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
微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脚步一顿,随即便更快的往前面走。
我不敢回头,更不敢在那个时候回答祝骁。
他的逃避,不敢承认,以及刚刚那种明显是敷衍的态度,都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祝骁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我会忽然离开,于是直到我回到楼上房间,好像都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甩上门的下一秒,外面便瞬间响起敲门声。
很清脆的三声响,让我整个人一顿。
那时我靠在门板上,所以对于门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听的太清楚。
他叫了一声。
“程蓝。”
那语气,我说不出来,只觉得极冷。
脚下的步子没有挪动,我顿了顿,默不作声的转了过去。
又听见祝骁好像是咬紧了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开门。”
他向来话少,像是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几乎就是威胁。
我却是很少像是这样敢忤逆祝骁的意思。
说实话,在不想开门,和不敢开门之间,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
我好怕一开门,他要说的话便是伤透我心的那几句。
于是想到这样的可能,我便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
但竟然没有敢给他任何回应。
外面忽地传来两声很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我一愣,抬眼看着门的方向。
那是什么声音?
——枪?
我一瞬间后背一紧,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怎么会。
可是下一秒,就是一声巨响,狠狠的撞击在我的耳膜上。
紧接着,那扇门就那样被祝骁直接给轰开了。
用子弹。
我就站在那扇门后不远的地方。
子弹没有击中我,只是落在了不知道门后的什么地方。
但是那瞬间,枪响的那一瞬间,门框倒下的一瞬间,我吓的连尖叫声都是沙哑的。
——有人在你面前开枪打人,和在你面前向你开枪,那种感觉真的是不一样的。
我看过太多次祝骁抬手拿着枪指着别人,但是这样在我面前,隔着一道门,就那样用子弹轰开了门。
用枪口对着我。
是第一次。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尖叫,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头,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别过来,别过来!”
祝骁抬腿往里面走,但是那一瞬间我真的怕极了,好像就连站着的力道都要没有了。
我没有想错,祝骁果然是不会听我的。
他当然不会站在原地。
我双腿发着抖,十分不争气的往后退了一步,腿一软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祝骁那时已经走到我面前,他默不作声地收了枪,弯下腰来半蹲在我面前。
“还锁门么?”
似威胁,又好似一种警告。
我整个人的视线完全愣住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祝骁的眸子是冷的,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双丹凤眼显得格外的凉薄。
他冷冷的盯着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那时的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不要轻易惹怒祝骁。
这个人生起气来的时候,简直像个疯子!
他看我不回答,伸手直接便扣上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马上往后躲,祝骁的手却是抓的那样紧,我根本挣不开。
“不要!”
我不知道我是在说不要什么,但是那一瞬间的恐惧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我甚至不敢靠近祝骁。
我只想躲。
——他明显发现了。
“不要什么?”
男人的声音沙哑,好像来自地狱一般的冷酷。
我一下子慌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漫了出来,脸上一下子感受到泪水凉凉的触感。
我还是要躲。
祝骁却是皱起了眉。
“别碰我,不要碰我!”
我挣脱不开,但是内心的恐惧感和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
于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叫喊,让他放开我。
但是这样的行为好像只是更加一步的刺激到了祝骁的情绪,他蓦地一下微微用力,手掌渐渐往上。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臂,单手伸到我膝盖下面,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从地上一下子捞到了床上。
我整个视线都被泪水糊住了,一张脸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狼狈不堪的。
这样的一张脸,我也不知道祝骁是怎么能够看的下去的。
我不断挣扎,他的身体覆上来,单手就把我双手的手腕都压在一起,直接把我固定在了床上。
身体动不了,祝骁离我又那样近,那一瞬间我都觉得我好像要喘不上来气了。
还好祝骁微微松了一点力道,他撑起上半身在我头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眼泪水流干净了。
世界一下子清明了。
我一下子对上祝骁的眼睛。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嚣张跋扈,一如往常。
——原来变的只有我,一腔热忱,傻得可以,那个人只有我。
“程蓝。”
他叫我的名字,没等我回应,便又直接接了下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越发放肆了?”
——放肆?
原来刚刚那样深到灵魂里的恐惧感,在他看来竟然只是放肆?
那一瞬间,我真的心如死灰。
我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光芒,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那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关于别的,我好像也不想多说了。
于是只是摇了摇头。
“祝骁,你放开我吧——我去给你弄点醒酒药。”
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让他脑子都不清醒了。
哪个清醒的人,会做出这样摸出一把枪把人家的房门轰开的事情?
一秒,两秒,房间里只是一片沉默。
大概祝骁也总算是清醒了些。
他放开了我的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
但是语气却是依旧像刚刚那样不容置疑。
“不,我要喝粥,你去熬。”
他放开我,我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双腿打着抖的往外走。
阿姨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我自己扶着墙走到厨房,点火,熬粥,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以后才站在琉璃台旁边靠着。
心跳依旧是不受控制的快,我只能伸手扶着旁边的台面,才能勉强站稳。
灶台上,白粥一点一点的冒出热气,米香一点一点的散开来。
我余光里瞥见茶几上放着一包烟,便探身过去抽出来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