日子吗?
那一瞬间,我不受控制的紧了紧拳头,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白。
我不明白,我何德何能让孙艺宁这样大费周章的陷害我,可是说实话,我又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竟然会有人如此草菅人命,平白无辜地牵扯上一条人命,就为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她一再地咄咄逼人,我退无可退,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祝骁的侧脸。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让我无数次心动的男人,他是真的很优秀。
我只要想到刚刚祝骁那样的维护我,就只觉得自己不能够这样软弱下去。
要是——我能够像是程萧那样活的轰轰烈烈,我一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茫然又无助。
只能任人把我搓圆捏扁,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这里,我默不作声地从祝骁脸上挪开目光,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百密必有一疏,我不信孙艺宁做事情没有留下一点儿线索,我要调查真相,还给自己,也要还给陈如故一个真相。
“四哥,我可以去陈如故的公寓看看吗?”我知道陈如故一出事,警方必定把案发现场封锁起来,只有利用祝骁的关系才有可能去现场看看,说不定现场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不行!这件事儿你别管了,我会看着办。”祝骁的言语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他一向说一不二,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瘪了瘪嘴,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另寻他法了。
……
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哗啦啦的跟瓢泼似的,我起身关了窗户没再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一个人坐在飘窗边怔怔地盯着漫天大雨发呆。
我想了很多,还记得初识之际陈如故的阳光活泼,真的为我那一段黑暗颓废的日子带来了不少欢笑,我很珍惜我们的友谊,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离开我们。
那是我甚至开始想,如果他没有认识我,是不是这些悲剧都不会发生。
我亦是个罪魁祸首。
“不睡觉去,怎么在这儿。”祝骁拿了一件薄毯过来顺手披在我身上,轻轻揽过我,指尖穿过我的发丝,轻轻在我后背摩梭。
此刻,没有流言蜚语,没有世俗压力,只有我们两人。
我悠悠地倚在祝骁的怀里睡着了,眼眶红红的,带着泪痕,难得这一小方天地温暖得让我觉得惬意放松。
天亮,雨停,空气里还浸润着潮湿。
宁晓溪告诉我今日就是陈如故的葬礼了,虽说祝骁不允许我再插手这件事儿,但是于情于理我觉得我不应该逃避,这场葬礼我一定要去。
我特地挑了一套黑色的套装,简单地画了一个淡妆。
葬礼现场全是清一色的白色花朵,来者都是着一身黑衣。
礼堂正中央摆放了陈如故黑灰色的遗照,白色的雏菊围绕着一樽黝黑的骨灰盒。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骨灰盒前的陈总,前段时日里目光炯炯的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两鬓染上了斑白。
他的背影略微有些佝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他一夕之间苍老至此。
周围有不少人在嘘寒问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些人甚至喊着我的名字破口大骂,像是恨不得要把我扒筋抽血。
我在旁边看得清楚,一位陈家的旁支亲戚——那胖女人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地往眼睛里滴着眼药水。
另一位和陈总有五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则使劲儿扯着吊儿郎当的儿子过去哭丧。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实在是忍不住为陈如故感到悲哀。
有人发现了我,手舞足蹈地活像个跳梁小丑,“看!程蓝,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真不要脸!还敢来葬礼!这是要如故死了都不得安生,简直是不得好死。”
“果然是个狐媚子,如故就是着了她的道。”
我直接无视了他们七嘴八舌的吐槽,尽管刚刚就猜到了陈家人无情无义,但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他们的脸皮。
陈总顺着他们的目光注意到了我,迅速撇开身边围着他的人,颤颤巍巍地指着我,“你还有脸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给如故偿命!”
刚才那个胖女人像是得到了某种示意,冲上前来想要抓我头发,我仓促地躲过了她的袭击,奈何她的体重太大,直接压着我的胳膊,把我扑到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砖梗在背脊上,疼得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我的胳膊嘎吱一声,有种快要错位的感觉,全身都疼,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