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说周临江。
可是什么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都会莫名其妙的变了味道。
“我跟他没什么。”
我转过脸看着外面的夜色，声音笃定。
祝骁没作声，垂下眼摁灭了烟头。
我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沉默？
于是转过脸去看他，却见他已经收回落在远方的目光。
“你再睡会儿吧。”
他看也没看我，径自转身，一边解开身上的浴袍，一边套上来时的那一套衣服。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
——夜已经很深了。
“你还要走？”
“嗯。”
他很沉的答应一声，已经套上了风衣，正拿起桌上的手表往手腕上扣。
我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忽的想起这好像是祝骁一贯的习惯。
不在女人身边过夜。
——他还真是言出必行。
咔哒。
门被关上。
那道修长的身影转瞬隐没在门后。
我收回视线，依旧站在外面的阳台上。
身体很疼，意识却很清醒。
那天我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却不知道，原来祝骁那晚是真的有事，他又去见了那个王总。
……
王总临时入住的五星级酒店房间内。
祝骁推门进去，正好撞上王总沉默的坐在里面抽烟，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感。
看见祝骁过来，王明川赶紧掐灭烟从椅子上站起来，抖动着满身肥肉冲到祝骁身边。
“四哥来了。”
祝骁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大马金刀的坐姿，一条腿直接架在床上，伸手从兜里摸出烟盒放在桌上，有点疲惫似的仰起头闭了闭眼睛。
王明川一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搓着手走到祝骁身边，声音低低的。
“今晚还得多亏了四哥你及时找人帮忙，要不我这张老脸啊，可真是没地方搁。”
他默了默，看了看祝骁依旧悠闲闭着的眼睛，只好又笑了笑。
“四哥，我以后都得叫您一声四哥，不然今晚我恐怕还得在局子里待着呢。”
“嗯。”
祝骁低沉的应了一声，狭长的眼睛总算是睁开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王明川连忙递上一份已经签好的合同，脸上忍不住露出讨好的笑容。
“四哥，那，合作愉快？”
祝骁的唇角挑了挑，懒懒的伸手接过那份合同。
他随手翻开看了一眼，右下角应该落款的地方已经签上了王明川的大名。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早前就已经威逼利诱想让王明川签下来，偏偏这老狐狸一直不松口，非要盯着程蓝谈条件。
他说自己是程蓝的忠实粉丝，只是想跟自己的偶像见一面，顺便吃顿饭。
——原本他从没想过要用这种方法，偏偏程萧在中间横插一脚，他只能顺水推舟。
一目十行的看完那份合同，祝骁顺手把文件夹放在一边。
他慢慢坐正了，嘴角轻佻的扯了扯，这才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王明川。
“可惜现在程蓝还在拘留所，要不现在也能来给王总送个行。”
王明川脸色一变，很快便又调整回一开始的笑容。
“四哥不用客气，我明个一早就走，不麻烦四哥操心了。”
“嗯。”
祝骁了然的一点头，嘴角似笑非笑的扯了扯。
“那也好。”
他不想再废话，顺手抄起桌上的合同站起身来，高大修长的身影让王明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四哥慢走。”
祝骁没回话。
直到看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利落的消失在门后。
王明川才猛的松了一口气。
……
等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我赶紧摸手机看时间，这一代才看见手机上竟然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都是宁晓溪或是赵平生打过来的。
我赶紧给宁晓溪回了一个过去。
“程蓝？”
她声音很急躁，听起来还有点隐隐可见的疲惫。
我赶紧说昨晚上睡的太死了没有听见电话。
宁晓溪那边一愣，“你不是——”
她说到一半顿住了，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祝骁保释你出来的？”
我下意识的愣了两秒，才轻声嗯了一声。
“你在哪？”
她又问我。
我赶紧说了酒店地址。
“别动，等我们来接你。”
我心里一暖，答应下来以后匆匆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去洗脸。
等等，我们？
她和赵平生在一起？
那时我脑海里飞速跑过一些细节，但是又好像快的抓不住，最后只好安静下来拿着牙刷发了一会儿呆，等着宁晓溪过来。
还好，她过来的很快。
黑色越野车枝桠一声停在酒店门口。
我这才注意到宁晓溪换了车。
赶紧提上包包上了车。
赵平生果然坐在后面，看见我连忙确认了一下我有没有事，才迎上了我探究的目光。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车上的时间。
——早上9点都不到，这两个人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的眼神好像已经帮我问出了问题。
赵平生很快退回后排的座位上，无意识的摸了摸头发。
“她跟我说你昨晚上出了点事，找不见人，我们俩——找了你一晚上。”
我猛的愣了一下，看向宁晓溪。
心里不受控制的一暖。
难为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既保全了我的面子，又安抚住了赵平生的心。
宁晓溪安静的开着车，没有说话。
我感激的朝她看一眼，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今天工作日，赵平生应该是有课的。
车子果然是先往A大开过去，先送赵平生去上课。
我脑海里的想法转个不停——难道宁晓溪换了这个低调奢华的车子，也是为了去赵平生的学校里不那么惹眼？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
很快就到了A大，赵平生临近上课时间，没有功夫跟我们闲聊，他赶紧跟我打了招呼便匆忙下车。
我接着开口，“要不，我们俩去喝杯咖啡？”
宁晓溪的眼神倒是坦坦荡荡。
她顿了顿，应了声好，顺路把车子靠边，我们找了个路边的咖啡馆进去坐下。
我忍了一路，现在坐下来，便忍不住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出口。
“你跟赵平生——在一起了？”
宁晓溪端着咖啡，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
她的手指一抖，咖啡不受控制的洒出来一点，滴落在纯白色的桌布上。
我赶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免得沾湿了宁晓溪的裙子。
她向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沉默了几秒，也就开了口。
“你反对吗？”
这就好像打球的时候，你打了一个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的球，结果对方下一秒就回了一个你不知道怎么接的球。
我一下子沉默下来。
“程蓝。”
她顿了顿，忽的开口叫我名字，语气挺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