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跟黄真真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她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拍照。
反正在凤城也没有别的朋友,我便直接跟着黄真真出门去了,顺便还能帮她拿一些设备。
凤城有一条水街,游人如织。
黄真真带着我在桥上架三脚架,不远处还有好多个跟我们一样目的的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装扮。
——淡色的衣裤,加一顶颜色各异的鸭舌帽。
要是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人,就是名动四方的顶级摄影师黄真真。
她弯着腰看镜头,几分钟后又转过来看我。
我那时正站在桥上看风景。
脖子上还挂着黄真真的单反。
“程蓝。”
“你要不要来试试?”
她之前都叫我程小姐,疏离又客气,不久之前换了称呼,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就近了不少。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黄真真是问我要不要去试试长镜头拍照的感觉。
“我拍不好的……”
却是话都还没有说完,黄真真便一笑,直接扯了扯我的手臂把我拉过去。
“来试试吧。”
她简单的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操作,随后便放手让我自己拍。
我真的是直到那时才发现,原来长镜头下的世界,真的是不一样的。
——那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
镜头把一切曼妙的让人着迷的景色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你眼前,再加上微弱的光线变动,竟然会出现和肉眼看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好神奇。”
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声,看向黄真真的时候,她嘴角轻轻的勾着,朝我得意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会喜欢。”
那是我并不知道她这句话里的笃定是从何而来,但是,我看到了这个女人眼里对于摄影爱好的狂热。
她是真的爱摄影,难怪愿意付出这样多,并且从不后悔。
我选了几个角度拍了两张,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黄真真凑过来看照片。
她蓦地愣了愣。
“程蓝。”
“——怎么?”
我看她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的操作不对弄坏了什么。
于是连忙凑过去看。
却没想到黄真真的下一句竟然是,“我发现你真的挺有天赋的。”
“……啊?”
她还在看我刚刚拍下的那两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我可以用吗?当然,我会署你的名字。”
黄真真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屏幕,她神色认真,好像是在看什么细节。
我赶紧摆了摆手。
“不用署名,我就随手拍拍啦,你要是觉得能用你就拿去用就好了……真真姐,你太客气了。”
说实话,我被拍的经验不少,真正自己拍照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所以我完全都不明白黄真真说我所谓的天赋具体表现在哪里。
那几张照片,有什么不同的吗?
黄真真却没有跟我解释,她好像突然一下子找到了灵感似的,马不停蹄的领着我回酒店去切图。
她时不时的会让我去看她的电脑屏幕。
我这才明白,原来后期的很多工作也都是由黄真真自己完成的。
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还原一张照片最真实的美感。
时针已经指向九点,黄真真才总算结束了她的工作,一把扣上电脑转过来看我。
我那时正在摆弄手机,准备装上新卡给宁晓溪发个短信去。
黄真真就叫了我一声。
“程蓝。”
“怎么了?”
她默了默,又问我。
“你有没有想过,学摄影?”
我一愣,黄真真连忙笑了笑。
“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很有天赋,不想让这样一个人才浪费了。”
“要是你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无偿教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师的。”
她表情真挚,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情绪绝非作假。
“真真姐……”
但我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哪里表现的……与众不同啊?
一时之间其实是有些一头雾水的。
可是黄真真对于摄影的热情和造诣真的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她能够看见我看不到的东西,也很正常。
她可能察觉到了我话说了一半,后面还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于是便自顾自的接上了自己的话。
“你愿意吗?”
“——我能好好想想吗?”
毕竟,对于摄影,我真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而且,我仅仅只是觉得一开始挺好玩的。
并没有像是黄真真那样子对这个行业有着难以磨灭的热情和信心。
而且我是那种不太会轻易做决定的人,但是只要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所以,在我没有想好之前,我也不想浪费黄真真的时间。
却没有想到,黄真真就好像今晚就跟我杠上了似的。
她动了动身子,狭长的烟味轻轻眯了眯。
“程小姐,恕我直言,这两天关于你的传闻我也听了不少,都说你私下里跟光影解约,是因为和祝四少情变。”
“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从你那天那样的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我敢断言,传闻里说的那些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在他那里受了情伤,和经纪公司也解约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黄真真一番话说下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语速那么快。
并且,她说的那些东西,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是刀子正好捅在我心上。
我一瞬间愣了愣,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
——原来,相隔千里,并不能阻止这些糟透了的新闻被炒上热搜。
黄真真什么都知道,并且在这种时候她依然愿意向我伸出援手,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何况她说的真的没错,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回到演艺圈,回到祝骁的眼皮子底下去,能够学个一技之长已经变成了谋生最基本的前提。
——我没有理由拒绝她。
在黄真真没有点透之前,我竟然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样艰难的绝境里。
“真真姐,谢谢你愿意帮我。”
我说出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蓦地红了,一颗眼泪砸下去,正好落在黄真真朝我伸过来的手上。
我连忙伸手去抹,黄真真却笑了笑说不在意。
那滴泪,还挺应景的。
可是,我却怎么也不想承认,她落下,竟是因为好久没有听到那两个字。
祝骁。