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一瞬间,我脑海里跑过很多种可能,最后归结于一种我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陆欢欢很虚弱的嗓音弱弱的从身侧传来,我浑身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她。
“程蓝,你没,没事儿吧?”
她正揉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的好像风中一点飘飞的烛火。
陆欢欢一抬头看见祝骁,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变,整个人都是一愣。
“四哥?!”
我一下子惊讶与她叫出祝骁的时候,语气跟刚才的虚弱简直呈天壤之别。
祝骁就已经迈着步子朝着陆欢欢走过去了。
他的背影修长,夜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飞扬,更是显得祝骁整个人的气势凌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陆欢欢脸色一白,好像是无意识的往身后一退,我看见她张了张嘴,应该是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下一秒就被祝骁直接伸手扼住了喉咙。
我那时其实离他们很近,以至于完全能清晰听到祝骁在说什么。
他微微弯了腰,却还是把陆欢欢单薄的身体几乎从地上提起来,祝骁的唇抿的很紧,几乎贴在陆欢欢的耳侧,声音冷的像要把人冻住。
“恕我直言,陆欢欢,你这种手段,真特么低级。”
他好像扯了扯嘴角,面容在我的角度看过去,有些晦暗不清。
祝骁顿了顿,手上好像是更加用了点力气扯住陆欢欢的衣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记住了。”
他忽的一下放开了人,伸手点了点陆欢欢的额头,那修长的手指好像带着千钧的力道,戳的陆欢欢苍白着一张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四哥,我……我没有啊。”
几大颗眼泪仓促的从陆欢欢眼角砸下来,她好像是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连忙撑住身边的墙站了起来,几步就要往祝骁身边追去,却是被那几个保镖毫不留情的拦住。
祝骁看也没看我,径自朝着楼下走去。
陆欢欢的声音都沙哑的不行,一直嘶喊着祝骁的名字,好像压根也把我忘了似的。
我知道她顾不上我,至于今晚她做的这个局,似乎也成为了压垮我们俩之间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一切都是陆欢欢提前设计好的,她让我过来江南天阔,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道歉,她是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的。
我顿了半秒,狠狠眨了眨眼,不去看陆欢欢,转身跟上了祝骁的步伐。
楼道里应该已经被他的人提前清空,整个过程都很安静,甚至能听见祝骁平稳的呼吸声,和他一贯停顿标准的脚步声。
我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后,隔着两级台阶的样子。
祝骁却是冷不丁的出了声。
“程蓝。”
“嗯?”
我下意识的回答,手指攥着衣服的边角,攥的死死的。
祝骁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低头又从兜里拿出一支烟来。
“你特么,是不是蠢?”
这要是放在平时,说不准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放在现在,我是明白的——祝骁是真的觉得我蠢,蠢的无药可救。
我无意识的抿了抿唇,眼眶有点儿热,又莫名的觉得委屈。
“是我……大意了。”
打火机咔嚓一声响,淼淼青烟漫上来,我这才注意到,我跟着祝骁,已经快要走到车边。
祝骁那支烟刚刚点燃,他背对着车站在那里,修长的身型在月光下拉出长长一条影子。
我话音落下,祝骁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敛着眉站在那里吸烟。
“你……怎么找到我的?”
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所想,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祝骁已经抬眼看着我。
那支烟燃了一半,烟雾漫上去,祝骁的表情看不真切。
“怎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他损我的时候毫不留情。
我一瞬间就想到今天在饭店,他和那个女人之间亲密的互动。
心里忍不住就一酸,无意识的咬了咬牙。
“四哥,今天……你和谁去吃饭?”
“怎么?”
他一挑眉,顺手抖落烟灰。
“我看见……”话说了一半,我忽的一下闭了嘴。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或口吻来问出这样一句话。
祝骁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隔着烟雾看着我。
“生意上的人,你不用知道。”
他解释的很随意,明显是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做什么生意,到需要和女人喝交杯酒的程度。
但显然,话题进行到这里,祝骁已经不想再让我问下去了。
我于是识趣的闭了嘴,不说话了。
“上车吧。”
他径自往身后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坐进去。
我瞥了一眼他今天开来的车,竟然又是一辆没见过的超跑。
祝骁这人爱好收集车,很多车子都是只见过一次就放在地下室里蒙尘,好久都不见他再开出去。
我默不作声的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祝骁就已经点燃了发动机。
引擎声轰鸣,但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耳边传来的,所以我听的一清二楚。
“以后不要再和陆欢欢来往,记住了。”
“啊?”
祝骁却是一道狠戾的眼刀直接飘到我脸上,我赶紧点了点头。
“好。”
其实不用他说,我以后也一定会和陆欢欢划清界限的。
我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被阴谋诡计迷惑了双眼。
但是今晚所看见的那一幕仍旧在我心里扎下了一根刺,我内心久久都不能平静。
祝骁好像是还有事的样子,他顺路把我送回家,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我赶紧收起手机上楼去。
——但是那天我并不知道的是,后来祝骁又去见了陆欢欢。
我更不知道那一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致于,后来的陆欢欢几乎视我为死敌。
……
第二天,我早早的便起床去了剧组。
昨晚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整个梦境里都充斥着陆欢欢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几个小混混猥琐的模样。
他们扒我的衣服,扇我耳光,极尽侮辱之能事,哪怕是在梦里都依旧痛不欲生。
所以早上当我猛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汗水甚至打湿了床单,差点在床单上洇出一个人形痕迹。
陆欢欢的脸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在我脑海中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时我一个从柱子边跑到对面去的镜头甚至拍了三遍都没过,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