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错乱。
还记得当时顾淼淼曾经评价宁晓溪，说她是怼天怼地怼空气，没有她不敢怼的。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却让宁晓溪都这样忌惮。
祝骁说她是生意上的人，就连他也不愿意多说。
更是给程萧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了挺久。
下意识的问出口。
“为什么不好惹？”
宁晓溪回答的很快。
“据说她爸爸是横跨数国的大毒枭，做的都是不干净的生意。这个程萧，好像也跟家里的生意脱不了干系。”
她轻声说完，正巧碰上那边的程萧转过头来，堪堪对上我的视线。
宁晓溪慌忙退了一步，离我站的远了些。
程萧就有些轻蔑的扯了扯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程小姐不试衣服？”
“不了。”
我摆摆手，伸手朝着身侧的试衣间一指，作势退开一步。
还以为程萧要进去，却没想到，她只是朝我走来。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奇特，我确定那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闻到过。
程萧一步步朝我走来，我那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那条裙子材质十分特殊，明明是黑色的布料材质，走近了再一细看，才发现，原来竟是丝绸的质感。
她皮肤很白，在那条裙子的衬托之下，更显得更个人娇美异常，美的相当具有侵略性。
那裙子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再往上，就是傲人的事业线，和纤秀的锁骨。
我眨了眨眼，不太自在的别开视线。
程萧作为一个被看的人，竟然好像比我这个看她的人还要放松。
“那还真不巧呢，我还有点话想对你说。”
她抬手点了点试衣间里面，勾人的眼睛盯着我。
“程小姐，方便移步吗？”
我一顿，身体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听一个姓程的人叫我“程小姐”，那种感觉多少有点怪异的。
我的腿却是不听使唤似的，直接就跟着程萧往里面走了。
直到那帘子被拉上，我才恍然惊觉——这女人好像有魔力似的，总让人有一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我不自觉冷下了脸色，退开两步看着她。
“你要说什么？”
程萧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淡去，最后视线里带着点审视，悠悠的盯着我。
“祝骁后来又回去找你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式，不是疑问句。
说明她不是猜测，只是再向我陈述事实。
我摸不清她想说什么，干脆没回答，只是沉默的盯着她。
“怎么，我这么可怕吗？吓的你连话都不敢说？”
“没有。”
这回我倒是回得很快，因为莫名其妙的，不想在她面前输了阵。
程萧的嘴角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又盯了我两秒。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那动作像极了毒性极强的蛇。
我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程蓝。”
——称呼变了。
她说着话，忽的靠近我。
那句话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边说出来的。
“让祝骁把你豁出去，你说，他肯不肯？”
祝骁这两个字就好像炸药，一瞬间炸的我神经一麻，猝不及防愣了两秒。
“什么意思？”
她捂着嘴角笑，看我的眼神带着点说不出意味的嘲讽，和怜悯。
“这个啊——”
“等着瞧不就知道了？”
她话音落下，再没看我，随手掀开试衣间的帘子往里走去。
我依旧愣在原地，听见程萧的声音越过两道帘子让外面的人去刷卡。
她买下了那条裙子，售货员笑的喜笑颜开。
上百万的高定礼服，没想到今天卖出的格外顺利。
我匆匆的拉着宁晓溪往外走，她倒也是难得的配合，一路跟着我上了车。
“她跟你说什么了？”
宁晓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挺关切的问我。
我答不上来。
因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程萧刚刚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让祝骁把我豁出去？
宁晓溪见我不说话了，干脆也不问，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她把我送回家，绕路回去。
我在楼下挥挥手跟她道别，转身上楼。
中途接了一个电话，竟然是那天在靶场那个助教打过来的。
说让我明天有空的话，过去练枪。
我一下子想起刚刚宁晓溪说的，那个真人秀即将要开始了。
于是赶紧答应下来，又问了句祝骁会不会去。
那边笑了笑，中年女人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程小姐放心，四哥有事情要去外地处理，暂时不会回来。”
我道了谢，客气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很奇怪，祝骁手底下的人好像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至少了解他的行踪。
而我却是一无所知。
有的时候他从国外回来挺久了，我才偶然间听说，哦，原来那个时候他远在大洋彼岸。
等我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多了两个未接来电。
我顺手擦干头发，滑开信息看了看。
两通电话都是周临江打过来的。
我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觉得太不礼貌。
于是给他回信息过去。
【有点事，没听见电话。】
【有事吗？】
我发完信息，顺手把电话扔在床边，拿过吹风准备吹头发。
周临江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程蓝？”
我只好又放下了吹风，沉闷的应了一声。
“我在你楼下。”
他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带着点疲惫。
“程蓝，有些事，我还是想跟你谈谈。”
“你方便下来一趟吗？”
我一下子愣住，下意识的走到窗边，果然看见一辆白色SUV正停在单元门外面。
周临江已经换下了交警的制服，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靠在车边，手里拿着电话。
我沉默了几秒钟，转头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深夜了。
“……不太方便。”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拒绝了他。
不管他想说的是什么，现在这样的时间点，我们俩单独见面，终归是挺不合适的。
何况，我还在周深面前那样保证过，不会再给周临江希望，也不想再让他失望。
但是显然，我没有做到。
周临江抬头看了一眼，我虽然明知道隔着那么远，他不一定能看见我，但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默了默，声音渐渐沉下去。
“家里有人？”
我一时又沉默了。
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我却还是低声应了一声。
“嗯。”
听我默认，周临江那边明显一顿。
外面的风挺大，吹起他的衣角，隔着电话，不难听出周临江的呼吸一顿。
“是他？”
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总觉得周临江问出这句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脑海里一下子就跳出那时的场景。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祝骁的脸从我唇边离开。
我刚刚的那句默认，应该就像是刀子一样，把他扎的更深了吧。
那边好像是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周临江径自挂断了电话，他没再说什么。
我捏着手机从窗口看他。
那道修长的身影利落的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那辆车宛如离弦之箭一般飙射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